第188章 病变世界

走廊内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

墙壁里挂着无以计数的油画,原本并没有,塞利安刚开始还没注意到,它们浮现出来的速度太过迅速,令人无法反应过来。

画里的景象是一张张哀嚎畸形的器官,像是人的,旁边还有许多细小的血管网穿过,延伸极其深,甚至能直达他之前所经过的宴会厅。

他盯着面前的场景,黑暗中仿佛有无数饥渴且空洞的怪物在盯着自己。

塞利安知道这是个提醒,他往前走去,很快就看到了那被挂在会客厅中央的油画——当然是新生的,体积无比庞大,几乎遮掩整个穹顶,如同这片黑暗的主题。

画里的内容也很符合现在的情况,一群人正在抢夺些什么东西,能看到许多腐败的餐盘,还有个别数手持着刀叉,准备收拾残局——这让他感到一阵反胃。

这些客人的面孔有种很不协调的违和感,让人毛骨悚然,不像是真正的人类。隐约有野兽特征,又好像是骨子里原本就存在的癌变器官,恶意太过膨胀,所以变成了极度恐怖的怪物。

他没再管这些景象,继续向前,身体因为越发变低的温度而僵硬起来,但他知道,如果想离开这地方,就必须回到刚才的宴会厅。

路径的构建也变得短小,塞利安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之前会客厅的灯光。

他走了进去,如同个无人问津的影子,悄无声息且带着黑暗的压抑。

会客厅的场景已是天翻地覆,在塞利安安离开的这段时间,局势简直是变化得夸张。

圆桌上俨然呈现出杯盘狼藉的画面,几乎没什么可供人品尝的东西了,而舞者显然是受到了非常血腥的刑罚,双手被高高钉住,能看到许多铁丝和钢钉牢牢捆在其中。

画面根本算不上特别限制级或是夸张,因为只剩下那么一点了——他们已经把她摧残得没有任何完整的躯体。

浓稠黏腻的血浆渗透白布,把它染成渗人的红,尽管残骸仍在散发出浓烈的香味——大概是在出生前就被设定好了,可内在已经开始腐烂,透出有旧日血肉衰败时令人反胃的腐臭。

那些绮莉的复制体也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陌生面孔,但数量都很多,大概是某个迟到的“家人”——其中一个正在聊着什么——他听得很确切,那些人在说“不行啊,这也太脆弱了吧——还不如她姐姐呢。”

而受刑者的身体……也就剩那一块保留人形,被保存得得很完美,仍旧精致漂亮。也许这就是存在的意义了——这姿态那在如此痛楚的惨状之下显得极具空洞,俊美的面孔永远凝固在那被切割的痛苦之中。

她仍保留着瞪大眼瞳的形态,是那么无助且空茫地看着穹顶,让人有种还未逝去的错觉——可哪怕还没有死,这苦难也不会消失。

暴雨之外的未知生物仍在重复着撞击,声音已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像同行的雨点一般,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客人们就聚拢在残骸的周围,基本都很惋惜,商量着下次的节目要怎么举办,找个耐用些的工具。

他们尽情评价,随意地交谈,笑容狂热而致命。

绮连仍坐在主座的一旁,没有任何想要加入其中的体现,但衣冠依旧整洁,或许都没兴趣参与进去。

他感觉到塞利安的到来,就如那位“父亲”一般知晓一切,随后转过头,朝迟到的客人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

于此同时,其他食客也跟着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惊悚的笑容,面孔有种极不协调的感觉。

塞利安又觉得想吐——他不喜欢这种地方,太恶心了,于是转身,朝门口跑去。

他必须到外面去,哪怕被丢进那永无止境的暴雨里也没事,即使孤身一人也无所谓,哪怕外界存在多么恐怖的生物,带来的寒意怎样的冷彻骨髓,他也必须离开这地方。

他跑到大门的位置,用力去拧门把手,但这东西像被焊死了一样,根本没有动转的迹象。

与此同时,玻璃窗外忽地有道闪电亮起,那狰狞刺目的光纹刺破漆黑的天际。

在这一瞬间,塞利安总算是看到了那些不知疲倦、撞击着防御墙的生物。

那是……早就死去的人。

无以计数僵硬的面孔正牢牢贴在玻璃之上,带着仇恨且饥渴的目光盯着会客厅里看。

那是一张张与他相同的脸,只是年龄还太过苍老——并且在这一次次的撞击中已经支离破碎,变得扭曲畸形,眼瞳内只有痛苦和恳求。

他们发出尖叫和呼喊,盯着屋子里的人皮怪物。

“啊,你总算是于回来了,我亲爱的塞利安先生。“绮连说道。

塞利安转过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在那圆桌子也跟着化为腐烂和破碎的姿态,变得如同发黑的肉瘤和骨头一般恶心,还算精致的躯体只保留了那么一丁点的时间,但还是粉碎了。

它变成一堆又一堆泥泞的残骸,然后塌陷和衰老,骨渣和残余的脏器渗透桌面,滴落到地板上,缓缓向下渗漏,最后变成层层枯萎的干膜。

塞利安这时才觉得那场面实在是眼熟,他在神城之中见过很多次——就像是被丢倏某种远古凶兽那般,这些受刑者的残骸并不是掉了下去,而是被完全吸收了。

他意识到这栋建筑的本身就是个无法满足的深渊,大概还是由凄惨死去人的血肉组成的,所以会那么的残忍和变态。

那些人盯着他看,嘴角还渗着噩梦中的一部分,一副终于看到饭后甜点的感激样子。

“现在晚宴都结束了,但你却回来了,我早就劝你留在这的。”绮连说道。

接着,所有的客人站起身。

他们朝塞利安的方向走去。

当事人瞪着这群恐怖生物,发觉身体陷入了无可控制的状态,浑身僵硬,根本无法移动。

这由千万具恐怖肢体组成的建筑锁住了他,接着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他一直相信自己是能够在阿卡姆城活下去的人,是一个可靠的成年人,能够保护自己珍惜的事物——当他刚来到这种地狱的时候就知道了——而现在,他已经把这些杀人技术练到了顶尖,应当是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

但是此时此刻,这一切都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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