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现在又被佩寅郎的人盯上了!”
老公公的眼神带着阴毒,他的声音如同经年老蛇一般,上下剐蹭在跪在地上哀嚎的那几个小太监。
“干爹,此事与孩儿无关啊!都是门九那孙子行事太过张狂,孩儿已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他,他还是不听……”
小太监一边干嚎,一边一脸委屈的对着那老太监解释,他的头已经磕出了血痕,新鲜的血液顺着额头朝着眼角缓缓下落,滴在他的衣襟之上,溅起腥红的味道。
但他却不敢在意自己的伤口,以求饶姿态对着老太监。
“别跟洒家说那么多!”
老公公瞪了那小太监一眼,脑袋朝着门外看去,压抑着声音之中的怒意:
“声音小点儿!”
“是是是。”
小太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降低了自己的声调深深的吸一口气,咽了一口唾沫看着老公公:
“干爹接下该如何?是继续寻还是……”
“啪!!”
老太监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分说的来到为首的那个小太监面前,一巴掌直接扇进他的口中,直接打的小太监在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踉跄,住了口中的话。
挨了一巴掌的小太监不敢有任何的怨言,赶紧起来仰起了自己的右脸,好让老太监更便捷的能扇到。
“哼!”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看到小太监的动作,老太监还欲下手,想了想之后却是放了下来,阴毒的目光在小太监的脸上投射不动,声音也变的愈发的阴沉:
“现在已经被佩寅郎盯上了,你还敢有什么动作?!这段时间都给洒家老实点儿,别让孩儿们露出马脚,我告诉你,这事儿暴露了你我二人死了都没事儿,但若是敢坏了娘娘的事儿……”
说到这里,老太监的脸几乎已经贴到了小太监的鼻子,声音也更加让人冰冷:
“后半生只能生不如死的活着,明白吗?”
“孩儿明白。”
“滚吧!”
“是……”
……
等几个小太监如释重负的退下去之后,他寻了个地方坐下,右手轻轻的在桌上的瓷器抚摸着,那带着褶子的眼角却是愈发的阴冷起来。
“让那小子回来。”
他对着身后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的太监叫了一声。
“是。”
那如同雕塑一般的太监这才动了,对着老太监轻轻躬身,随后便快步朝门外走去,叫住了刚走到门外的那群小太监。
“小德子,你留一下。”
挨了巴掌的小德子愣了一下,赶紧来到雕塑太监面前:
“齐公公,怎么了?”
“掌事有话要交代你。”
雕塑太监面无表情,声音也如同机器一般生硬。
“哦。”
小德子去而复返,来到老太监面前,“干爹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刚刚那群,想办法让他们消失。”
老太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毫无在意的摸着桌上的瓷器。
“咕咚~”
这话一出,小德子直接咽了一口唾沫,他猛的抬头看着老太监道:
“全……全都……”
“我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老太监声音骤冷,仔细的盯着面前的小德子:
“要是你再敢多问什么,杂家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出意外。”
“明白!!”
小德子的目光触碰到老太监那寒霜一般的冰冷,赶紧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不敬的动作。
“去吧,动作利落些。”
老太监淡淡道。
“是。”
……
“没有动静?”
陆远之挑起眉头,淡淡的看着面前重新来禀报的李进。
“是的。”
李进跪在地上,抱拳行礼,说的话极为明确:
“不过昨日死了几个小太监,属下猜测应该是死于灭口。”
“嗯。”
陆远之背靠在椅子上,闭起眼睛,缓缓思考。
一边思考,他带着玉板指的手指一边轻轻的转悠着大拇指上的板指。
有点意思。
林家,掌事太监,二皇子的恩宠……
牙子……
在他的脑海之中,这些信息如同一条线一般,缓缓的穿插,随后被他梳理掌握……
良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锐利的朝着李进身上看过去:
“这段时间,二……嗯,陛下都在作甚?”
