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谧无言几秒,选择性过滤当中那个让人羞愤至死的“病情”,自我安慰:这就是赞赏与肯定啊,不是吗?[可爱]
聊天框里再无动静,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要给她挽尊或捧场的打算。
周谧等了一分钟,僵笑一下,退出对话界面。
盯着张敛的微信名思忖片刻,周谧将其置顶。
毕竟接下来还有几场硬仗要打,不可错过战友的任意一条重要情报。
周谧摊回床上,继续酝酿睡意,无奈刚才的截图像是往她大脑注入了一针兴奋剂,思绪里有万马奔腾,台风过境。
她索性爬起来坐回电脑前,登陆企业微信,翻看起公司几个群的聊天记录,看能不能再找点适合自己的活干。
事实证明,吸引力法则是存在的。
没看几页,她的leader就主动来联系她了。
叶雁:mi啊,在休息吗?
周谧眼一亮,飞速叩字:没有。
叶雁说:身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公司?
周谧回:好了,完全好了,目测下周一。
叶雁夸:我看到你的邮件了,很不错嘛。
周谧耳根发烫:感觉一点都不专业,休息了这么久真的很不好意思,要能帮上忙最好了。
叶雁不吝夸奖:真的蛮不错的了,我很久没见过这么认真积极的小朋友了。拖你进群,好吗?
周谧讶然:什么群?
叶雁回:恩美奶啊,你不是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吗?
狂喜让周谧的表达也变得直白生硬:真的吗,我好开心啊。
叶雁以过来人的玩笑口吻泼她冷水:半年后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周谧:……
周谧:争取可以。
叶雁失笑:那我拉你了啊。
周谧求之不得:好。
几秒后,周谧被邀请进一个名字叫“amby有机奶-奥星”的十人组群。
好似一脚踏入云层,周谧近乎恍惚地目睹自己的id跻身其中,直到叶雁她叫她改名,她才像被敲醒一般产生实感。
她赶紧去看了眼成员列表,模仿他们将自己群名修改为“奥星-minnie”。
新备注堪比一张拜帖,让她飞速升段,有了几分华山论剑的参与感,哪怕还只是个站在擂台边鼓掌的无名小卒。
周谧兴奋到失语,仰头盯了会天花板缓解心率,才仔细去看群聊内容。
饭友陶子伊也在群内,发现周谧进来,热情欢迎。
奥星-zoe:mimi,你好。
周谧回了个同样的问好。
叶雁跟大家介绍起她:我实习生。
里面有个叫gin的创意组长回:长得很好看那个是吧。
叶雁回:就是她。
周谧面颊生热,默默挨夸。
那个创意组长又说:注意她好几次了。
叶雁说:还跟你是校友。
gin说:是嘛。
叶雁:对啊,你们f大人才济济,美女如云。
gin问:你哪个专业的?
周谧忙回:汉语言文学。
gin:我新传的。
轻度社恐卷土重来,周谧手心轻微出汗,战战兢兢敲键盘:好专业啊。
叶雁被她憨味十足的回复逗笑:哈哈,矜矜确实很专业。
“……”周谧在桌前单手掩面。
gin贴来一张笑眯眯的猫脸表情,不再说话。
周谧搓几下刘海,她似乎又搞砸了。
不折不扣的冷场王,沟通链底层,话题终结者,如果她是个直男,怕是早在相亲市场上履遭白眼。
幸而叶雁转头跟她私聊,提前布置了一些有关恩美奶的新任务给她,让她在家没事干可以顺带着做做,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发问。
周谧连声道谢。
叶雁调侃:你也太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发奖呢。
周谧有些害羞地抠了下脑门:没有啦,是真的休够了,想回去上班了。
叶雁说:周一见。
周谧:嗯!周一见。
整个下午,周谧都没有再休息,一直坐在桌前工作。恩美奶这次主做social,所以基本都是些微博与微信的数据整理。
难倒是一点不难,只是相对琐碎冗杂,需要沉得住气,有足够耐性。
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周谧揉两下眼,才想起去看时间,居然都五点多了。
她点开微信,最先注意到的是被自己高居首位的英文名。
周谧凝视片刻,鼠标戳进去,给他发了个:谢谢。
那边可能刚好在看微信,几乎是秒回:?
周谧唇角不自觉抿高,得意洋洋分享好消息:我被yan拉进恩美快消组了。
张敛反应平平:哦。
周谧笑意并未因此褪淡:所以谢谢你。
张敛问:光道谢吗?
周谧警惕地下巴后缩:你还要什么?
张敛:我是说你。
张敛:没学到什么吗?
周谧回了个emoji小耳朵,表示虚心聆听。
张敛:机会留给哪些人。
周谧猜:有准备的人?
张敛:不,是会见缝插针的人。
周谧:受教了。那我可以见缝插针地请教您一点别的问题吗?
张敛:我说不能你就不问了?
