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之其实并不想太招摇。
但是也不知道为啥,走到哪他都会吸引一些莫名的仇恨。
就比如昨日,出去吃个饭的功夫,就能被人当成是大肥羊给半路抢劫……
难不成自己长的就像那种冤大头的脸??
起床之后,陆远之的眼神中都是斗志。
经过一天的摸底,他暂时也摸清楚了这接侠镇中大致的情况。
像昨日自己抓住的那个六品,好像在普通江湖之中已经算得上宗师了。
这其实并不意外。
自己来自哪里?京中!
京城可以说是整个大雍人才汇聚最顶尖的地方。
不说别的,佩寅郎中包括自己在内的六大云佩,哪一个不是万中无一的奇才?
也正是这样的奇才,也只能给纪公当一个鞍前马后的使唤娃罢了。
京中的天才少年见的多了,再来到这种乡野山间,难免会瞧不上这里的“天才。”
昨日那金不唤的话犹在耳边。
“老夫四十进入六品已经可以算得上万中无一的天才了……”
当时陆远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有笑出来。
老比登也太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坐井观天啊!
呵呵。
陆远之想到这里,摇头一笑。
伸了个懒腰便往外走。
这个四进的院子说真的,陆远之不太能看得上,比自己哪县子府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爷,您去哪里?”
刚出了自己的寝房,便看到伺候自己的姑娘迎面而来,一脸恭敬的问自己话。
“怎么,有事?”
陆远之眉头一皱。
这又不是家里的丫鬟,对于他来说自然是陌生的,所以自己的事情也不想多与之交流,不想透露。
“冷先生已经等您多时了,您要不要见见?”
看到陆远之皱眉,丫鬟自然是不敢怠慢,恭敬低头。
等候多时??
陆远之心中暗忖,等自己干嘛?
难不成是找自己有事?
“嗯,带我去。”
陆远之对着丫鬟点头示意。
“这边请。”
……
来到客堂,陆远之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冷清。
此时的冷清脸色有些暗淡,虽然看着与普通人无二,但陆远之还是一眼便看的出来,她似乎是一晚上没睡觉??
不会是等了自己一晚上吧?
“冷捕头一宿没睡?”
陆远之直接开口问道。
冷清并没有注意到陆远之进来,直到听到陆远之的声音她赶紧站起来。
“见过陆云佩。”
陆远之笑道:
“免礼罢,大早上的,怎么是何要事啊竟牢冷捕头一早便在此等我。”
冷清忙摆手解释道:
“昨夜来的有些冒昧,来时您已经睡了,所幸便在这客堂中修炼,也不耽误休息。”
陆远之见冷清如此谦卑的姿态,甚至是有些手足无措,心中疑惑,毕竟之前冷清的脸色是恭敬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地步。
“是出了什么事吗?”
陆远之试探的问。
想来应该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自己出面解决吧……
冷清的俏脸之上带着笑容摇头道:
“陆大人体恤下属,下官佩服,但确实不是出事了,下官前来是特意来感谢大人的。”
“哦?”
陆远之来了兴趣,他眉头微微一扬问道:
“什么事情?”
冷清的脸色变的郑重了起来,她对陆远之拜了个天揖,一揖到底:
“感谢大人替我六扇门缉拿一通缉大犯,下官实是感激涕零。”
陆远之听了此话,方才恍然。
“许些小事罢,不足挂齿。”
他的笑容中带着混不在意。
对于他来说,一个六品的小杂鱼,顺手拿了就拿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炫耀的。
但是对于冷清来说,在六扇门中此可谓是滔天大功了。
冷清一脸郑重道:
“鬼面其人在江湖之上也是六品宗师,虽是近来出世,但作恶多端,每次我六扇门追捕其时总布天罗地网,却都被他那狡猾鼻子嗅到从而逃脱,浪费我六扇门人力物力不说,还颜面尽失。”
说到这里,冷清脸上的羞愧一闪而过。
六扇门的家底比起佩寅郎来说还是太薄了,追捕一个六品要犯,恨不得要四大名捕其出……
“幸得大人出手,为下属搏得着功劳……”
冷清说到这里,脸上已经全是感激:
“陆大人纵然瞧不上属下这点权力,但属下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以后但有驱使,莫敢不从!!”
