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胜,孤问你,什么是遗憾呢?”萧景珩沉声问道,又抬手往永寿宫的方向指了指,“去看看皇祖母。”
“是。”韩德胜被太子爷冷不丁的问题,问的有点儿发懵了,连忙应了太子爷后面的吩咐。
至于前面那个深奥的问题,韩德胜挠了挠头,什么是遗憾呢?对他来说,进宫当太监,没能娶上同村一起长大的半夏,就是最大的遗憾了。
“奴才不清楚,怎么定义,但是奴才觉得自己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娶一起长大的女孩子,做媳妇。”韩德胜说着,脸上还飞起了红霞。
萧景珩本来挺有兴趣的在听,但是听韩德胜的话,又往什么青梅竹马上面扯了,他的思绪就不受控的想起陆望州跟顾倾禾来。
陆望州的心思,他清楚,可是顾倾禾的,他还没有摸透,说她喜欢陆望州吧,看不出来,说她不喜欢吧,她几个月前,还动了嫁给陆望州的心思。
这在他心里,是个解不开的疙瘩了,所以每天看到陆望州,他就像怀里揣了一块肉,后面有狼狗在追赶,总是难以踏实。
他不是没有动过,将陆望州调到地方的心思,但是陆望州又确实才华横溢,实在是出众,他作为储君,不能因私废公,况且,再调走人,太过分了些。
相反,他还要引导父皇,给他机会,让他施展才华。
所以,萧景珩现在看着昔日的良臣,一方面深感欣慰,一方面心里难受······
“太子殿下?”韩德胜见太子爷听完自己的见解,也不说话,反而更是皱紧眉头,他心里不着神,赶紧唤了一声。
萧景珩的思绪被带回,冷声道:“孤告诉你,何为遗憾。”
“殿下请讲。”韩德胜赶忙躬着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何为遗憾, 不能再拥有的事物,不能再拥有的人。”萧景珩说道。
韩德胜赶忙应是,可是他想着,自己刚才说的那两件,一个是不能再得之物,他的根基;一个是不能再遇之人,他的青梅。
这不是没错吗?一句话说了两个遗憾,他都觉得自己这例子举的可太好了~
韩德胜突然想到“青梅竹马”,哦,又触到太子爷逆鳞了,这俩词,根本不能在他面前提起来。
正提心吊胆着,韩德胜又听到太子爷说话了,“所以亲近之人,不能说气话,更不能不说话,珍惜眼前人,眼前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前世,他跟皇后的后几年,就是不说话,有段时间,他是每天都要过去坐个把时辰的冷板凳的。
韩德胜见太子爷是在自言自语,也没有开口,不过他想着太子爷刚才说过的话,''不是每个人都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太子爷怎么会这么说?是每个人,都没有重来的机会吧?
思量之间,永寿宫已经到了,小太监还没等韩德胜开口说话,就开始往正殿方向跑。
殿内,太后娘娘正在跟林嬷嬷说话呢,“你是说,太子昨晚让人给顾家姑娘送了九盏花灯去?”
林嬷嬷也是忍俊不禁,点了点头,“是呢,一早内务府总管带着人过来收宫门上的琉璃灯,老奴跟他交谈之间,听说前阵子太子爷叫人教他做花灯,老奴猜着,太子爷肯定是给顾家送去了。”
太后娘娘闻言,“啧啧”两声,“少辞倒是整上痴情的来了,他们老萧家,这都快一百年了,也没听说有过这样的男儿。”
“太后娘娘,您得这么看,也算是开眼了不是?”林嬷嬷笑道。
“开眼是开眼,他这个样儿,要是后院只有妻室一个人,子嗣,可就不好弄了,晋王都三个儿子了。”太后笑完之后,又有些忧心的说道。
“太后娘娘,您瞧瞧,不要忧心,各有各的好处。”
太后娘娘闻言,失笑两声,“对,不想这些,以后我就牢记一句话,''一辈人管一辈人'',就算是老萧家的祖先们,对太子的子嗣有意见,那也是对皇帝的,怪不着我。”
“您是老奴见过最开明的太后娘娘了。”林嬷嬷笑道,“再说,老奴看着,储妃的身体好着呢,夫妻感情好,五年能抱仨。”
“哈哈哈,说得好。”太后娘娘朗声笑道,“等会儿赏你。”
萧景珩跟韩德胜站在门口,都红着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个是因为尴尬脸红,另一个是因为憋笑脸红。
“太后娘娘,太子爷已经到了。”林嬷嬷笑着一抬头,跟太子爷的目光对上了。
太后娘娘捏着帕子,沾了沾笑出来的眼泪,“快进来坐。”
“孙儿给太后娘娘请安。”萧景珩一脸镇定的进门,拱手行礼。
太后娘娘轻“嗯”了一声,“我正跟林嬷嬷说起太子妃呢。”
“哦?”萧景珩故作不知的问道:“您都说起什么了?”
太后娘娘抬手,指了指林嬷嬷,“你来跟太子说。”然后就一脸微笑的看着太子,想看看这深情的萧家男儿,是个什么样的表现?
林嬷嬷一脸笑意的接过话茬,“老奴在跟太后娘娘说起太子妃的身体好,这个可是有证据的。”
萧景珩闻言,脸色又不合时宜的红了,说顾倾禾的身体好,他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到底有多好,前世她也没有给自己露过底。
“林嬷嬷又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呢?”萧景珩问道。
“哎呦,说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呢,半个月前,除夕宴会上,老奴在席间,出去办事,路过太子妃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脚下一滑,您猜怎么着?”
萧景珩笑着歪了歪头,配合的说道:“怎么着?”
“太子妃竟然伸手接住老奴了,说来真是不好意思,老奴在太子妃的臂弯里的时候,真是觉得无比的安全。”林嬷嬷笑道:“跟看起来不一样,真是有力气,这不就是身体好嘛。”
萧景珩听着林嬷嬷说,''跟看着不一样'',这又想入非非了,看来是他最近自己在正院的床榻上,做的梦有些多了。
太后娘娘看着自己的孙子,这不停变红的面色,只觉得有些意思,少年慕艾,果然不凡。
“林嬷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太后娘娘笑道,打算接着逗一逗太子,“不过,太子妃的身体,究竟好不好,还得太子自己说了算的。”
韩德胜看着太子爷的面色,只觉得刚才太后娘娘的那句话,就是在零星的火苗上,浇了一桶油。
“皇祖母,您不要说笑了。”萧景珩平复呼吸后,努力平静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