周谧:就真的不问了,我很体贴的,不会强人所难。
张敛:好,我没空回答。
周谧:[微笑]打扰了,886。
真是个狠心人,周谧轻呵一息,关闭聊天框。下一秒,键盘旁的手机嗡鸣出声。
瞟见来电人名字,周谧视线像被烫到一样弹开,脑袋也莫名有点增温。她掰了几下十指,故意让它多响几秒,才贴来耳边。
“哈罗,”她发出问候,不知是在给自己还是给他一道台阶:“你是不喜欢打字吗?”
那边居然回得很认真:“嗯,文字无法准确表达情绪,容易造成误会。”
周谧问:“那你跟客户说话都是打电话吗?”
“大部分是。”
“哇你好厉害,我连基本的文字沟通都不行,”羡慕之余,周谧又有点低落,低头用手指描画着自己牛仔裤上的橡果布贴:“今天进群后,有个创意姐姐跟我聊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复她才合适,浑身紧绷你知道吗,很怕说不好留下坏印象。”
张敛的回答轻描淡写,同时也粗暴无情:“建议转文案,跟你专业对口,还能免去很多烦恼。”
周谧拒绝:“……我不想。”
“那就慢慢来,”张敛问:“你急着篡位么?”
周谧扬声:“谁急着篡位了。”
“那怎么一副恨不得明天就当上高级客户总监的样子。”
“……”周谧徐徐叹口气,把那些焦虑一点点挤压出去:“好吧,我明白了。”
张敛没有像上午那样很快挂电话,只问:“说点私事,这会方便吗?”
周谧环顾四周:“嗯,我这会一个人在房间。”
张敛说:“量一下无名指的指围给我。”
周谧神思一滞:“什么?”
他并无波澜地叙述:“下午荀逢知跟我通了电话,已经让我给你选钻戒了,看来我们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周谧一下挺直腰板:“不是吧。”
“你有什么喜欢的品牌吗?”男人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问她要叫什么外卖。
“等一下!”周谧近乎低吼,又慢慢沉淀下来:“试婚而已,还要买钻戒吗?”
“这是她许诺给你母亲的诚意之一,要我在周日前全部准备好。”
周谧懵了片刻:“太夸张了,你买了我也不会戴的。”
“我知道,”张敛声音已多出一些命令感:“量给我就好,我交个差。”
周谧抓抓后脑勺:“这不是强迫人吗,物质形式的精神绑架?”
张敛无视她的抗议,提出nb:“或者你明天跟我出去选。”
周谧简直快逆反了,抵触到极点:“我不去。”
“我知道你不想去,所以你是自己量还是等我去你家接你。”他声线渐平,像是剥离了所有情绪,只给她不容反驳的单选题。
周谧烦躁妥协:“我量行了吧。”
“今天就给我,尽快。”
估摸着他快结束通话,周谧吸一口气,叫住他:“要不我去跟我爸妈承认我跟你只是炮友吧,死就死了,弄成现在这副收不了场的样子真的好吗?”
张敛回:“可以,你现在去说。”
周谧想象了一下后果,又心生畏惧,撇下嘴轻声细语:“我还是不敢……”
张敛不再说话。
耳畔静到仿佛在与一个无风的冬夜对峙。
周谧察觉到了他那些隐忍不发的怒意,所以她也闷在那里,呼吸都不敢用力。
“周谧,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一天一个主意,”张敛再度启齿,声音已是趋于极寒的平静:“从这件事发生到现在,基本都是我在配合你。”
周谧情绪却跟岩浆一样烧起来,不服气道:“可你有损失什么吗?”
张敛反问:“你认为我没有损失么?”
她脖颈下方的青筋不自觉抻紧:“你的损失很严重吗?比我还严重?”
他不假思索:“很严重。”
“你意思是我害了你呗,”周谧门牙磕得下唇惨白,好一会才接着说:“你打心眼里没觉得有多对不起我过,反而认为自己是个受害者,是不是?”
张敛不答,悄然无息。
“行,我答应你,”周谧字句冷硬,从椅子上跳下去:“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皮尺。”
她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故意把抽屉橱门拉扯出哐哐巨响,还怄气地狮子大开口:“我要起码六位数的钻戒,你买吗?”
电话那头沉寂两秒,听不出意味地哼笑出声:“周日当天我会亲自为你戴上。”
话音刚落,周谧毫不犹豫地断掉通话。
落地窗外高厦耸立,夜晚像研开的砚墨,在纸黄色的天空晕染开来。
张敛把手机搁回办公桌上,倚那等了会,不多久,屏幕亮起。
周谧还算高效地交来了指围,但只有数据,不带更多话语。
张敛瞥了眼数字,眉心微拧,继而摊开自己左手回想判断。
片刻,他颇感荒谬地问:你的戒指是要戴在手腕上吗?
这行字似扔进枯井,并无涟漪。
他勾勾唇,又发去一句:“下次想搞事请给个合理点的数据,不然导购会以为我要娶头小猪”,而后起身直接离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