说着,又是一揖拜下。
看到冷清如此恭敬的态度,陆远之笑着向前拉着冷清的手将之扶起:
“我说了只是许些小事罢,冷捕头自便便是,切莫与本官如此生疏。”
大雍礼仪之中分三揖,土揖,时揖,天揖。
土揖的话便是站直了身子行上一礼便罢,通常是长辈与晚辈行礼。
时揖便需要轻轻低弯腰,通常是平辈之礼。
而天揖则是要九十度弯腰,一礼到底,通常是晚辈与长辈行礼。
冷清已经给陆远之行了两此天揖了。
冷清那白皙的手有些冰凉,但陆远之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旖旎,这些官场上的事情是容不得参杂任何杂志的,若真是见色起义之人,恐怕在这大雍官场活不了多久。
冷清虽然也算得上绝世的美人,但是陆远之也知道,自己与她是绝不能有什么关系的。
索性陆远之只是虚虚一扶,并没有握住,二人也只是轻轻的肢体接触,所以冷清也没有多想。
反而愈发觉得眼前这位佩寅郎的陆上官颇有大将之风。
听到陆远之的话,感受到陆远之态度,冷清站好之后,对陆远之的恭敬愈发的多。
“此生能遇陆大人,是冷清之福。”
冷清一脸郑重认真。
“呵呵,都是为皇上做事罢。”
陆远之微微一笑道:
“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便先去洗漱了。”
“啊!是下官不懂礼法,打扰大人多时,大人勿怪。”
冷清赶紧行礼告退。
她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大人见自己居然是醒了直接过来的,可见其对自己的重视!
很好。
冷清走出门口,脸上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是心中喜意。
陆大人接纳自己了。
咱以后在京中也是有靠山了!
在大雍官场之中,显然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
以后,一定要与陆大人多多书信往来,逢年过节之时也一定准备礼物送上……
这才能互相保持这个关系。
占了陆远之如此大个便宜,冷请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从昨晚一直等到现在,为的就是表达自己的诚意。
而陆远之的态度也很明显,我接受了。
就因为陆远之说自己没有洗漱过来的,为的就是说我对你很重视。
至于陆远之是真的没有洗漱,还是故意说自己没有洗漱,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二人已经达成了默契。
想到这里,冷清心中通畅了起来。
六扇门她自然是还想继续待下去,但这并不妨碍他暗中投奔陆远之。
都是大雍的官,陆远之还不自己官大的多,自己以后需要用得着陆远之的地方多着呢。
但是自己也不能总麻烦人家,有什么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自己也一定要办漂亮,办牢靠。
……
就在陆远之与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冷清达成官场上的默契之时。
一只单骑也从剑州直奔京中。
入了京门之后,单骑稍微休息了一阵,便从自己的马上取来一封封信件,带看到其中一封信居然是要送往皇城的,他便不敢迟疑,先往皇城去送。
……
祈云殿。
此时的长乐公主正坐在殿中院里的树下轻轻抚琴,一音过后,她的俏脸微微扬起,那充满迷雾的眸子看向远处。
“公主,有信送来。”
正在她看远方看的出神的时候。
贴身的奴婢宫女悄悄来到她的身边,手中持着一封还封着火漆的信封。
长乐的俏脸闪过一丝疑惑,她朱唇轻启问道:
“何方来件?”
宫女恭敬道:
“听信使说,是从剑州来的。”
“莫非是洗王?”
