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的一番话说在屋中,却荡在了白清樱的心中。
她这一生只是生在农夫院中。
却出奇的越长越好看,直到她的芳名传入村外,传入县中。
县中的大老爷们都在村中瞧她。
每每看到他那一张出尘绝艳的脸,谁都会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生在乡野之间居然也能有如此相貌。
于是,她看着自己的父母在感恩戴德之间接了县中富老爷的一百两银子,便将自己送与富老爷为妾。
她初时懵懂,并听信父母的话,说自己要嫁进金山银山里,以后一辈子享福。
但,偏偏在出嫁当天,遇到了一位传说之中行走江湖的侠客。
那侠客说县中富老爷的这个行为叫强抢民女,他要替天行道。
于是,县中富老爷一家都被人杀了。
而她,也被那位侠客带走。
随后,她就嫁给了那位当初救自己于水火之间的侠客。
那位侠客姓韩。
然而,初入江湖的她,还没习得几天武艺,便看到自己的丈夫被人斩于门派之中。
那个时候,白清樱才缓缓清醒。
自己入的这个世道,是个吃人的世道。
女人终是身不由己。
可她却偏偏不信自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再后来,她带着亡夫的弟子朝着道门大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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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打击。
见到那个年轻英俊的身影之后,她才知道。
原来这个世上有如此让人惊艳的天才!
他那么年轻,可他却已经无敌于世!
二人的在道门大比上,产生了一抹让人不清不楚的羁绊。
好在她容貌也生的俊俏,也算能拿得出手。总算是没有给他丢人吧?
在外面与朋友说起自己,应该也是面带笑容的吧?
白清樱夜间不止一次的如此想到。
又想起自己对他还是有用的,他也有求到自己帮他种花的时候,白清樱的心中是窃喜的。
她觉得自己对于他来说,已经从没有给他丢人,变成了能帮助到他了。
再后来,发生了种种事情,她稀里糊涂的成为了北国公的妾室。
肚子里更是有了北国公的孩子。
但,她漂泊江湖至今,从未想过享受什么荣华富贵,从来都只想能有一间小院,在院中与心爱的他渡过一生。
直到现在,哪怕是在这世上最荣华的府上,她还是给自己找了一间小院,种花养草……
这是她的夙愿,也是她的使命。
……
“妾,去了。”
白清樱的脸上永远都是那样的恬静,她在听了长乐的话之后,俊俏的脸上也凝重起来,看着身怀六甲的长乐她出声安慰道:
“姐姐将身子养好便是,其余的交给妹妹。”
“呵呵,妹妹办事,我向来放心。”
长乐温和一笑,轻轻的拉住清樱的手道:
“清樱枚子,身为夫君的女人,我们虽然比不得夫君那样惊艳世人,可却不能比别的妇人差。”
“恩。”
白清樱款款朝着长乐行了一礼,随后站起身子,轻轻揉了揉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肚。
“等妹妹的好消息。”
身后长乐的声音响起。
……
白清樱独自一人行在街上,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佩寅郎衙门。
她见过一个大高哥。
那个大高个身形极为威猛,是自己夫君的忠实下属。
她也记得,那个大高个好像叫什么……张慎行?
应该是的。
这次出来,是姐妹二人的密谋,事关重大,不敢让下人知道。
连大舅的身边都能出现李祯的卧底,他们也不清楚,府中会不会有细作。
路上尽是繁华之色。
当夫君在边关之中与妖皇大战而胜,将妖皇斩于阵间的消息传来之后,街上往日里那让人沉闷的气息全都消失。
所有人都在夸夫君。
甚至清樱还知道,不少百姓都为夫君挂起了长生碑。
这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是一种让她心中都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的感觉。
她一度怀疑,自己的前世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居然能在今生与夫君相遇……
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步行到了佩寅郎的衙门之中。
如今的佩寅郎衙门戒备森严。
白清樱犹豫了一下,缓缓的踏上台阶,自有甲士在衙门门口守备。
“止步!”
