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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洗澡。”进卧室门的那一刻，余华南伸出手抠住了门框，下面粘腻腻的，不舒服，还有被一个大火炉抱了一夜，出了一身汗，想洗一洗。
“忍一忍，你身上的伤不能洗澡，再说，你的烧才退下去。”
最终余华南还是放开了抠门的手。
陆青程掀开被子，把他轻轻放在床上，又给他盖好被子，调暗灯光，“你休息一下，我就在旁边，有事叫我。”
“你呢？”余华南侧躺着，他注意到陆青程手腕上、胸口都有牙印，尤其是胸口，看起来很疼，“你疼不疼？”他的手指轻抚上陆青程胸口的那枚牙印儿。
陆青程摇摇头，又摸了摸他的头，“我去煮点吃的，不过我只会煮点简单的东西，你想吃什么？”
“稀饭，还有么？我想喝。”
“有，有，我给你端过来。”
陆青程迅速翻身下床，抱着一个不锈钢烧水的锅过来，“你看，我煮了好多，吃完不够再煮。”
死气沉沉的余华南看到这口锅，表情变得精彩起来，“陆医生，你是煮了多少米？”一大锅稀饭，这吃几顿都吃不完。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我怕你饿，这么多天没吃饭，就煮了两盆米，装汤的那个盆。”网上说电饭煲煮饭不香，没有锅气，他特地外卖平台上买了一口大不锈钢锅，熬煮了一个小时，一开始煮得干了，又往里面加水，一遍遍加水，才有了这么一锅稀饭。
余华南嘴角抽抽，他的手是在医院工作的手，怎么能碰锅碗瓢盆，他的手……才抠挖过……那里，还没戴手套。看着那口锅，余华南强迫自己思想剥离，怪不得他药找人做饭，极大可能是不想用这双手做饭。
简单喝了点稀饭，陆青程又把余华南抱到床上，把余华南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
“我抱你，走路会摩擦到伤口，好得慢。”
“陆医生，你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为了照顾他，这两顿陆青程都跟他一样，简单喝点稀饭，甚至连咸菜都不吃，自己都受不了，何况是他，虽然他吃了五盆稀饭，好歹是没有浪费。
“我不饿，你今天只能吃点流食，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大餐，想吃什么都随你。”
“可是……”
“别可是了。”陆青程一只手覆盖着余华南的嘴巴，另一只手顺便把他眼睛也遮起来，“听话，睡觉。”
“可是……我睡不着。”自那件事以后，余华南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实在是睡不着，“睡太多了，睡不着。”
“嗯。”陆青程把手放开，“那就陪我躺一会儿。”
这样安静不被工作、手机打扰的时光，对两人来说都是奢侈，谁都不愿意浪费，静静感受着呼吸的律动和轻微起伏的身体。
说不困，但在这静谧的环境下，伴随着有节奏的呼吸声，他还是睡着了。
梦里，那些刻意遗忘的画面就席卷而来，充斥着他灵魂的边边角角，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双手紧紧攥紧被子也缓解不了身体的抖动。整个世界陷入黑暗，那些画面像卑劣的无常，再次从黑暗中浮现，举着锋利的刀，步步逼近，誓要把他拉入无间地狱。
在无边昏暗中、在漫天恶魔之音中，有一只手劈开昏暗的天地朝他伸来，天空开始放晴，有个温柔的声音对他说，“余华南，别害怕，抓住我的手。”
就在他要抓住天空中的那只手时，从地底伸出无数的黑色的手，拽住他的双腿，让他无法动弹，就在他深陷绝望之时，天空中的那只手朝他急速而来，在最后一刻终于抓住了他的手。
还没来得及欣喜，那只白色的天际之手被地面爬出来的恶魔之手缠绕在一起，黑色不再黑，白色也不再白，变得黑不黑、白不白，扭曲着把他包围缠绕。
大地开始塌陷。
地面碎裂，火红的岩浆喷出来，并不滚烫，反而涌出一股温暖的气息把他包围，像有一只手在拍着他的肩膀，一声声轻哼，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救赎，陷入安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余华南浑身的不适减轻了不少，身后的位置，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床前摆放了一双拖鞋，半撑起身体，穿上拖鞋。
拉开窗帘，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整个房间明亮而安静。
