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撒了香辛料和茴香碎叶的烤翅格外有味道,一口下去满嘴留香,且丝毫不腻。荷园将啃干净的骨头丢进火堆,看着细碎火星,心想如果有土豆就好了。
将一堆带着血沫的骨头清理干净,她坐在一边慢慢打磨。石块打磨工具让她生出一股身在原始时代的错觉,她将购买工具这一计划填进出行计划表中。
星河站在小木屋顶,四处张望着,不一会,它挥挥胳膊,指向一个方向。荷园会意,将东西都收起,清除现场痕迹,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好像一个旁观者。
“真是小老板!快来!”一个女生率先走入这片地点,语气雀跃,她朝身后招手,还嫌不够的跳了两下,然后又一个箭步跑到小木屋前。
“小老板,请给我两份止血粉。”付钱拿货,她又向另一边跑去,和同伴一起将一位负伤队友背了过来。
伤员平躺在地,面色惨白,额头上布满汗珠。一条腿伤可见骨,血肉模糊,沾了点黑色,像是中毒了。
“广义,你忍一下。”说着,女生将止血粉沫均匀的洒在那巨大的创面上。
伤员广义发出一声痛呼,随即咬紧牙关,脖子上也绷出青筋。
荷园坐在一边,默默将禁制加固,避免异种闯入。
他腿上的血确实止住了,但是变黑的地方没有半点好转,他伸手捏了捏自己受伤的腿,“周怡、丁允,谢谢你们。”
一开始他的腿只是被异兽划开,伤口虽深,但好在只是皮肉伤,但是并不治愈麻木。直到他们敲开一块紫色晶石,一只黑色小虫落在伤口上,他行走变得困难,即便如此,队友也没有撇下他。
丁允说:“谢什么,你安心躺着,后天就能出去了。”
广义感觉自己那条腿正在慢慢失去知觉,甚至是整个下半身,他心中发苦,却还是应了声。
“吃点烤肉补充一下吧,www.youxs.org,放心,我们肯定能平安出去。”周怡坐在丁允身边,两人吃着东西,时不时投喂一下广义。
饭后,他却拒绝那瓶药剂,“我不喝了,浪费。”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喝!不然我把这个给那边的女孩了。”丁允捏着他的嘴巴,试图撬开他的嘴。
荷园:?
最终,那瓶药剂还是进了广义的肚子,喝下后,他确实好了很多,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只是下肢的冰冷却更加明显。
但是为了不让队友担心,他侧头,语气轻快,“抱歉啊,同学,我朋友他们只是想让我乖一点,不是有意打搅你。”
荷园没料到对方会因为这个和自己道歉,她有些意外,“没关系的,你是怎么了?”他们过来时,她发现对方的左腿似乎不能动弹,只耷拉着。
“被一只长着獠牙的异兽撞伤了。”他苦笑一下,“如果你遇见了,一定尽快躲开,不要伤他的翅膀激怒它。”那东西特点鲜明,只是这么说着,对方到时候遇见,一定会一眼认出。
獠牙和翅膀?那不正是自己刚才吃的那东西,她看过对方身边装着烤肉的大叶子,点了点头,“谢谢。”
“还有,不要去砸紫色的晶石。”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累了。
这么说话似乎能缓解一点悲伤气氛,周怡接话道,“那不是晶石,里面是黏液,还有一只丑陋的虫子。”她目光落在广义的腿上,心中闪过一点不妙,“你会不会是中毒了?”
那虫子落在了他的腿上,没多久,这人就怪怪的,情绪显然低落了不少。
看到广义的躲避神色,两人都有些着急,“你怎么不说。”
“我怕你们太担心了,抱歉。”就连到了这时候,他说话也十分温柔,一点都不急躁。
所以是晶石虫子导致中毒?
