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华睫毛颤抖,扶着清潭的手猛的用力,嘴上却应道:“是。”
卓胤之摆摆手,转身进了内殿。
半晌,李清华才轻轻动了一下。
清潭担心的才唤了一声“娘娘”,就感觉有什么滴在了自己手背上。
她心中一紧,却听李清华强作无事的开口:“走吧。”
清潭没敢再说什么,只用力扶住李清华,带着她一步一步离开了蓬莱院。
回去之后李清华又病了一场,却是悄悄的,连谁都不敢告诉。只找出从前的药方自己煎了几日药喝下,好歹的勉强起了身。
相比较,小孩子病好的就快多了,不过三日,卓承颐便没有任何不适的模样了,又是个爱笑爱玩闹的小胖子。
在邢太医说他已经完全无碍之后,楚明云才松了口气。
最近卓胤之又得了个京郊的差事,一日日的不在府中,李清华又身子不好,如今罗管事有事,也是来寻她拿主意。
最近,胡氏又想出来了。
当初卓胤之因为她误伤了有孕的苏氏,才将她禁足,并没说多久,现在她闹着要出来,也是因为皇上的万寿节将近。
“侧妃,属下也不知真假,但胡姨娘说,去岁皇上万寿节的时候还说过,今年也想看到她作的画。”罗管事愁眉苦脸的说道。
楚明云蹙眉:“等殿下回来再说吧。”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可今儿胡姨娘便一早就在砸门,非要出来,属下拦不住她……又怕她当真伤了手,没办法作画。”罗管事叹道。
楚明云也是才知道,胡氏还画得一手好画,去年一副金龙祥云图让皇上很是喜欢。
而今年,她则用这双手来威胁府中众人了。
楚明云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交代好安枝好好守着卓承颐,她则与罗管事一起匆匆到了紫藤苑中。
紫藤苑关着的大门里,咣咣的砸门声不绝于耳。
楚明云叹了口气,回头看罗管事,罗管事便给一个小厮使了颜色。
那小厮清清嗓子,就喊了起来:“胡姨娘!你别砸了!”
“那让我出去!”胡氏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明云也是许久没见过她了,隔着院墙听着这般声音,此时还觉得略有些陌生。
罗管事劝道:“胡姨娘啊,太子殿下现在不在府中,等他回来后,属下问过再来回禀您可好?”
“那去找太子妃啊!找李清华,对了,还有那个楚明云,现在不是什么侧妃吗!让她们拿主意!”
胡氏在院子里大喊大叫,一边还在砸门,“再不放我出去,我这双手就不要了!答应给父皇的画,我是完不成了!”
“侧妃,您看,这可怎么办啊?”罗管事小声与楚明云说道。
楚明云此时看他一眼:“没去回禀太子妃?”
“属下去了,但是正院说,太子妃身子不适正在休息,属下也不敢打扰……”罗管事愁眉苦脸的。
楚明云是个惫懒的,只照顾着自己院子和卓承颐,而李清华却是有心无力,虽然收下了账本和对牌,但最近也没怎么管事。
太子也忙的很,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回来了,谁知道胡氏是不是挑了这么个时间闹呢?
罗管事唉声叹气,又不住拿眼睛去小心的觑着楚明云的神色。
楚明云沉了脸去。
片刻后,她转身往回走:“胡氏禁足是太子的命令,如今太子没有回来,便不必理会。”
“啊?可是侧妃,这般,那画——”罗管事真是惊讶极了,万万没想到楚明云竟会做这般决定。
楚明云却是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带她过来,又与她说了胡氏的画以及康乐帝的约定,现在她说不放胡氏出来,他便这般惊讶。
这不明摆着想让她来担这个责任么。
现在她不担,他又不愿意了。
被楚明云这般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罗管事马上意识到什么,挠挠鼻子后拱手道:“侧妃莫要为难属下了,属下实在不敢做主子们的主啊。”
“那便去找能做主的人。”楚明云笑道。
“这,侧妃您不就可以做主吗?”罗管事连忙讨好的笑道。
楚明云便又斜睨他一眼:“那我已经拿了主意了。”
“额……”罗管事无话可说。
楚明云继续往前走去,只问道:“她说没说今年要画什么?”
“似乎是,金龙戏水?”罗管事倒是真听胡氏喊过一嗓子。
如今,说是那水和金龙都画个差不多了,只剩下画龙点睛的几笔,她才敢这般胡闹。
若真把手砸坏了,也不至于什么都拿不出给康乐帝,只是东西稍微差一点,到时候,若被康乐帝问起,她也有话说。
见楚明云只是点点头,似乎并不以为意的样子,罗管事忍不住又有些牙酸。
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胡氏,就真不管啦?
只是他刚刚的小动作被人看破,这会儿也不敢再问,只能愁眉苦脸的送楚明云回到蓬莱阁。
回去的楚明云也并未休息。
她想起,上一世卓胤明曾献上一副令康乐帝大喜的礼物。
不过不是这一年的万寿节,而是两年之后,在彭侯出征之前。
那也是一幅画,不过画的是大盛的辽阔山河。
虽然那图画不太作准,但大体模样不差,也是卓胤明专门找人走遍三川五岳画出来的。
当时是因为彭侯马上就要出发去边关,康乐帝便让宫中画师临摹了一张给他,好让他看清楚现在大盛的版图以及边防线,要求一城一地也不能丢失。
楚明云当时是惊奇又敬佩,将那舆图反复看了几遍,等彭侯去打仗之后,她自己还曾试着画过一次,所以记忆较深。
前段时间,卓胤之还让她想想万寿节能送什么。
她原本还想搞点寿石或者瑞兽什么的,庆贺康乐帝的生日。
但现在,她却想到了更好的东西。
还要多谢胡氏的提醒啊。
至于什么金龙戏水图,不过小巧,胡氏便是把手砸烂了又能如何?
楚明云走到书房,寻了一只小篆笔,摊开一张巨大的宣纸,细细将上一世见过的舆图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