“这……”
对于这样的问题,李进自然是一脸茫然,他回道:
“属下不倒是不曾在御前安排人手,不过这段时间耿直云佩一直在御前当值,他可能会知道。”
“嗯。”
陆远之淡淡点头,他看着手中的玉板指,沉吟了一下道:
“让耿直来见我。”
“是。”
……
待李进走了之后,没多久,他的行房门便被敲响了。
“耿直求见陆公。”
“进。”
陆远之挥了挥手,一团轻柔的气息便将房门自动打开。
耿直恭敬的脸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见过陆公!”
看到陆远之后,耿直“噗嗵”一声,便直接跪在陆远之面前并且磕了个还算响的头。
“何必如此多礼。”
陆远之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将耿直虚托而起。
“礼不可废。”耿直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目光看着陆远之讪笑。
“呵呵,你成长太大了。”
看到耿直如今的模样,又想起当初他桀骜不驯的样子,二者绝对是极为鲜明的对比。
“跟着陆公做事,自然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耿直恭维起陆远之也如同不要钱一般,笑呵呵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当初的穆。
“赶紧坐。”
陆远之失笑,他抬了抬手,一把椅子便出现在了耿直的屁股后面。
“跟陆公说话,我还是站着习惯些。”
耿直看到椅子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思量半晌之后,还是不太敢坐,干笑一声对着陆远之解释。
陆远之自然不在意这些虚礼,他还有事情想问,便由耿直去了。
“本公这次叫你来是有事要问问你。”
陆远之缓缓仰起头,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二郎腿翘到桌上,目光打量着讪笑中的耿直。
听到这话后,耿直的脸变的严肃起来,他看着陆远之声音严肃:
“陆公问便是,只要属下知晓,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
陆远之对耿直的话自然是半信半疑,不过他也不表现出来,淡笑了一声后,声音极为温和道:
“这段时间,你是一直在御前当差是吧?”
“回陆公,四个月零七天,一日未曾缺席。”
谈论到工作的问题,耿直倒是极为认真,他只是略一思索便将严肃回答。
“哦~”
陆远之拉长音调,手指一点点的在桌上缓缓敲打,抬头将眼睛扫在他的脸上,嘴角轻轻翘起:
“耿云佩到是恪职尽忠。”
“都是为陆公做事。”
耿直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在陆远之的面前表达自己的忠心。
“嗯。”陆远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耿直:
“那本公倒是问问,这些时间可曾注意过陛下的动向?”
这话一出,耿直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震惊的看着陆远之。
监视陛下?
他已经想到陆远之这么问的目的了。
问动作定然只是试探,自己若是老实回答,下面定然还有有后续。
但若是自己不老实回答的话……
耿直几乎在一瞬间便理清楚了思路,想清楚之后,他的心中甚至还有些小窃喜。
好!
自己对陆公来说是一个有用的人。
他没想过要换自己!
想到着里,耿直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直接跪在地上:
“陆公,不知道您想要知晓陛下的什么动向?”
陆远之看到耿直只是愣神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直接跪下,他的有些愕然,随后微微颔首,声音之中不乏欣赏之意:
“呵呵,堂先思维敏捷,果然不愧是佩寅郎的肱骨。”
一听这话,耿直的腰杆瞬间便挺直了,他直直的跪着,目光火热的看着陆远之道:
“为陆公分忧,属下向来迫不及待!”
“呵呵。”
陆远之轻笑一声,他有对耿直的表现甚至有些惊喜。
没想到纪公的心腹居然有一天也心甘情愿的在自己身前俯首称臣,这对与他来说,有一种极为新奇又奇妙的感觉。
“先说说陛下有没有对你释放过善意。”
想清楚之后,陆远之反倒不着急了,有耿直的效忠,自己在宫中的眼线就稳定多了。
“回陆公,陛下前些日子经常带属下钓鱼……”
耿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随后讪笑道:
“也赏赐过属下美人金银不少好东西。”
“哦。”
陆远之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国家的财政如今是掌握在自己的大舅手中。
二皇子登基到现在又能有多少钱?
