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慈煊之语,众人皆是一愣。
八百大甸?
这位太子殿下,竟然要去这样的一个偏僻荒凉之地?
“八百大甸?那里地方虽广,却不过是一块荒僻之地啊?”刘震挠着头反问道:“据在下所知,我大明这八百大甸宣慰司地界,里面有多达数百的大小土司各自为政。但自从嘉靖后期开始,朝廷因为此地荒远,徒费钱粮,渐渐对其失了管束。又因为此处是暹罗与缅甸两国交界地带,两国又向来不睦,来回交战,那些大小土司为了躲避战乱,业已纷纷躲入深山,原本就荒僻的土地已是愈发一片破败,现在仅有一些残余匪盗盘踞其中,靠打劫暹罗至云南的过往商队为生。这也就是为什么,晋王每次与暹罗进行贸易,都需要大批的军兵来回护送商队的原因。想来这样的一块荒僻领地,又战乱不息匪盗横生,太子殿下若要去其中扎根,岂不是十分艰难么?”
“对啊,这等荒僻战乱之所,岂不比那关索岭更加难发展么?我等此番前去,又如何可以落脚扎根?而若是我等这点火部众,俱在这荒僻之地日渐消亡,又还谈何大明复兴呢?太子殿下此举,只怕不妥。”王从敬在一旁亦连连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那仑亦道:“二人说得是。若是自家的这个立足之地,连最基本的安稳都做不到,又谈何发展呢。我那氏一族之所以日渐消亡,可不就是因为丢了元江之后,一直没有稳固据地,屡被清虏与其他土司攻击偷袭,才导致现在这般结果吗?太子殿下要去八百大甸,万万要慎重行事。
见这三人俱是表态反对,朱慈煊心下暗自叹息。
其实他早就猜到,他这话一开口,这三人定会加以反对,这三人的话语,倒也未出乎他的预料。
于是,他沉声回道:“诸位,你们这般担心,倒也是情有可原,不足为奇。只不过,你们认为这景线以南的八百大甸,是一块没有生机与希望的荒僻之地,但在孤看来,这块尚无归属的地方,却是我部得以绝处逢生的最佳地盘。”
见众人的目光,皆是灼灼地望向自己,朱慈煊继续说道:“经过这番长途跋涉,我军消耗极大。现在我部可用兵马,满打满算,仅有刘世子手下的二百五十余名兵,以及那仑部下的六十余人,总共才三百多人的兵马,加上人数同样的家属随从,总共才有这六百余人,可谓是兵少人稀,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了。本来孤是想着,在来到景线城之后,可以与晋王合兵一处,一道共谋发展。但现在看来,晋王病势如此沉重,手下兵马又尽被其子李嗣兴、表弟马思良等人统领,这些人对于孤的到来,个个颇有敌意,根本不愿交出兵马统领之权,更遑论听从孤的指挥与安排了。甚至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只怕还起了暗地谋害孤的歹毒心思,这样一来,这景线城中,我部又如何可以再呆得下去!孤原本想与晋王所部融合对敌的构想,也只能在严峻的现实面前,重新加以改变了。”
说到这里,朱慈煊幽幽一叹:“所以,为了保持表面意义上的合作,为了实现最低限度的和睦,防止我大明内讧以而令清虏得利,我部只得暂时离开景线城,离开晋王部众能控制的范围绕,去往他处发展,当是更为妥当之举。而现在的云南,处处皆是清虏之地,我等现在能去的地方,除了继续往南前往八百大甸这块大明故土之外,又还能有何地方可去呢?”
“所以,我军若要发展,必须要找一个可以暂时远离强大敌人的地盘,潜心休整补充,才能有恢复壮大的可能。现在这唯一可去的八百大甸,你等以为,此处全无生机又多有匪盗,是一块毫无用处的荒僻之地,但在孤看来,这却是一块可以让我等得以休养生息重新壮大的极好地盘!其原因么,请各位听孤详细道来。”
“首先,八百大甸是大明与暹罗与缅甸交界之地,是一块真正意义上的三不管地带,因此我等带兵入驻其间,并不会引发暹罗或缅甸的重大敌意,从而得以初步站稳脚根。其次,此地虽然多有匪盗,以及一些残余的小土司,却多是规模小力量弱,我军有这三百余名可用之兵,虽完全不足与清虏相抗,但在八百大甸这般荒僻之地,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的存在呢。我军到了那里,完全可以一边发展,一边不断吸收消灭这些土司与匪寇,最终将整个八百大甸,完全地纳入我军之治下。”
“而最重要的一点,此处并不一块真正意义上与世隔绝的荒土,而是前接景线,后连暹罗的一块交通要地。只不过一直以来,此处因为多有交战与匪盗,这块土地才没有能够真正发展起来。如果我军能给八百大甸带来和平与安宁,在那里发展壮大,孤相信,这块土地一定能重新焕发生机,也一定会重新成为我大明重振的龙兴之地!”
朱慈煊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所以,我等若能拿下整个八百大甸,利用这贯穿其中的暹罗商路,不断吸收流民,壮大军伍,使自身之力量不断加强,将来之前景,怕是未可限量呢。不是孤在此夸口,只要我等能在那里顺利发展,将来总有一天,我军的实力会让所有人为之仰视,那心怀二志的李嗣兴马思良等人,在我军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将不得不低头归效。这样一来,我等以这八百大甸为起点,重整兵马一路北向,夺取整个云南,光复整个神州!最终,我等必能实现全部的目标与计划,扫除腥膻,驱逐清虏,重兴华夏!”
朱慈煊这般铿锵有力的话语,令众人皆是感奋不已。
各人眼神发亮,有如拔开云雾,重见日光,望向朱慈煊的目光,更是多了几份期盼与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