长乐微微的神色微微一怔,她脑子里浮现出自己三叔的,模样,只是多年未见,那模样也变的模糊了不少。
因为在剑州她也只认识洗王了。
只是哪怕自己幼时,对与这位洗王也并没有多亲近,这个时候与自己写信是为什么?
心中揣着疑惑,她伸出白皙的有些透亮的小手接过信件。
但看到信件上的字时,她的脸色先是轻轻一怔,随后俏脸便是微微一红。
恭请公主崇安,下官陆远之叩禀叩拜上。
字间的恭敬以及熟悉的字体,让她有些恍惚。
不知怎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左右看了看,也无外人,但却起身,款步直达自己闺中。
长乐回房,将房门紧闭,散了左右宫女太监,端坐与梳妆境前,这才伸手涂掉火漆,将信封打开。
看到信之好几页,长乐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满意。
小心翼翼打开信封,长乐的眼神变的认真起来,她一字一字的读。
【公主殿下,见字如面。】
【当您看到这封信之时,下官以在剑州一天了,剑州位于大雍之南,气候实宜,到时值雨。】
这是陆远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到的剑州,现在好像正值雨季节。
【此番剑州之行,路途遥远,臣下每日煎熬,恨不展翼归京,然底是朝庭之差,下官断不敢迟。】
【此时公主位于京中,想来已经将下官与公主之书读完,此书乃话本,不似正路,公主切莫以之为食,应多读史经以求涨学。】
看到这里,长乐不自觉的将小嘴轻轻嘟了起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本来在京中教习先生劝学已经够烦了,这人还些个信还要劝自己读书……
自己要真喜欢读书也用不着别人去说……
“哼”
轻轻的哼了一声,长乐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然下官自知,人微言轻,公主自性便可,劝学之事尽此。】
【想来上次与公主之书公主已经读完,下官心中日日念及此事,便趁闲时赶工起忙,与公主再献三章,便于信中后三页。】
看到这里,长乐连忙将此信中后三页打开,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字眼以及熟悉人物的名字,她的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但不知怎么,她却没有着急去看,而是对陆远之写的这封信恋恋不舍。
继续看下去,便是陆远之讲述的一些经历。
【下官刚进剑州地界,与一众同僚前路之时,偶遇一木,此木上结果,是为赤之小粒。】
【下官见之颇为好奇,忙问身边旅人。】
【旅人解曰:此乃红豆,生于南国。】
【还与下官讲述了一段凄美的故事,故事略长,恐占信长,不便讲述。】
【只是听了故事,属下心中难免升起几分惆怅于心间挥之不去。】
【惆怅之情无以言表,便于信中,公主看了莫要笑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看到此处,长乐的神色陡然凝固,因为此诗后面,几粒红豆被粘于纸上。
她忍不住失声:“他……他他……怎么可以……”
说完,猛然捂住自己的小嘴,立刻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看到并没有人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便是小脸通红的看着手中信件。
“这……这……”
她的小嘴中带着几份不知所措。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她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红透的双腮掩饰不住心中羞涩。
她赶忙将书信收起,自己一溜烟的跑到床上,拿起被子将自己的脸盖住。
被盖住之后,她感受着被窝中的黑暗,才敢睁开眼睛。
心中暗想。
不会是那天自己与他说的那话,让他多想了罢??
长乐的思绪又回到了陆远之离别京中之前,来祈云殿找到自己时,自己一时不慎,说出了约他迎春之际一同前去观烟花……
她回忆着陆远之刚刚信中的诗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迎新之日,不正是春季之始吗??
这不这是在暗示自己,他已经将自己上次说的话给放在心中了吗??
想到这里,长乐愈发的将被子盖紧,不敢掀开。
长乐啊长乐,你可真不知羞啊!
那日怎么就能说出那样的话!!
现在好了,让陆云佩误会了吧??
只是……
长乐这个时候,鼓起勇气,将被子偷偷掀开一条缝,外面的光芒透进被窝。
隐约看去,长乐那绝美的眸子里,好似隐隐透着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