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等人商议既定,接下来的几天,开始暗中作好离开准备。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得到了太子在滇南的消息,且又有王忠孝及沈佺期二人同去,接下来的时日,鲁王朱以海病势迅速好转,面色日渐红润,已可以下床随意走动了。
而在此时,邓凯与鲁明师徒二人,已复从澎湖出发,渡海来到了东宁,一路到了延平郡王府邸。
听完二人的奏报,郡王府的门人十分惊讶。
他将二人上下打量一番,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两个衣衫破烂满面风尘的游方和尚,竟然是远在云南的太子朱慈煊的使臣。
因此,他迅速判断这二人,不过是两个来路不明的骗子罢了。
“此处乃是延平郡王府邸,岂是尔等行骗之辈所能来的,还不快滚!”门人厉声喝道:“再不快走,吾必将使人将尔等打将出去!”
见此人如此蛮横,邓凯将太子朱慈煊的亲笔信立即掏出,递给这门人观看。那门人匆匆扫了一眼,虽看不太懂,却也立即止住了数名正赶将上来,正准备大打出手的护卫。
“这么说,你们真是那太子派来的?”门人依旧一脸犹豫。
邓凯低声道:“你若不信,可将此信送给延平郡王,让他看过之后,再作定夺。”
门人斜了邓凯了一眼,便手捧信件,匆匆入内。
他一路穿廊过巷,直奔延平郡王的寝厅,还未入得其门,却见郑成功之弟郑袭,从郑成功房中,缓步走出。
原来,自从郑成功病情沉重以来,他最为信任的也就是这个小弟郑袭了。基本上,现在岛上大事小情,都是由他去处理代办。而郑袭为了表示亲近与热情,每天汤药侍奉,亲历亲为,倒是将郑成功照顾得十分周倒,令这位奄奄一息的延平郡王,对他更加依赖与信任。
真实历史上,在郑成功病死后,郑袭立即开始急不可耐地抢班夺权,他与其部下黄昭、萧拱辰等人商议,以“郑经得罪国姓,不可继位”为由,自立为代理招讨大将军。消息一经传出,驻扎于厦门的郑经闻讯,也立刻自立为王,遂即带兵进攻台湾,与支持郑袭的黄昭等人在赤崁(今台南一带)海岸开战。此战过后,黄昭战死,原本支持郑袭的将领,都如墙头草一般,纷纷向郑经投降。郑经遂在陈永华等人的辅助下,正式入主台湾。
后来,郑红又杀掉了萧拱辰,并处死郑袭的其余亲信。为示宽仁,他并未处决这位最小的叔父郑袭,只将他软禁于厦门,命人严加看管。到了次年,郑袭见看管渐松,遂趁机逃脱,并率领官吏二百二十四人,士卒一百二十人及银钱、船只、盔甲、火器等物投降清廷,康熙为了起到千马买马骨的效果,就封他为荣禄大夫兼管内阁大臣。当然了,至于郑袭最后结果如何,史书上再无记载,但笔者估计,在郑氏最终全部归降,并大部分不得善终的情况下,这位郑成功的幼弟郑袭,只怕最终也难逃被清廷加害的命运。
这时,见到门人一脸急匆匆地模样走来,郑袭不禁皱起眉头。
“慌什么?你急急地跑来郡王寝厅,却是何故?”
门人见是郑袭,又知他现在向为延平郡王郑成功看重,一时间亦不多想,便把外面郑凯二人奉了太子朱慈煊之命,来此求见郑成功一事,向郑袭急急地说了一遍。
郑袭颇为惊讶:“竟有这等事情?”
“就是如此。他们将太子殿下的亲笔信交予在下,说要让在下送给延平郡王亲自观看呢。”门人手捧信件,对郑袭急急言道。
郑袭眼珠一转,却又立即对门人喝道:“你这厮好不晓事,延平郡王才服了汤药,正在休息沉睡,你如何可去复将郡王扰醒,岂非大不敬么?”
门人一愣,脸上泛起惧怕之色,他颤声道:“那,那在下就此退去,先打发那两个和尚离开,也好……”
“不必了,你且带他们去客厅侯着,说我等下就去见他们。”他一语说完,便顺手将太子亲笔信从门人手中拿了过来,复对他道:“这封信么,且放在我这。等延平郡王醒后,我自会亲自交予他。”
门人喏喏连声,随即快步退下。
郑袭展开信件,仔细地从头看到尾,不禁皱起眉头,嘴角更是泛起嘲讽之色。
好么,这位太子殿下,身在滇南,却把手给插到台湾来了。
他不及多想,立即前往偏厅,去见自己的两个亲信手下黄昭与萧拱辰。
原来,自从郑袭开始给延平郡王侍奉汤药以来,他便以安排手下入府更方便做事为由,时常将黄昭与萧拱辰二人带入郡王府中。现在郑袭得到了这封太子朱慈煊的亲笔信,最先想到的,便是先在偏殿之中,与自己这两名手下好好商议一番。
来到偏厅后,郑袭立即将朱慈煊的来信,交予两名亲信观看。
二人匆匆看完,皆是神情大变。
“二位,你们看这太子来信,说他已自任监国,特派了邓凯师徒二人,装成游方僧人来到我台湾,求见延平郡王。此番用意,却是何故?”
“郑公子,在下认为,在永历皇帝被杀后,这位太子殿下定是想以此方式,让延平郡王承认他这位监国的正式身份,才特意派了使者来这里呢。”黄昭立即回道。
“在下亦是这般认为。”萧拱辰亦回道:“这位太子殿下,据传闻说,他刚刚才得以从处刑的蓖子坡逃出生天,又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蜀王刘震的数百兵马,自此之后,遂自任监国,以求统掌国中全部的大明兵马。而现在大明所剩的这点残山剩水之中,延平郡王无疑实力最为雄厚,威望与权势亦是最高。估计也正是因此之故,这位太子殿下,才急不可待地派了手下到此,要来寻求延平郡王的承认与支持呢。”
听了二人所言,郑袭脸上,泛起了怪异的笑容。
“哼!这位太子殿下的急切心思,我其实也早看出来了。我在想,他远在滇南,势单力孤,却还敢把手伸到了台湾,这胃口还真是不小哇。只不过,依我看来,他这般行事,未免太自不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