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明月突然说道:“木公子或许不知道,公子前日所做的《西江月》和《刹那芳华曲》在金陵城早已传遍了,大家纷纷抄录,一时间洛阳纸贵。很多人都在打听木公子的消息,今日在此见到木公子,果然不凡。在下非常欣赏木公子‘滚滚长江东逝水’此句,只可惜秦淮河太过狭小,不能体会到其中苍茫的意境,实在是遗憾!否则在长江之上把酒临风,与木兄畅论古今,互相切磋,定是一番快事!”
洛仙也被明月的提议吸引住了,闻言说道:“明公子的想法令人欣然向往,此事也未尝不可,现在不过未时,洛神舫船速颇为不错,由西水关入江水也不过一个时辰的船程,洛仙这就下去安排一下,应可教明公子的愿望成真!”
洛仙走出门去,找媚娘商量了一番,船上的文人侠士颇多,对于这个提议不少客人也大为赞成,于是没有多久,船身微微一晃,洛神舫便开始游动起来,向西而行。
不到一个时辰,洛神舫便由西水关而出,进入外秦淮,最后顺流而下,飘入茫茫长江之中。
冬日的长江与平常大有不同,远旷肃杀,宁静中透出一丝离尘的风姿,洛神舫在这茫茫江面上,就仿佛一粒芥子般渺小,让人不禁生出世事浩淼的感慨。叶天四人站在洛神舫三楼的平台上,眺望远处,一时间心中各有所想,都没有发话。
“木公子在想些什么呢?”
洛仙一直在暗中观察叶天的表现,见他双目露出一丝惘然而又惆怅地看着江面,心弦不由一颤,低声问道。
叶天微微摇头,看着洛仙秀美绝伦的侧脸,微笑着说道:“在下适才在想,这冬日的长江跟洛仙小姐倒有几分相似的地方呢!”
“哦?此话怎讲?洛仙很想听听木公子的解释。”
洛仙秀眉微扬,眼中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明月和独孤鸣也收回眺望江面的目光,转头看着叶天,看他有什么说法。
叶天微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眺望长江,淡淡说道:“自古便有以水来形容女子的说法,冬日长江千里澄江似练,平滑如镜,远山近景皆为白色,倒映在水面,便似着上一件雪白的衣衫,微风轻拂,水面鳞波荡漾,犹如衣袂在风中飘动纷飞......”
明月以及独孤鸣望向洛仙,果然见洛仙一袭白衣在风中衣袂纷飞,洛仙俏脸微红,但被面纱覆盖并未被余人看见,叶天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今日阳光柔和,映射在江面之上,有如善睐的明眸熠熠生辉,顾盼之间便有融冰化雪之力。阳光照射江面,引起微微水汽升腾,形成一片氤氲的雾气,这不如同姑娘面上的薄纱,隐约中透露出朦胧美感,让人无限神往!”
洛仙俏脸再次一红,目光不敌叶天的眼神,转头望向江面,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胸膛之中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独孤鸣也明显看出了洛仙和叶天之间略带暧昧的关系,嫉恨交加,轻哼了一声,也别过头,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妙哉!”
明月抚掌打破了场面上的沉寂,赞道,“木公子以江水喻人,虽非独树一帜,但能述说地如此详尽而又合情合理,木公子也算是第一人了。木公子的文采让人佩服,今日难得一会,我兄弟不才,欲与木公子切磋一番,不知木公子意下如何?”
“若是不敢,我们也不会勉强的!”
独孤鸣终于等到明月说这话了,他的精神立马提了起来,有明月的文采为后盾,他说话也有底气多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么惹人厌,不论是叶天还是洛仙明月,都是由真才实学的文人墨客,谈天说地出口成章,他们心心相惜畅所欲言,唯独独孤鸣成了电灯泡。
叶天淡笑道:“文士切磋,这是常有的事,有何敢与不敢的,就算技不如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可不像独孤兄这么耿耿于怀。在场的都对文词有了解之士,仙儿姑娘可是被称为秦淮第一才女,自然对诗词也颇为了解。在下有个提议,我们在场四人一起切磋品评,如此更热闹些。大家以为如何?”
洛仙微微点头,独孤鸣和明月自然也不会反对了,叶天问道:“明兄以为我们以何为题呢?”
明月笑道:“本来我们身在千里长江之上,以长江为题最为合适,但我想大家听过木公子‘滚滚长江东逝水’一词之后,余者很难再超越此词,因此还是换一个话题为好!”
明月环视江面,见远远地江面上有一叶孤舟,舟上似有一个钓叟在临江垂钓,这情境,仿佛走入了一副宁谧的山水画之中,让人不由地心旷神怡。她指着孤舟说道:“如此,我们便以江上的小舟为引,以《渔歌子》为韵,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也都没有意见,洛仙命晓兰将七弦琴从屋中拿出准备和韵,又叫人端来一壶热酒,供众人助兴。
渔歌子这一词牌名乃是名士张志和首创,流传甚广,也以他所做的那首“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最为人所众知。
悠远恬淡的琴声响起,叶天望了望明月和独孤鸣,说道:“谁先来?”
“我先来吧!”
独孤鸣自信满满地站起身来,走到船舷边,和着洛仙的琴声缓缓吟诵道,“饱则高歌醉即眠。只知头白不知年。江绕屋,水随船。买得风光不著钱。”
词是好词,至于是谁作的,就有待考究了。
这首词中洋溢着年少的洒脱不羁与微微的田园风光,对于女孩子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
独孤鸣吟罢,洛仙双手抚琴,欣赏地说道:“想不到独孤少爷之词竟然如此洒脱通透,洛仙佩服,尤其是江绕屋,水随船一句,果然好意境!”
独孤鸣得佳人夸奖,自然面露得意之色,他等这一刻可是等了许久。他示威性地朝叶天看了一眼,雄纠纠气昂昂,颇有一丝小人得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