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蓝泾渭分明地平行赛跑着，一直蔓延到视野之外，那无穷遥远的纯黑尽头。
她只是沿着这条道路直走，默默观望四空飘浮着的琉璃字符。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眨眼间的工夫。
不知不觉之中，她便来到了一个狭窄的黑色空间之中。
“你来了……”
平淡的男声自四面八方响起，却并不显得嘈杂。
“这个月的工资呢？”模仿着相似的语气，她问道。
“亥姬……”男声变得无奈起来。
随着话语落下，整个黑色空间都化作一片纯白。
亥姬微眯着眼，司空见惯地等待这耀眼的光芒慢慢散去。
“我找你来，不是谈这些俗套的东西……”
“我只喜欢俗套的东西，萨姆尔。”亥姬睁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算了……”萨姆尔叹了口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最近有位大人物要来夜之城，你多关注一下……”
“什么级别？”
“呃……差不多和我同级。”
“以网监的名义，还是我个人的名义。”亥姬瞥了一眼男人的淡蓝色瞳孔。
“以网监的名义，但是需要你个人行动……”
亥姬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严格保密？”
“严格保密。”萨姆尔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包括你那个小跟屁虫穆林，这件事不能告诉他。”
“你得给我升职，好让我把他发配到别的什么穷乡僻壤……”亥姬勾着嘴角，笑意冰凉，“不然，就算是我，想要完全脱离他的关注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算了，就你们两个一起吧。”
“这么草率？看来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那我就不参与了……”
“亥姬……”萨姆尔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你因为朋友的过世心情不太好……”
“你知道就好。”亥姬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心中澎湃的怒火。
“罪魁祸首也已经死了，你能不能别钻牛角尖？”
“柏洛斯死了，并不意味着我的怒火会就此熄灭……”
“所以你想要赶尽杀绝？”
“不至于，他的死与我无关……”亥姬摇了摇头，“我不至于这么下作地去投放不可控的电子病毒。”
萨姆尔收敛了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给你权限，不是让你查这些的……”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唇齿之间似乎在咀嚼着零度的坚冰。
“好好好……放心，我是不会参与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博弈之中去的……”亥姬耸耸肩，对着头顶竖起了三根手指。
“唉……现在是非常时机……你最好别乱来，不然哪一天死了，我可管不着。”萨姆尔见到亥姬的态度，语气松软了下来。
“什么意思？”
“没什么……”萨姆尔摇了摇头，“至少你不该知道。”
似乎是看出了亥姬的想法似的，他又补了一句，“即使动用手头的所有权限，你也查找不到……所以别浪费时间，多把精力放在我交给你的任务上……”
“哦。”亥姬敷衍地应了一声，显然没有听进去。
“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去了。”萨姆尔没有继续多说，只是挥了挥手。
于是纯白的空间染上暮色，重新化作一片漆黑的颜色。
亥姬也跟着闭上眼睛。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面前已是半透明的玻璃舱盖。
她揉了揉眼睛，伸手推开月牙形状的玻璃层，缓缓坐直起身子。
“你醒了？”
一道男声轻柔地问着好。
“废话。”亥姬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顺手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温热咖啡。
“老大又找你干嘛？”穆林凑近着脑袋，恨不得贴在她身上。
“首先，离我远点，”亥姬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最终还是放弃了把它倒在某人头顶的想法，“其次，别叫他老大……听起来太奇怪了。”
“最后，我们有活做了。”
“有活？干啥？又加班？有加班费没有？”穆林似乎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连连发问道。
一连串的括噪问题吵得她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夏日蝉鸣一般惹人心烦。
“闭嘴。”亥姬皱着眉，把喝得干干净净的咖啡杯扣在了穆林头上。
“好嘞好嘞……”穆林连连点头，讪笑着把头顶的瓷杯拿了下来，又摸了摸头发，却没有感到半点湿热。
“咖啡味道不错，但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明白吗？”迎着穆林困惑的视线，亥姬眉心隐隐作痛，不得已还是开口解释了一下。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升职了？越来越喜欢发号施令了。”穆林死性不改，依旧是一张碎嘴。
“你还是闭嘴吧。”亥姬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往房间外走去。
“对了……”穆林敛住嘻嘻哈哈，转而一脸正经地递给亥姬一个数据芯片，“我最近搜查到的一些资料，你看看。”
“这还差不多……”亥姬点点头，接过芯片。
“你确定没拿错吗？”她指了指芯片表明蚀刻的字词，难得有些迟疑地开口，“这上面‘十年珍藏’是什么意思。”
“我*！”穆林有些惊慌失措，趁着亥姬还没反应过来，连忙把她手中的芯片又抢了回去，“拿错了拿错了……”
“有点个人爱好就算了，公私分明的道理应该不用我来告诉你吧……上班的时候就别看这些了……”亥姬吐槽了一句，接过他递来的第二个芯片，仔细确认之后才插入了脖颈后的接口之中。
“怎么样？”穆林喘着粗气，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
“和我这里的有些重复，不过细节上有稍许新的补充，就你的能力来说，还算可以吧。”亥姬拔下芯片，递回给穆林。
“在你来之前，我可是屈指可数的高手之一！”穆林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一副十分自豪的模样。
“一共才几个人？倒数也算屈指可数。”亥姬对他竖了个中指，走到了电梯门口。
“咱俩的关系……别揭穿我嘛……”
“唉……”亥姬摇了摇头，趁着穆林还在幻想的工夫，默不作声地偷偷钻进了下行的电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