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潘蓝,但这个世界的人们依然只是在工厂永远不止的铸造工作,轰鸣的引擎和那些不断工作下的齿轮小子好似对于自己的安全毫不在意。
他们用帝国的运输板穿越于那些杂乱的巨型工业熔炉或更加可怕的东西之中,力反馈手臂不断的将帝国最宝贵的东西拿来上上下下的搬运。
神甫们在经书和典籍的辅助下歌颂和赞美,终年不停,好似没有人在意帝国卫队的不辞而别,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和帝国此刻的渐行渐远。
可这个世界除了那些麻木的人,可悲的人,也有人眼眸带着闪光,于此地工作,他指挥着那些不会停息的人工作,齿轮转动,熔炉轰鸣,精金和陶钢不断的被生产,可长时间的工作就算对于他的机械躯体也依然疲倦。
作为机械贤者,他需要不断的向万机之神歌颂那些丰功伟绩和忠诚的赞美诗词,使其伟力使机魂活跃和欢愉,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工作,但是他为了自己饲养的人类孩子可以在社会环境长大,便主动退出了机械教高层给他的那些更好的安排。
可是他依然疑惑,那些工厂此刻怎么还是火力全开,这段时间的产出甚至远远超过了二级税收的水平,他念叨着。“战争不是结束了吗?”
这名贤者他曾被斯卡迪人救下好几次,帝国卫队的不辞而别让他有点郁闷,他也想问问那些凡人,为何机械教的高层如此躁动,而在他的思绪还在繁杂的翻动时,在那大钟轰鸣回荡巢都开始,在那原本代表工作结束的报时后,他忘却了自己大部分责任,并第一时间走去自己的休息室。
那是独属于机械贤者们的房间,在寸土寸金的首巢都,有一块可以让他休息的地方已经极难了,并且就算是这里,这个不足50平方米的地方也摆满了他同事的各种私人设备什么的。
在他绕过许多阻碍,杂乱的管道或者电缆后,他拿出在机械和工作台中的一块包的仔细东西。
他的同伴,准确来说是同事,被机械铸造的另一位技术贤者,他们同时掌握了这个铸造工厂,源源不断的向其他世界输入物资。
那名贤者由六亿模拟视神经组成的显示器撇过那东西。“巧克力?”他咀嚼着这个词汇。
“你的味觉系统还未切除吗?”
那名机械贤者把巧克力握住,然后回答。“这是给我女儿的东西。”
“女儿?哦,那个小血肉,这段时间展开了数据工匠的招募,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前途,下次护教军出现大规模空缺可不知道什么时间了。”
他的同事“好心”的劝诫,但是对于这名重拾人性的贤者来说,这样的话语并不重要。
“那又如何,我希望永远没有战争,下班了,我回去了。”他有点不乐意,拿起自己的东西便开始向前。
他的同事回答。“你确定?铸造总督要求我们这段时间情愿加班的才能进行新的内部试炼,伱会和知识错失良机。”
但是那名贤者只回答。“我无所谓。”
当他走出厚重的气闭闸门时,他也想到,他也清楚,他的同事的告诫并不是错的,他很清楚,作为机械教的成员沉迷情绪并不好,但他也明白,他想给艾莉亚一个好的人生就必须拿起那些东西,他能等,区区二十年而已。
但此刻巢都的街道却显得异常的安静,明明是下班时间,但是大部分的人依然在加班,街道上粗糙的合金墙壁除了污秽和机油,还有用圣洁的牛皮纸贴满了大街小巷的通告。
他们在准备什么,他们在等待什么,要和什么战争,他不清楚,只能迷茫的握住自己的巧克力。
在风雨欲来的情况下,暴风之中,一名机械贤者又如何?如果没有他导师给他的荣誉和成功,他是不是也得如同那些普通的神甫一般用自己的喉咙无时无刻的念叨那些复杂的词汇。
