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欢欢,这是现如今冰灵族族长的名字,昔日的她,我未曾见过,但是也知道,她是在流落于下位面时,身死道消,只残留一缕魂灵回到了冰灵族的冰灵碑当中,武祖上门,便就是为了这一缕残魂。”
“昔年的武祖,刚刚从下位面进入大千世界不久,势力实力,都没有如今这般强大,对于他的要求,那时候的老祖选择了无视和拒绝,自视甚高,恃强凌弱,就是这场闹剧的源头。”
“也就是在这件事上,你父亲与老祖产生了难以调和的分歧,老祖选择了拒绝,而你父亲选择了同意,你父亲当着全冰灵族长老怒斥老祖的所作所为,有情人终成卷属,也许是因为你娘亲的缘故,所以对于这件事,以你父亲的强势,一旦做出选择,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退让。”
“所以,就在产生分歧的那一天,他凭借一人之力,力抗那三个原本打算用来对抗武祖的天至尊长老,那一天,无论是冰灵族门外,还是冰灵族族内,两处战场,一明一暗,都是天崩地裂,所过之处,天地尽毁,最终,武祖成功击退以西天战皇为首的三大灵品天至尊外援,而同样的,在族内,你父亲也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三大天至尊长老,一死两重伤,你父亲,是当之无愧的冰灵族第一强者。”
一死两重伤。
这个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拦下这三人,是不会下如此重手的,如果他没有猜错,父亲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个结果。
他要的就是一份能够进入罪域的通行书,冰灵族内斗不止,这死去的人,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因素。
和应白夜想的没错,冰雪然继续说道。
“这件事情彻底平息之后,你父亲就陷入了所有长老的责难,冰灵族族规当中最为重要的一条禁令,就是同族之间不可相残,你父亲当着全族的面屠杀族中长老,罪不可恕。”
罪不可恕?
说到这里,冰雪然可笑的摇摇头:“其实,若是一般情况下,所谓族规是不会对你父亲造成任何的影响,可是这一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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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一天的场景,冰雪然依旧不可避免的有些心凉:“其他人都可以对这条禁令视若无睹,可是唯独你父亲不行,长老会议之上,内斗骤然明朗,这些长老不顾族中利益,就是想要置你父亲于死地,一个已然落魄的上古灵族,这副场景,真的让人寒心。”
“他们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条禁令,就是你爷爷陨落的原因,昔年你爷爷身为冰灵族刑罚长老,以身证法,用自己的血来铸造了这条禁令不可违逆的铁则,而时过多年,他的儿子再次触犯此法,又当如何?”
“若是反抗,视为对族不忠,若是不从,视为对父不孝,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你父亲选择了伏法,连同你母亲,一同被关入到了那必死的罪域当中,也就是因为你父亲注定的结局,冰灵族长老的重伤身死,老祖才将冰灵族再次崛起的主意打到了武祖的身上,所以才有了如今武境的支持,才有了应欢欢成为了冰灵族的族长。”
“现在来看,老祖当初被迫做出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冰灵族因此又重新回到了大千巨擎的位置,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曾经的那个‘希望’,可是,我忘不掉,我姐姐也忘不掉,所以我离开了冰灵族,寻着当初五灵伐天,衍天教残留的踪迹,来到了北苍大陆,而我姐姐选择了隐居在冰灵族中,从此不问世事,远离红尘。”
这件事情,即便是现在想起,还是有很多的悲凉。
随着她的讲述完毕,小院当中鸦雀无声,无论是应白夜还是冰雪然都没有开口的想法。
就算应白夜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对于这个过程,他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泛起了阵阵的波澜。
他不知道是该感叹爹娘的神机妙算,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控的不差分毫,还是该对冰灵族这个父族生出浓浓的失望。
这就是当时的过往。
“在后来应欢欢登上族长之位之后,曾有很多次想要将你爹娘从罪域当中接出来,但每一次都受到了长老的阻拦,而当每一次武祖想要强行动手,不顾长老意愿的时候,罪域当中的回答都是满满的心灰意冷,选择拒绝。”
冰雪然呼出一口气。“想来,你父亲也是对冰灵族彻底失望了吧?”
呵呵。
听到这话,应白夜心里一阵冷笑。
恐怕在这之前就已经失望的差不多了,要不然这夫妻俩也不会趁着这个机会,主动躲到罪域当中。
进入罪域,就代表着与世隔绝。
到此,冰雪然能够和他说的,差不多也就全部结束了。
能够知道这些,他十分的满意。
虽然与冰言接触的不多,但是他多少也能明白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救出应欢欢,是他真心的想法,而借着这件事,他也想尝试再相信一次自己的种族,但是之后的结果,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所以他才会顺水推舟,实行之前和娘亲确定好的方桉。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心路历程。
“对了,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这个时候,冰雪然突然开口,吸引了应白夜的注意。
“怎么了?”