既然知道中毒源头,那就一切好说。她对着星河使了个眼色,然后不动声色的离开了这里。
前方不远处就有一片紫色晶石地,荷园将透明袋子罩在上面,然后重重敲下去,看着坚硬的晶石,实际敲上去仿佛脆糖壳,里面流出粘稠的紫色黏液,然后一只小黑虫迎面飞起,最终被笼在袋子里。
她用镊子夹起那黑虫,直接丢进钵里捣碎,提出汁液,与大王花汁混合装进玻璃瓶,黑色汁液经过摇晃,慢慢变成紫色,与晶石颜色相差无几。
做完这个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又收集了一些小虫,蛛网编织的小袋子里,这些小虫乖巧极了。
回去后,她站在小屋前徉做买东西,然后将解毒药递给了星河。
那边三人心情愈发沉重,红月之下让一切都拢上阴影,变得紧张。星河跳下小屋,扯着写着小字的便签,蹦跶到三人跟前。
目睹一切的荷园再次离开这里,打算找一处睡觉的地方,她先前过来时,看到一处小森林,树木高大,间距合适,挂上吊床正好。
眼看着天上的红月越来越亮,像是身居洗相片的暗房,荷园将被子蒙上,绿色的吊床、绿色的被子,完美融入树冠中。
再醒来时,红月偏偏斜斜地挂在天边,www.youxs.org。
回到星河那里,三人组靠在一起睡得正香,附近还散着零落人影,有人抬眼皮浅看了一眼,便又睡了过去。
看得出来小老板令他们十分安心。
荷园交待了几句,便又离开踏上征程。接下来无非是做前一天做过的事,在这重复性训练中,她感觉自己的反应能力更强了。
甩掉鞋上的奇特拉克粘液,荷园蹲在一边用水葫芦洗了洗手,她心中突然闪过一点不妙,双腿用力,作势向一边翻滚,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斜插进她蹲过的地方。
顾不上身上沾染的恶心液体,她忙起身,抽出骨刃。
前方,蒲君慈一脸阴霾的站在那里,他手上还有另两把刀。
对上她的视线,男生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想要她死。比起害怕,荷园心中更多的是疑惑,因为她完全不认识这人。
想到兰诺曾说过的,“有人会在考核中清初掉对自己不利的人。”
“何百德让你来的?”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有谁。如果卓凯乐那个侯爵子见过这人,那么对方极有可能也认得何百德,只是不知道这两者是什么关系,又为何大张旗鼓派对方过来。
哪料对方一听到这名字,瞬间暴起,拿着刀就朝她冲了过来,荷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何至于此。
她心中升起一点点愤怒,何百德不配为人。
蒲君慈身形高大,这个年纪的男青年也正是有力的时候,他速度很快,几乎刀刀向致命点。
荷园也不差,她体型小,在这种时候也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举着骨刺刀,瞅准时机,用刀柄重重砸向他手腕内侧,那里连着筋,只要是人都会痛,果然,下一秒,对方的匕首便脱手。
荷园重重一踢,低念咒语,匕首飞起,深深刺向树干,若非他会飞,否则这刀他绝对拿不起。
蒲君慈双手成拳,对着她面门砸了过来。
荷园侧身躲过,握紧骨刀,伸臂划过对方大腿,这一刀她没有留情,对方瞬间单膝跪地,她抬脚踩上了蒲君慈另一条屈腿的膝盖,迫使对方跪下。
“回去告诉他,这一切,我会还给他。”荷园捏紧匕首,她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取人性命。
蒲君慈冷笑一声,狰狞道,“你欠她的,是你欠她的。”
欠谁?
荷园垂目,枯黄的没有光泽的头发搭在她肩头,她说,“那就让他来讨。”说完她伸手捏在对方的脖子上,蒲君慈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她,眼底写满疯狂。
她手微微用力,蒲君慈只觉脖子上一痛,但下一秒,女生便松开了手。荷园只是又种下了一只跟踪小虫,这只会留存更久。
她后退两步,他欲伸手抓她,却惊觉自己无法动弹。
荷园早已经给他下了短时的定身咒,“祝你好运。”
“我会给她讨回来!你们都欠她的!都欠她!”吼完这一切,他又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竟是一会儿笑又愤怒。
荷园蹙眉离开,这人太过歇斯底里,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清理干净匕首,她梳理着人际关系。何圆回到何家后也鲜少出门,连何家的人都没认全,究竟会在无意中得罪什么人呢。
何家、何家,那必定是一切结症所在,可是她真的是毫无头绪,又不想见到那疯子,她便没有再转身回去问。
走着走着,她突然站定,脸上闪过一点不可思议,快步向前,拨开密集植株,一卷羊皮卷和一个小小荷包出现在面前。
带着魔法气息的物品。
她深吸口气,这才将羊皮卷展开,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由魔族密语所写。
“保持警惕,不可轻易相信他人。”
羊皮卷因为被施了咒语,所以看上去仍然很新,那包种子也没有任何破损。
荷园对着那行文字看了许久,回想自己来过以后发生的桩桩件件,她自认为几乎没有纰漏,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这是在警示着未来。
难得的,她的心中升起一丝沉重,这卷轴自打开以后,上面的魔法气息也消散干净,她站在原地,仿佛如此就能够捕捉到前人的身影。
这个世界,会有她的同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