看到白清樱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甲士面容严肃却也没有拔刀。
“还请通报,白清樱来寻张慎行。”
白清樱的脸上带着平淡,她轻轻的对着甲士行了一礼。
听到白清樱的话,再看白清樱那一身衣服,甲士犹豫了片刻,随后点头道:
“且等。”
说完,便朝着衙门之内走去。
白清樱只是轻轻的拢了一下被风搅乱的发丝,便盈盈的站在了衙门之外,缓缓的等着。
不到一会儿,一名身高九尺的壮汉匆匆的从衙门之这间出来。
正是张慎行。
此时的张慎行慌忙的朝着门外看去,看到白清樱身影之后,浑身一颤,赶紧朝着白清樱处走来:
“您怎么来了?”
声音颇为恭敬。
张慎行是跟着陆远之的老人了,自然见过白清樱他甚至知道白清樱跟陆远之二人还是在道门大比之后才相熟的。
“张风佩。”
白清樱见到张慎行之后,对着他行了一礼。
看到白清樱行礼,张慎行堂堂九尺的汉子想扶起却又不敢伸手,急的满头大汗:
“白夫人,您千万别如此。”
张慎行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随后低声道:
“先跟我来。”
说着,便带着白清樱朝着佩寅郎的衙门之内走进。
二人行走在衙门之间,张慎行叹了口气:
“白姑娘,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
白清樱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道:
“此事,还望张风佩费心了。”
既然知道,那话就不用说的太开,说的太开容易被人听到。
“只是此事太过复杂,不是我一个风佩能参与的。”
二人在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张慎行的行房之中。
张慎行苦笑道:
“陆指挥走之前便与我说过,待我武道修为有所进境便提拔我为云佩,是我辜负了陆指挥的苦心。”
“是谁在主张此案?”
白清樱有条不紊的看着张慎行。
张慎行叹了口气道:
“六大云佩几乎都跟着陆指挥前往边境,而今衙门之中有资格参与此案的云佩只有一人,那便是耿直耿云佩。”
“耿直?”
白清樱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耿直的名声。
其实说起来,佩寅郎六大云佩每一位都是大名鼎鼎,在京中让人闻风丧胆。
“有什么说法?”
白清樱淡淡的看着张慎行问道。
既然张慎行着重提了这个人的名字,那便是事出有因,她得问个清楚。
“当初陆指挥会未升职,与耿直云佩发生过冲突。”
说到这里,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察觉无人之后低声道:
“海睿已经被提审到诏狱之中了,我倒是可以让手下的人日夜看管着,不会有生命之危。”
“哦?”
白清樱听到这里,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大概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如今大舅被押进天牢,而三司会审还没有开始,佩寅郎是有资格将人提到自己的诏狱中先询问的。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那个叫耿直的云佩跟自己的夫君虽然有冲突,但二人之间的矛盾应该不算太大。
若不然绝不会将人提到佩寅郎的诏狱里面。
谁不知道佩寅郎姓陆?
夫君的大舅被押进来,绝对受不得什么委屈的。
想到这里,白清樱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绝美的眸中带着冷静:
“人能押在诏狱几天?”
张慎行就知道白清樱会这么问,他苦笑一声:
“最多一个月。”
“哦。”
一个月?
白清樱的心中闪过一道精芒:
“若是拼尽全力呢?”
“一个月,这我还真没跟夫人讨价还价。”
“真的?”
张慎行嘴角一抽,他就差点跪地上了,苦着脸道:
“一个月便已经是兄弟们齐心了,而且耿直云佩最好不要捣乱。”
“娘希皮,老子是脾气大不是傻!”
一道声音直接响了起来,张慎行听到这话之后,眼神之中闪过一道惊愕,随后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此间屋中,赫然正是佩寅郎留存衙门之中的耿直云佩。
“耿云佩。”
张慎行站了起来行了一礼。
“姓张的,你刚刚说老子捣乱,捣什么乱?”