他只能走在大路上,摇摆着自己这段时间更换了无数次的躯体,上面还有不少帝国卫队的机械义体,他在自己占用了帝国卫队忠诚者的躯体这个方面多少还有歉意,但在他回报那些人之前,事情就到了现在这个情况,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对于机械教来说,仅仅一年时间就如同闪过去似的。
他只能将自己的歉意转移到战争中救下的那名凡人之上,可…
突然,街道嘈杂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簇拥着的红色长袍和机械教阿尔法机仆特有的造型下,游骑兵正在和什么人交战,这里可是机械教的首巢,曾经红海盗都未攻入的铸造世界核心,但贤者刚刚从战场退下,他瞬间几乎本能的躲入掩体。
他能看到远处自己的住宅方向冒出战争的烟雾,他也能感觉到事情变得不对劲了,那种感觉上次还是在红海盗入侵时才有的。
机械教的磁轨燧发枪和卡宾枪在街道肆意的射击,他冷静的拿出自己平时收藏的精工爆弹,因为机械教对于躯体上的武装改造显得繁杂的监控,他也选择了更加直接的办法,一柄从生产线上已“不合格”为由拿下的枪械和大概20发致命的爆弹。
不过他并非射击的行家里手,甚至没有真的摸过枪械,比起战斗人员,他依然只是个弱者,可现在他没有机仆的命令权,也不见得有什么至高的权利,在战争的悲惨发生后,他意识到想在这个银河,这个混乱的地方生存,就算是躲在机械教的首都也不安全,他必须想办法立足。
这柄雕刻着艾莉亚名字的爆弹也是他准备给那名少女的生日礼物,希望她可以如欧姆弥塞亚恩赐的武器那般来的坚强,可以不计自己的以前,在机械铸造的熔炉中正常的成为一柄精工武器。
“赞美机魂,汝意愿顺我为胜利为其拔刀,赞美欧姆弥塞亚,已齿轮和代数的名义咆哮…”
他念着战时的祷告咒语,复杂的机械躯体扭曲的从掩体中伸出来,想看看敌人是谁,也想看看是什么导致的混乱。
可战争的两方都穿着红袍,只是一方奴役着机仆,一方较多为本地居住的凡人,让他分不清是谁的对错,只能麻木的警惕着那些疯狂的战斗。
轰鸣,枪械,爆发的光束和热武器的躁动于空气被蒸发发出的滋滋声,那些东西贤者如数家珍,就是个个被他们铸造的宝物和机械,现在却在机械教的首都被用于互相厮杀。
在混乱不断变大时,他敏锐的监听耳品尝到了战场上少有的人类对话。
“总督命令,肃清异端。”
机械化的声音在那些监控器和通讯器里面闪烁,这应该是阿尔法护教军团的声音。
“那才不是欧姆弥塞亚,只不过是你们想借助异端力量,贪欲那些禁忌,为了齿轮和大钟,为了这个世界,也为了我们自己远离混沌和污秽,我心自向万机之神!”
这是机械贤者或一名总监的声音,他听得出来,那些机械教高层的声纹被强制录入他的脑袋,只是如今这个总监不知为何使用了掩盖自己面容的衣服和自主的更改了他的声带,使机械贤者他听不出是那位高管。
而他确实也不太明白,为何保护机械教的阿尔法和机械教的高层会如此扭打在一起,好像在他不知道时间开始到至今为止,这个世界上发生了相当奇怪的改变…
而接下来的战斗比贤者预计的还要焦灼,在一名总监级别的贤者帮助下,那些阿尔法护教军居然拿不下那些凡人组成的部队。
那些由离经叛道的黑帮中巢成员和各地的商贾护卫团组成的乌合之众,此刻却依靠总监提供的武器装备和战术指导勉强维持着岌岌可危的优势。
可诸神向来偏爱用那些命运来捉弄凡人们,在那些凡人部队用巨大的牺牲和胜利取得战略优势时,一台轰鸣并躁动的巨型机械突破了这个情况,那是一台装载了吊臂的力反馈工程手臂,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巢都繁琐的道路中冲出,并挥舞着那愤怒的手臂要把凡人主要部队碾成烂泥。
此刻那台机械怪物只要砸下去,这只部队就会再也无法抬起头,也不能维持如今小小的优势,那名总监也因此喊到。“万机之神啊!”
但事情并非没有转机,命运牵着红线让机械贤者来到这里,他能认出来,那个工厂用的设备如今正在他的管理之下。
他可以用内部网络关闭这台机体,使那些凡人免于死亡,使这只部队活下来,但是为什么?
