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男子不是送了一盏花灯吗?太子殿下也送一盏嘛,宫灯哪一件拿出来,不比市井集市上的好?”萧逸飞斩钉截铁说道。
“世子爷,您昨晚上还说,有的人心是银钱动摇不得呢。”韩德胜小声说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这就涉及到另一点了,在没有确认心意的时候,一开始就要用东西表示一下心意了,舍得花钱也是一种心意嘛。”萧逸飞说完,还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见解很是满意。
萧景珩也有给顾倾禾送花灯的意思,但不是只送一盏,要送十五盏,把这些年的,都给她补齐了。
“太子爷——”外面侍卫长的声音响起,“八角宫灯给您拿来了。”
马车停下,萧景珩下了马车,接过宫灯,翻身上马,便打马离开。
萧逸飞看着太子爷离开的方向正是仁德坊,那顾府不就在那个方向吗,“太子殿下,真是个好学生,好悟性,难怪老师们都会夸,原来和老师想在一起,这么令老师高兴啊。”
韩德胜根本没眼看,也要了匹马,跟了上去。
顾倾禾一行人下了马车,就看到大房夫人李氏身边的丫头在等着了,她想大概还是前世那事儿,卢家要把婚期提前了。
果然,就听到丫头急慌慌的说道:“奴婢给大姑娘、三姑娘请安,夫人请大姑娘过去说话,奴婢在这儿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顾月如急匆匆的走了,顾倾禾留下,吩咐家丁把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往里面搬,大房、二房的分开放。
突然,迎春拽了拽顾倾禾的袖子,“姑娘,那位过来了。”
哪位?顾倾禾抬头看过去,哦,是狗太子啊,她又低下了头,继续忙自己的。
萧景珩看着对面的顾倾禾看了自己一眼,又仿若无人的忙自己的去了,仿佛自己就像是空气一样,手里还提着陆望州给的那盏花篮灯。
灯光柔和,偏偏他觉得格外的刺眼······
他这厢心里面,今天晚上是落了一块又一块石头,陆望州算一块,但是跟顾倾禾的无视比起来,差得远了。
这种无视,比前世他去凤仪宫,她爱搭不理的态度,更加让人心酸。
但他依然是面带微笑走上前去,“今天七夕节,孤让人给你做了盏宫灯来,孤记得你以前······”
顾倾禾看了一眼四周,后退一步,“给太子殿下请安,请太子殿下慎言。”
萧景珩捏着手柄的指节已经泛白,“好,孤注意,这灯,你拿着。”
顾倾禾闻言,抬了抬手,“太子殿下,您看不到吗?臣女这手里提着一盏呢,还是今晚的灯王呢。”
萧景珩听着顾倾禾近乎炫耀的语气,呼吸已经乱了节拍,宫灯的手柄都快要被他捏碎了,他舌尖抵了抵后牙,然后还是摆出微笑,“孤,只是凑个热闹,跟个习俗,还是说,收了别人的,便不要孤的了?”
迎春在一旁看的也是紧张,她家姑娘真是好大的胆子,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这一位啊,就算是不愿意,先虚与委蛇收下,再扔掉就是了。
顾倾禾跟萧景珩也算是做了十多年的夫妻,自然是清楚他现在肯定是不高兴了,他面上微笑,嘴里的话,却带着指控,能做到这样,也算是十分隐忍了。
但是他又能怎么着呢?他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
“照亮黑夜的路,只需要一盏灯足矣,再者说,臣女已经到家了。”顾倾禾淡笑着指了指身后的牌匾,“您请回吧。”
“拿着。”萧景珩不愿再听那小嘴叭叭叭的说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了,直接伸手将宫灯手柄塞进顾倾禾的手里,手指划过她光洁的手背,让他有瞬间的失神。
然后,他看到的就是,宫灯落在地上,下方点缀的红色同心结,被灯油沾污,随后火苗蔓延过来,红色的同心结变成了黑色的灰烬,夏日夜风吹来,又散开不见了。
“这一只手哪里拿的了两盏灯呢,不管怎么说,请太子殿下恕罪,臣女先告退了。”顾倾禾发福了福身子。
萧景珩的后背,冒出了阵阵冷汗,凉意从后背向前胸侵袭,他想大声的质问她,但是不能。
韩德胜看着太子爷的手,攥成拳,又松开,然后又握紧,心里紧张的不行,这顾三姑娘说是姑奶奶都小瞧她了,这简直就是个活祖宗啊。
顾倾禾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但是她给萧景珩心里留下的酸痛,远远没有消失。
“太子殿下,咱们回去吧。”韩德胜小声建议道。
顾倾禾回到自己院里,迎春忍了一路,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姑娘,那是太子爷,您为什么那么对他?不怕得罪了他,老爷被穿小鞋吗?”
顾倾禾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迎春,你考虑得还挺全面,还能想到前朝之事,不过,太子殿下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为君要有容人的雅量,不然怎么担得起太子之称呢?”
迎春回想着,刚才姑娘扔宫灯的举动,那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为过,但是太子爷还是能面带微笑说话,这容人的雅量,可真是不小,果然皇室里的都是狠人。
“行了,这盏灯王,你拿去给望春看看,然后也收起来吧。”顾倾禾说道。
“姑娘——”望春激动的喊着跑了过来,“二姑娘今天竟然钻狗洞出去了——”
顾倾禾倒是不意外,她之前看到顾若星就猜到了,“然后呢?”
望春有些惊奇,姑娘都不吃惊,那可是一贯自觉高贵的京城顾二姑娘,钻了狗洞啊,多失礼的事儿啊,姑娘真是淡定。
“然后,钻回来的时候,被老太太院里的刘妈妈堵了个正着,这会儿正跪着呢,您不去看看热闹吗?”望春兴奋的问道,下一句就要脱口而出了,"姑娘要是去,也带上我呗"。
“不去。”顾倾禾摆了摆手,“跟咱们没关系,准备沐浴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