能赏赐给耿直不少好东西,这句话便给陆远之带来不少的联想。
林家……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二皇子从林家这个大家族的支持。
而耿直接下来的话也认证了陆远之的这个猜测。
“这段时间陛下最为宠幸的便是林贵妃,林贵妃也赏赐过属下许多书画奇珍,颇为贵重。”
“呵呵。”
果然不出陆远之所料,他淡淡的点头之后,目光也变的极为锐利,盯着耿直道:
“佩寅郎私下受礼,上报过吗?”
“这……”
耿直的脸色瞬间僵硬住,随后磕磕绊绊道:“这些都是陛下与娘娘的赏赐,属下倒是……”
他看着陆远之的脸色越来越差后,赶紧一头磕在地上:
“明日属下便将这些东西全都归还。”
“哼!”
陆远之自然知道这话也只是耿直的一时之语罢了。
皇帝与后宫娘娘赏赐的东西哪里有归还的道理?
不过是在对自己表忠心罢了。
“行了,收到什么东西以后及时告诉本公便是。”
陆远之不耐的挥了挥手。
“是。”
耿直赶紧点头领命。
“还有别的吗?比如陛下最近有没有跟什么特殊的人见过面?”
陆远之看着耿直,声音之中带着冷漠道:
“御前当差,还是在御书房,别说你不知道。”
“这个属下对陛下的行踪自然算得上了如指掌,但是陛下接见大臣的时候,陛下的贴身太监都会提前让属下清场,具体接见过谁倒是不清楚,不过自从您前往南疆后一直到现在,陛下倒是经常与恪物司的一个人来往。”
耿直认真的点头,看向陆远之,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恪物司?”
陆远之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人形象,他转头看着耿直问道:
“可是国师的三弟子?”
“对,姓宋名钰。”
“嗯,宋钰乃是陛下自幼便想识的至交好友,这一点本公倒是知道。”
陆远之缓缓的点头,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他二人可曾聊过什么?”
耿直沉吟了片刻,目光变得极为严肃,他沉声道:
“虽然陛下行事一直看似大大咧咧,但绝对称得上粗中有细,每次他接见宋钰时都会喝退左右,不过倒是有一次属下当值要如厕之时不小心听到过他二人的谈话……”
“说说。”
陆远之放下了自己的二郎腿,将目光聚焦在耿直身上,脸色也变的极为认真。
耿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抱拳认真道:
“当日是您从南疆出使归来,属下听到宋钰在极为认真的助陛下分析当今朝中的局势……看着倒想有意助陛下重掌大权之举……”
“闭嘴!”
陆远之听到这话之后,猛然出声喝斥耿直:
“陛下从来都是大权在握,我等臣子也尽心辅佐陛下,何来重掌大权一说?”
“是属下失言,属下罪该万死!”
耿直自然也知道陆远之说这话是为了自己好,当心祸从口中的后果。
“行了,这些事情本公都知道了。”
陆远之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道:
“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此通知本公明白吗?”
“是!”
耿直认真抱拳,随后慢慢的朝着门口走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行房之中后。
陆远之的目光之中精光闪过。
宋大哥啊宋大哥。
你一直标榜恪物司从不参与政事。
为何做法却与说的截然相反呢?
你的心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呢?
他的思绪缓缓的梳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
“阿弥陀佛。”
法安寺之中。
玄殊身后跟着伏虎罗汉,二人的对面站了十数个和尚,其中领头的便是面容清澈的映尘,当今佛子。
“弟子拜见玄殊法师。”
映尘看到那个熟悉的脸,语气一时间有些激动。
“呵呵。”
玄殊菩萨看着映尘,脸上浮现出一抹思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