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床上,付昔时给豆渣说了去赶集的事。
“后天是十八,镇上有集市,这次是在西大街,明天多准备些,十八你和张疙瘩一起去集市卖豆腐皮。我爹也去,到时你们挨一起卖,也有个照应。”
石河镇的集市是逢八,初八在东大街,十八在西大街,二十八在北大街,南大街没有,那里太乱,贫民大都居住在那。
豆渣点点头,这事媳妇之前提过,他心里有准备。
摸摸后腰,酸疼呀,最近他干活多,没办法,媳妇有孕,老爹不会做豆腐,祖母年纪大,幸好亲娘每天帮忙,还有张疙瘩他们。
豆渣咬牙忍着,不敢吱声,不然小昔会说你才干几天就腰疼,想想我干了几个月,你娘干了一辈子,别人也不是铁板腰,也是血肉之躯。
听着付昔时安排,这会觉得小昔以前说的不错,又要做豆腐賺钱又要伺候你一家老小,又要生孩子,给你家当媳妇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想想自己亲娘,豆渣觉得亲娘就是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人。他记事开始,家里只有亲娘一个人做豆腐,不过那会生意没有现在好。
可亲娘的嘴不好,做人也不好,就像外祖母说的,活也干了,让那个臭嘴把人得罪完了。
现在是打媳妇,更是完了。外面谁不说娘是个恶婆婆,还说自己活该被开瓢。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害的自己现在了还带着帽子,谁看了都笑话。
可亲娘也可怜,真的是累死累活一辈子,以前自己没觉得,干了几个月活,特别是最近,豆渣觉得做豆腐不是容易的事,太辛苦了。
亲娘怎么干了一辈子,养活了豆家一家人。
算了,明天好好说说亲娘,别再骂人闹事了。
豆渣想着心事,没听到媳妇说话,扭头一看,睡着了,他也闭眼睡觉。
如今是一闭眼就能呼呼睡着,辛苦呀。
第二天,豆渣悄悄起来,给小昔把被子掖好,下床把炉子添了碳。
别的屋都不用炉子了,只有他这里用,那是怕小昔冻着。
豆渣来到厨房,看见亲娘在生火,准备给一家人做早饭。
他过去蹲下,往灶炉里添了柴,说:“娘,以后你别起太早,这么大岁数了,也该歇着。儿子大了,让儿子干活,还有张疙瘩他们几个哪。”
豆包氏顿了下,往炉膛里加柴火,豆渣没听亲娘说话,奇怪的扭头看过去。
就见亲娘一脸泪水,他吓一跳。
“娘,你哭啥?让你歇着还不好?”
豆包氏哭道:“我这是为了谁?到头来落了个这!我一辈子吃苦养大你们,没穿一件好衣裳,我为了谁……”
豆渣急了:“娘,你小点声,别把小昔吵醒了。”
豆包氏抹把泪,恨恨道:“就知道向着你媳妇,人家儿媳伺候婆婆,你媳妇要骑到婆婆头上拉屎你也不敢吭声!我是造了孽生了你个白眼狼。”
嘴里这么说,没敢大声。
豆渣无语,亲娘就像小昔说的,就图了嘴痛快,做了事别人也不会领情。
“娘,儿子哪能不孝顺,但也得家里和睦,小昔哪点不好?能干,会賺钱,现在还怀了身子,生的孩子姓豆,是你孙子。娘好好说话不骂人不打人,小昔能闹事?哪次不是你和大姐她们打她她才那样?小昔要是不好,外祖母能向着她?”
豆包氏知道儿子说的也没错,可就是不服气。
“我……我……”
“我知道娘想要一个媳妇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嘴,任劳任怨。就是给咱家干活的人人家还不乐意受这个气,儿媳就愿意?我和媳妇过一辈子,婆家人这么对她哪个媳妇心甘情愿和我过日子?娘等着儿子媳妇孝敬还不好?以后看着孙子,那乐呵日子不好吗?”
“我不愿意儿子孝顺?可你们巴不得我早死!”
豆渣也气了,昨晚想了好久,想亲娘的不容易,这会给娘好好说说话,可说不通。
娘就是小昔说的不知好歹。
“那我不管了,娘就作吧。”豆渣堵气说完起身去前面开门。
豆包氏更气,她只是想让儿子给她道歉赔礼,谁知还是个王八犊子,不知好歹。
真想起身不管不干活,可还是心疼儿子,嘴里骂几声,掀开锅盖搅搅锅里的粥。
儿媳怀孕养胎不能干活,豆包氏也不会指望儿媳干活,虽然暗地里说哪个女人不怀孕,她生了六个,临生还在锅台上干活,但不敢说出来。
亲娘再三说大夫说了要养胎,豆包氏暗骂几声娇气,自己天天早起帮儿子干活。正好盯着那五个小兔崽子,吃得多干活不用劲,心疼付的工钱。
等儿子说要去集市卖豆腐皮,豆包氏深呼吸,賺钱是好事,可是就让儿子一人累死累活?
不过家里除了自己也就儿子一人可以去,豆包氏还是硬要跟着一起去。
豆渣不想让亲娘跟着,不是心疼亲娘受累,而是付家也去,万一亲娘说话难听,付家能听着?
“娘别去了,我和疙瘩两人忙得过来,再说还有我岳父哪,我们挨着摆摊,岳父说他帮我,娘去了再惹事,让儿子在岳家面前咋办?”
豆包氏知道付家会去,怕儿子卖了钱再分给付家,所以她才要盯着。
听了儿子的话,再气也忍着,说:“我不说话,帮着看着有没有人偷咱家豆腐皮,集市上人多,被人顺手拿点不吃亏呀。”
“娘放心,李四娃说他去盯着,他机灵,会看住了。”
这时豆全柱走出来说道:“豆渣他娘,我想吃面条,你要是没空做,我出去吃。”
豆包氏知道丈夫是找理由不让她跟着,不敢说不做,只好看着儿子牵驴套车装豆腐皮出去。
付昔时站在屋里,从窗户看豆包氏那脸色,三角眼发出不甘心的目光,又不敢反抗豆老爹。
好笑,豆老爹回回找借口拦着胖横肉,不知道以前怎么没拦过。看豆包氏挺忌讳豆全柱的嘛。
她不知豆全柱和豆包氏好好深谈了一次,说她既然这么想给包家传后,干脆他去问问岳母,他是女婿半个儿,他娶个二房,没准还能再生一个,是儿子就给岳母当继孙。
豆包氏虽然知道丈夫说的话吓唬她,也不可能,包家族人哪里会同意。可也怕,万一丈夫动了纳妾的念头,找理由,她咋办?
她哪里比得过水灵灵的年轻小寡妇?
豆包氏比丈夫大,如今丈夫比她显得年轻,又是童生,这要是纳小,黄花闺女难找,小寡妇可多的是。
所以豆包氏除了在家干活外,时刻不离开豆全柱,不敢反驳他的话。幸好丈夫最近苦读,准备四月的院试,很少出门。
豆包氏做了面条,有个小儿来说包姥姥叫她过去一趟,她不知啥事,自从那次去了娘家,她没再去,付家住那,她不愿看到他们。
等她去了包家,听亲娘说了一事,当时就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