余华南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把床单被套拆下来，换上干净的床单被套，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套出了房间。回客厅的时候，他注意到手机有新消息进来。
——我去上班了。
——厨房锅里的粥，热的，记得吃。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余华南眼眶发酸，把这两条消息点了收藏，回复了个‘嗯’字。
厨房的锅里，有两碗稀饭，看垃圾桶里的盒子，是外面打包回来的，一盒皮蛋瘦肉、一盒白粥，还有两个装在盒子里的小菜，喝了几顿白粥，今天的皮蛋瘦肉、小菜勾得余华南口水直流。余华南换回自己的衣服，把稀饭端出来摆在桌上，就着小菜，一口一口，两碗稀饭都进了他的肚子，从没觉得皮蛋瘦肉粥这么好喝。
虽然有他不喜欢的味精味道。
吃完饭，灵魂终于回体，他点开手机，开始查询，高危性-行为后期注意事项，网上弹出来的案例都是说，二十四小时之内吃阻断药，问题不大。想到药还在永安路，又怕自己影响到陆青程，余华南还是决定回去，等危险期过了再说。
网上说这种病有三种传播途径，母婴排除了，性传播，也排除了，万一他不小心受伤了，又恰好和自己的血液接触了……
越想越可怕，余华南把洗好的床单被套烘干晾好，确认都收拾干净了，他悄无声息走出去，把自己埋进人声鼎沸。
半路，余华南又收到了陆青程的消息。
——怎么又回那边了？
——回去有点事，你不是说放我几天假么？回去休息。
发完消息，余华南把手机收起来，同时下定决心，不回去，就算是陆青程来找他，也不回去，在这边过了危险期后才回去。
他在路口买了几瓶酒带回去，反锁店门儿，整个人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整个人滑坐在地上，他也不起来，打开酒瓶就喝，也不管现在身体允不允许，先前伪装的无所谓全都爆发出来，他无法面对现在的自己，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强迫，还可能感染疾病，要是真的染上那种病，他无法想象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还有陆医生，肮脏的自己连站在他身旁的资格都被剥夺。
一时之间，恐慌、害怕……各种此前被刻意忽视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这小小的店面都装不下，他需要酒精来麻醉自己。一瓶酒下肚，又想到药还没吃，余华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取过药塞进嘴巴，拧开一瓶酒喝下去。
酒精让他脑袋发晕、发痛，就是睡不着，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呜咽，在陆青程面前的伪装终于卸下来，随着他的眼泪奔涌而出……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假装无事发生。
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像死尸和大地融为一体，电话手表自动接通，里面传来陆青程的声音。
“你开门，我给你送吃的。”
地上的人被这声音唤醒，盯着天花板的眼神终于聚焦，声音更哑了，“你挂门把手上吧，麻烦了。”
“你声音不对，开门。”电话里传出的声音，跟余华南伤得最严重的时候差不多沙哑，“你在哭？”
余华南挪到门边，吸了吸鼻子，背靠着门坐下，抱着剩半瓶的酒，“你放门口吧，现在还不饿，不是说放假么，一点自由都没有。”
听声音，外面的人似乎也蹲下来了，两人隔着门板，声音在齐平的位置，“你喝酒了？”
“放假的时间，老板还不让人喝酒啊，有没有天理。”三两黄酒下肚，余华南说话也变得随意。
“你疯了，你明知道……你现在……”
“对，我知道，呵呵，不就是被一个人上了，有什么大不了。”自暴自弃，无所畏惧，还有什么能让他顾忌。
“跟我回去。”
“不想回去，对了，床单被套我都换了干净的，我知道你有洁癖……”
“如果你是担心我，你大可以放心。”说着，陆青程从门缝塞了一份报告进来，“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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