他如果这样做,机械教高层就会发现他的操作,他的权限很高,动一下都会被严格监控,他今天不加班的举动就已经让总督不高兴了,再做这样的事情,处刑可能都是极宽容的决定。
可贤者看着那些将被碾压,杀死,蹂躏的凡人和满大街漂泊不断的牛皮卷用严厉的口吻要求无休止的加班和战争准备,斯卡迪士兵的离开还有…
他摸了摸胸口口袋里的巧克力,他不清楚,纵然他聪明无比也猜不出如今人心在这个世界的变动,纵然他天资聪明也不能发现命运在捉弄着什么东西。
动手还是等待,是屈服还是反抗,那些疑惑在他的脑海成型,混乱的思绪让他迟疑,他不是战士,也不是英雄,可他清楚,此刻貌似什么东西在他手中。
他站起躯体,用全部的力量将自己能传播出的信号扩大,作为贤者的权限让那巨大的机械手臂瞬间停摆,凡人们也抬起热熔,将宝贵的机械教财富溶解的干干净净。
阿法尔也因此注意到了这个贤者,领队问。“机械贤者,为何如此,你的行为构成叛教,已上…上…”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贤者举起精工爆弹打烂他的脑袋,就算是技术人员,在武德充沛,民风淳朴的帝国也不存在会对开枪犹豫之人,这也是为何帝国对于各种军用品保管严苛到让人毛骨悚然。
他已和总督分道扬镳了,不管总督他在做什么,干什么,那件事肯定不正确…
他的行为也得到了机械教的肯定,燧发枪向他射击,猛烈的弹丸刺穿了他的胸口,他第一时间没有想到痛苦和死亡,而是郁闷自己好像把巧克力放在胸口口袋里了。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躯体被损,虽然还能移动,可接二连三的射击他已经抵抗不住了。
可给予其他人的帮助终会在不知何时回报而来,在燧发枪准备射击时,凡人部队的援助射击接踵而至,那些代表暴乱的枪械在帝国至高的权威驱使的机械部队面前发挥着惊人的战斗力,热熔和等离子撕开那些护教军的躯体,而那些之前还是被害者的部队摇身一变,成为了胜利者。
当他们警惕又认可的靠近这位贤者,那名被他确定为总监级别的高层缓缓走来,他声音此刻没有改变,让贤者瞬间认出来他的声音。
“机械教在屠杀平民,肉体改造不足百分之40的常驻居民都要进行焚烧处理,并且高层决定,他们要脱离帝国,并且宣传他们找到了真正的欧姆弥塞亚。”
贤者诧异的听着这个怪诞的消息,可那种声音让他不得不认可,因为那是他的导师,铸造总监,兼前第一宏枝副总监…
“老…”他想说出这个称呼,但马上改口。“你们,看到了居住区…我宅邸的小女孩嘛?”
他的老师自然清楚他居住在哪里,他开口说。“你的住所融化了,和你所能想到的情况差不多,最后我们只找到了一部分和金属融在一起的组织,任何的东西碳化的严重。”
“那个区域大概百分之90的居民都被肃清,现在这个世界变得怪异和偏激了。”
贤者此刻只觉得自己的情绪控制器嗡嗡轰鸣,他没有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摸了摸自己胸口碳化的金属和那几乎不存在的巧克力。
有时命运就是如此的可悲,但他的导师却不得不用最大的声音将他唤醒,并且告诉他更加可怕的消息。
“星界军已经单方面向我们发出警报,如果机械教再不投降,并且交出异端造物和接受肃清,那么帝国海军会对于这个世界进行灭绝令!”
“我们没有时间,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中联系上帝国卫队,并且说服他们放弃灭绝令。”
贤者却说。“那又任何,现在我一无所有了,刚刚搬迁的大住宅花掉了我全部的积蓄,而我的孩子也…”
他的老师突然问。“什么大住宅?你不是住在主巢,y341648号,华恩街道中吗?”
贤者马上来了一丝精神。“我搬到了住宅区的内部位置,可以给孩子更好的空间…”
那他的老师马上回答。“内部区域…d街向内部的城区还有反抗者,我们这段时间就要去援助那里,并且内层区还有一间带有星讯能力的哨塔,而我们需要可靠的指挥官。”
“加入吗?孩子?”
贤者反驳。“我已经活了60标准泰拉年。”
他的老师带着面具回答。“在我眼里你还是孩子,戴上面罩,这是区分同盟的标志,虽然很简陋,但是足够让其他人意识到你的不同。”
贤者看着那个麻布缝制的东西,好像古泰拉典籍里的疫病医生的鸟嘴构造,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病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缓缓的戴上那代表责任和命运的面具,在习惯那混浊的视野范围阻碍他探知后,他却觉得自己此刻看得更加清楚,思绪更加自由了。
街道上混乱,冷清,可怕,充满了尸体和绝望,曾经的潘蓝虽然不好,但绝对不会如此。
他带着颤抖的用自己愤怒的声音和最冷静的音调回复着。“我已准备好了,老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