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要小看我们,姐姐,我们有刀哦!”
拦路的女娃威胁地晃了晃手里的匕首,匕首锈迹斑斑的,装作凶狠地瞪着眼珠子。
苏依依看着面前两个屁点大的小孩。
红衣女孩个子小小,约莫也就两三岁的模样。
蓝衣男孩估摸着也才四五岁,看起来稍显怯弱。
二人有模有样地戴了个面巾,小布丁点的,也不知到底是谁劫谁。
苏依依眯着眼睛,给他们二人脑门上赏了个暴扣。
“屁点大,就想学人打劫?你们父母呢?”
两道痛呼同时响起。
女娃娃抱着脑袋控诉:“你坏,你下手好重,痛死瑶瑶了……”
苏依依一把拎起她的后颈衣襟。
“你要打劫我,还怪我下手重?”
转头看向男孩:“你们爹娘呢?”
男孩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在……在家呢……”
谢墨玹寻来时,见苏依依一手拿着药包,一手拎着个女娃娃,旁边还站了个泪眼汪汪,又强忍着不敢哭出声的小男孩。
“哪来的小娃娃?”
苏依依笑着挑眉:“来打劫的。”
“打劫?”
谢墨玹僵了僵,临北已经凄惨到需要两个小奶娃娃出来觅食的地步了吗?
“正巧我们也要寻当地百姓问些情况,既然这两小不点送上门来,就找他们爹娘问问吧。”
苏依依状似凶狠的威胁:“小屁孩子,带我们去找你们爹娘,否则,我就将你们送去大狱喂老鼠!”
“哇呜——”
“我不要喂老鼠,娘亲,救救我,我不要喂老鼠……”
男孩总算控制不住,吓得大哭。
女孩嫌弃的皱眉翻着白眼,骂道:“蠢蛋!丢死人了!”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小大人。
苏依依忍俊不禁,嘴角上扬。
谢墨玹看着这画面,一时恍惚,仿佛看到十年后和苏依依携手羹汤的景象,他忍不住傻笑起来。
一刻钟后。
身着素雅的妇人一脸歉意的给苏依依端茶。
“真是抱歉,稚子年幼,给二位造成困扰了。”
苏依依看着端茶的手,明明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却有着一双极为粗糙的手。
手腕上的肌肤却异常粉嫩,想来这双手,从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修长纤细。
这妇人乃沈家江氏,沈家从前也是做些买卖的,虽算不得富甲一方,倒也算是衣食无忧。
只是因着疫情,一家子该病的都病了,从前伺候的仆人也都遣散出去。
那药太贵,家中但凡好些的家具首饰该卖的都卖了,如今虽还住着这二进院的宅子,却已是空荡荡的,不见几个像样的物件,说是倾家荡产也差不多了。
但好在,一家子的病都好了。
“那女娃,是我夫家妹妹的女儿,男娃是我家小子,他们许是见我辛苦,想着为我分忧,却不想用错了法子,倒给二位添了麻烦,还望二位莫要放在心上,往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再不让他们胡来。”
江氏满脸歉意,瘦弱的身躯似随时都会倒下,脸上眼圈泛黑,充满疲惫。
苏依依皱眉看向四周,沈家好歹也算个富户,如今也已经变成这副落魄样,那普通百姓岂不是更惨?
“沈夫人,临北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太子不是已经将临北疫情控制,怎还会如此?”
“唉——”
“太子虽在当时将疫情控制,谁知旱灾却未曾结束,姑娘也瞧见了,如今已是腊月,临北却酷暑炎热,地里长不出庄稼,百姓吃什么?”
“加上太子走后,那病症却无端的更加肆虐,温神医虽留下药方,奈何药商坐地起价,穷苦之人买不起药材,饿的饿死,病的病死,这瘟症始终不见消散。”
谢墨玹忍不住问道:“太子走时,瘟症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何又会出现?”
江氏摇了摇头:“谁也不知是何缘由,只知瘟症始终不断,我小姑子和妹夫也觉此事怪异,原想找出原因,却不料被官府以扰乱民心为由关押,如今生死未卜……”
谢墨玹脸色阴沉。
光天化日强押百姓,哪还有天理王法?!
临北疫情迷雾重重,如此大事却又能瞒天过海,背后之人必定权势滔天。
恐怕不止是官商勾结,就连兵部也牵连其中。
“沈夫人可知,那宁安药房,是何人开的?”
一提到宁安药房,江氏眼眶猩红,怨愤难当。
“那宁安药房,原是我那小姑子家开的,我那妹夫为人赤诚,宁安药房从不收穷苦人家的银子,却没想到被人霸占,如今竟做起了欺压百姓的勾当!”
“那霸占之人,是临安知府宋纪文的亲侄子!”
江氏忍不住哽咽:“我那妹夫和小姑为了查清疫症复发的原因,被关了大狱,只留下一个不足三岁的女儿,我夫君为救他们去往京城告御状,如今也不知到了何处,有没有见到圣上。”
“我一个妇人,勉强支撑这一大家子,实在是艰难……”
苏依依长叹,眼神悲悯:“你小姑子一家叫什么名字,若我日后遇见,也好替他们洗清冤屈。”
江氏泪眼滂沱,赶忙跪下:“我那小姑子夫君姓姚,名子忧,我家小姑子名沈茴,若有一日姑娘遇见他们,还望能救他们脱离苦海,我们沈姚两家定不忘姑娘恩情!”
苏依依一愣。
姚家。
流云要找的姚家?
“你家妹夫可与太源王家有渊源?”
江氏怔愣:“姑娘认识太源王家?”
她叹息。
“唉——”
“我那小姑子原本与王家公子定有婚约,谁料王家公子不愿意,三年前逃婚不知所踪,我那小姑子遭人悔婚名声受损,这才会匆忙转嫁方家。”
“好在二人婚后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如今瞧着,那王家公子悔婚,倒也是件好事。”
苏依依挑眉。
没想到流云那厮三年不归竟是为了这个原因。
也难怪,他要让她关照姚家了。
从沈家出来后,苏依依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墨玹,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说的可是沈家?”
“不是!”
苏依依摇头:“我是说这天气,艳阳高照却不下雨,但你看,自我们到这开始,你可有见过几回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