耿直进来就瞧见了白清樱,看到白清樱的脸之后,他着实被惊艳到了一把,但是他也不敢起什么坏心眼。
他知道这女人是陆指挥的人。
“额……这个……”
张慎行脸上一苦。
“呵呵耿直云佩豪气盖世,岂会在这朝中大势上不懂进退?”
白清樱看到张慎行有些下不来台,站了起来轻笑一声替他解围。
“呵呵。”
听到这话,耿直纵然知道是吹嘘的成分在里面,但还是会心一笑,对着白清樱行礼抱拳道:
“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白清樱只是伸手虚虚一扶。
“姓张的,这件案子是大案,牵连的官员最少在这个数。”正说着耿直的手指比了个巴掌:
“你觉的我敢乱来吗?再说了陆指挥是被留在边境了,但他又不是死了,想弄死我回来一指头的事儿,你觉的我跟朝堂上的那个李祯一样看不清形势??”
耿直提到李祯的时候,眼神之中还闪过一道怜悯。
这个李祯在他的眼里已经是死人了。
别的他不知道,就知道陆指挥连妖族的妖皇说杀就杀了,你一个文官,在朝堂之上无非就只是官儿大了点,也敢触碰陆指挥的家人??
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吗?
“呵呵。”
白清樱在耿直出现的一瞬间,心中便已经有了底,缓缓的起身对着二人行礼道:
“既然耿云佩都这么说了,那妾也便放心了,还请二位替夫君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此案定会有个交代。”
“放心!”
张慎行跟耿直二人的胸脯拍着呯呯响。
待白清樱走了之后,张慎行与耿直二人对视了一眼,耿直一拍脑门:
“找两个弟兄,暗中护送白夫人回府,如今是多事之秋。”
“好!”
张慎行脸上闪过一道凝重,直接出了门。
白清樱走在街上,心中悬着的心也缓缓的放了下去。
他知道,有佩寅郎这群夫君的属下在,大舅的安危最起码暂时是接触了。
但夫君还是要在一个月之内赶回来。
若回不来……恐怕大舅危矣。
只是那便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而就在她缓缓前行之时,突然一道亮光闪过。
白清樱心生警惕,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到底是习武多年,心中有感应,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朝后猛然退去。
“唰!”
一道飞镖从她刚刚的位置上直直的没入地面。
这是……
白清樱脸色一紧。
这是冲自己的命来的!!!
浮现出这个想法之后,她的目光死死的处着街边的埋伏看去。
墙壁之间,几道身影闪过,还未看的清楚,便又感觉到脖颈发凉。
“唰!!”
白清樱直接又是一个纵起,闪至一边。
“咚咚咚!!”
三道闪烁着寒芒的弩箭直直的插在她刚刚的位置上。
那弩箭之上,幽幽的闪着绿光。
显然是淬了剧毒。
下一刻,那几道身影毫不犹豫的朝着她直直的冲来。
刀光掠过,白清樱只得躲闪。
出来之时,她并没有带自己的兵器。
而且看这几个人的威势,恐怕已经入了六品!!
短短三息之间,白清樱已经数次身陷险境。
“刺啦!”
一刀已经顺着他的腰间,在她身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鲜血顺着她的腰缓缓的朝下流淌。
白清樱脸色惨败,腰间的疼痛赶奔赶不及腹间,她可能在这几次闪躲间动了胎气!!
想到这里,她便心中沉了下去。
……
李祯首辅府中。
两道声音缓缓响起。
“属下去提人的时候,佩寅郎已经将人给提走了。佩寅郎我们进不去,提不了人。”
“三司会审就是马上之际,他们最多押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还得将人给我们,但是这一个月……还是有些久,迟则生变。”
“那就制造些动静,将佩寅郎的人都引走。”
“什么动静?”
“你说什么人死了,佩寅郎会全部出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