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依自离开太子府,已过三日。
满京城的人都在谣传,未来的太子妃遭太子厌弃,被赶回了苏府,百姓有的讥笑,有的惋惜,世家子弟更是在茶余饭后的谈资间嘲讽。
商贾之女想做上太子妃,无疑是白日做梦,会被太子厌弃也是理所应当。
毕竟,稍稍有些脸面的世家,谁会愿意娶个商贾之人回去做正妻?
何况皇家威严,往后若是有个营商的女子做皇后,岂不是笑掉别国大牙?
时间长了,莫说是世家子弟之间,就是从前对入豪门世家有着幻想的普通百姓,也纷纷猜测不久之后太子必定会请旨取消婚约,民间更有胆大的赌坊设局,赌的就是苏依依日后还能不能当上太子妃。
苏府内。
苏依依手拿金色麟鞭英姿飒爽,高高的马尾只用银色发冠束好,脚尖轻点飞至半空,纤手一挥,麟鞭划破长空发出一道空鸣。
轰——
面前的假山碎裂两半,碎石四溅,嫣红的衣裙飞舞,人便已经稳稳的站定。
苏依依看着手里的麟鞭,嘴角微扬,这是娘亲在世时,亲自为她设计打造的,这么多年她一直随身携带,却在入太子府后,将它锁在了兵器库里。
“金鳞,还是你最懂我,一年没能出来,你可寂寞?”苏依依抚着麟鞭,呢喃的语气仿佛对面的是多年老友。
绿玉恹恹的走了过来,嘴唇翘得老高。
“姑娘,外头传言越发的过分了,奴婢今日出门,竟听有个妇人在说,您是被太子爷踹出府的,这话从何而来?姑娘您明明是自己离开的,即便确实是要取消婚事,也没有这般胡乱谣传的道理。”
苏依依毫不在意的走到一边豪饮一口茶,不用装贤良淑德的感觉真让人痛快。
“你理他们做什么,嘴长在人家身上,你也管不住。何况真要说起来,我也算是被太子踹出门的,大差不差。”
“姑娘!”绿玉跺脚,“旁人胡说也就罢了,怎么您也这么说自个儿?太子爷也真是的,自姑娘回来,太子爷一声都未曾问过,果真是铁了心要娶那林婉意,姑娘这么好,太子爷也舍得伤您的心。”
苏依依喝茶的手顿住,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眸底却有些深沉。
要说一点不在意,那定然是假的,毕竟她也曾付出真心,被人辜负总是不甘的。
但她也明白,感情之事本就难以定论,更加强求不得,即便她此刻不甘又如何?
心都丢了,又何必握住那样一个躯壳?
她拿得起放得下!
她对谢祤问心无愧,也算付出所有,这段感情她已算得上全力以赴,如今结局差强人意也并非她所愿,她已经尽力。
但好在并不算晚,至少,她还未成亲,还没有嫁作人妇。
圣旨估摸着这几天也该到了,待旨意一下,她便和太子府再也没有关系。
苏依依微微叹息,有些失望吧,但并不难过,自谢祤说要将她晾在一边开始,她对他的情意也就一点不剩了。
思绪正在游离,远远便见黄嬷嬷脸色阴沉的走来,身后还跟着个衣着华丽妖娆女子。
女子约莫三十来岁,容貌只算得上是秀丽,身上的金银珠宝却是一件摞着一件,全身上下能戴的地方全都戴得满满当当,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一身的庸俗贵气。
这人,便是当今太子的生母,萧贵妃!
绿玉沉下脸,脸色比黄嬷嬷还要黑上几分:“姑娘,萧贵妃来了,恐怕是来要银子的,真是个大嘴的貔貅,竟要到这里来了。”
苏依依一听,嘴里的一口茶险些喷了出去,“绿玉,你在哪学的这些措词?可别再说了,一会儿让人听见,不得罚你!”
绿玉嘟着唇,她也就是见人还远着,逞逞嘴上功夫罢了,待萧贵妃走近,还是得体的冲萧贵妃行礼,苏依依亦是如此。
主仆二人跪在地上,齐声喊道:“民女/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萧贵妃傲慢的翻着白眼,被刘嬷嬷牵着越过苏依依,径直坐到一边的太师椅上。
“苏依依,你还未和我家祤儿成婚,倒开始摆起媳妇谱来了?本宫派人去取银子,你竟不肯给?”
绿玉垂着头,暗暗翻了个大白眼,小声的嘟囔了句:“果真是貔貅,还真是来要银子的。”
声音不大,只有苏依依听得见,苏依依忍俊不禁,死死的压住上扬的嘴角,生怕萧贵妃看出端倪。
“回娘娘,民女已经回府,账房的事早已不过问,何来不给一说?”
“你还狡辩?”萧贵妃声音拔高,“账房的人分明说,银子的事情一向都是你管着的,你虽回了苏府,但账本还是你管的,若不是你不肯给银子,管事的哪敢不给本宫?!”
绿玉白眼险些翻上了天,哪是人家不肯给,分明就是没法给!
财神爷都让他们撵跑了,上哪给她银子去?
偏偏刘嬷嬷连着三日都去太子府上要银子,邓管事实在拿不出来,又不能直言贵妃开销过大,府中缺金短银的,只好推脱说账册被苏依依带走了。
萧贵妃早半个月之前就在准备百花宴,此次办得极大,京中稍稍有些地位的贵妇贵女都请了,连着太后都请了,因着是太子生母,大家也都给足了脸面,纷纷回帖赴宴。
眼看着再过两日就是定好的宴期,却不见银子,萧贵妃心急如焚,这才火急火燎的亲自来要。
“苏依依,你可别和本宫耍心眼子,本宫近日要设宴款待宫中贵人,快给本宫支五千两银子来!快些,本宫可不想在这晦气的地方久呆!”萧贵妃说完,嫌弃的拿帕子捂住口鼻。
苏依依眸子猛地一沉,这一年,她对萧贵妃有求必应,即便知晓她粗俗傲慢,却也是看在谢祤的面上能忍则忍。
但唯有一事,她绝不能忍!
“娘娘若是觉得我苏府晦气,大可不必来,民女并不奢望贵妃娘娘亲临。”
言下之意,不稀罕你来,麻溜的离开,言辞之直白,就差直接说个‘滚’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