他疑惑地问道。
“我想,我应该要离开北苍灵院了。”
冰雪然平静地说道。
应白夜微微一惊,旋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因为……寒潭?”
“那处寒潭是衍天教的遗迹,我本来就是为了守着它,所以才来到了北苍,如今它已然崩塌,我也是时候回去见见姐姐了。”
其实原因远不止这些,她还有很多很多的想法。
比如他离开冰灵族这么多年,对于应白夜,她也不清楚族中对于这个身份特殊的孩子抱着怎么样一个态度。
而且看应白夜的样子,他似乎并没有任何想要回到冰灵族的想法,关于他的情况,不知道族内现在掌握的程度如何。
如果说,要在冰言夫妇和冰灵族当中做一个选择,虽然有些艰难,但是冰雪然想,她大概率是会选择冰言夫妇这边,她姐姐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她想帮应白夜做个耳目,回到族中,就算是有什么事情,她也能从中周旋,要是她做不到,那就请姐姐出山。
当然,她最大的小心思其实就是这个,她在想,如果告诉姐姐应白夜的存在,不知道能不能唤回姐姐哪怕是一丢丢的烟火气。
一定会有效果,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这些理由,大部分应白夜都能够想到,当然最后这点他肯定想不到。
所以,他现在的沉默也是一份少见的默契。
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多久。
直到风吹落树叶,那叶子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才将沉默中的两人唤醒。
冰雪然取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石桌的上面。
“这是什么?”
应白夜好奇地问道。
“临别赠礼。”
冰雪然轻轻一笑,她很少笑,可能是因为即将分别,所以她不太希望气氛过于僵硬。
“里面是什么?”
“不能告诉你。”冰雪然将盒子朝应白夜的方向一推。“这个东西你先留着,等到境界到达小三难的时候,你再打开。”
这么神秘?
应白夜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冰雪然对他的态度很友好,既然她这么说了,自己也就罕见地放弃探求的心思吧。
“记下了。”
应白夜打开芥子镯,将盒子放了进去。
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化作一句话。
“一路顺风。”
……
而就在应白夜和冰雪然交谈的时候,北苍灵院所有的学员,都察觉到了一件让人极为震惊的事情。
在那双翼山巅之上,那巨大的两座石碑上的名字发生了剧烈的变动。
许久未曾有过变化的天榜前十中,居然多出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
而在原来的基础上,原本位于天榜第六的百里岳居然一下子掉到了天榜第九,属于他第六的位置,则是写上了上一个天榜第七,苏萱的名字。
可原本天榜第八的鹤妖却并没有更上一步,而是坐在第八的位置上纹丝不动。
最让人震惊的事情,就是现在位于天榜第七的那个叫做“应白夜”的名字,除了他的名气不显之外,让人震惊的缘由更多的是在他身后的那串介绍。
“天榜第七,应白夜,北苍灵院修行……七个月。”
妥妥的新生啊。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能够导致天榜前十发生这样剧烈的变动。
应白夜这个名字就像是一匹黑马,生生的闯入到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这样的声势,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沉苍生。
当年,他也是声势不显,位于天榜前十开外,然后就是一鸣惊人,登上了第一的宝座,惊艳了北苍灵院的所有人。
一个是修行七个月登上第七位子的新生,一个是修行两年一鸣惊人登上第一位子的二年生。
这两个人,同样的惊艳了众人。
而之所以发生这样变动的原因,在多方传播之下,也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事实。
在新老大战当中,应白夜击败了原本天榜第八的鹤妖,本来应该是取代这个位置才对,但是在应白夜离开之后,鹤妖就向着百里岳发起了挑战,结果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球,百里岳差了一招,败在了鹤妖的手上,于是,在天榜石碑的判定下,形成了这么一个情况,应白夜>鹤妖>百里岳。
位于第七的苏萱没有参与斗争,根据在不久之前的狩猎战中,鹤妖与苏萱那一战的结果,鹤妖明显不如苏萱,同样身为化天境中期,应白夜和苏萱之间无法进行评判,于是就得出了苏萱进位一名,应白夜随之排上的形式。
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个排名。
但是苏萱与应白夜之间的比较,当日在场的其他人心里都清清楚楚,到底谁更胜一筹,结果显而易见。
只不过在应白夜看到这份排名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对于名次这种东西没有那么执着,况且,如果是苏萱的话,他并不想把对方给拉下来。
他始终记得,当初在大岐山宋家村中,在那遍地的尸骸上,苏萱递出的那张手绢。
小小的温暖,却恰当好处,所以对于苏萱,他向来抱有着一份善意。
所以对于学院现在已经流传两个多月,他会继续挑战苏萱夺取天榜第六名位置的谣言,笑笑就行了。
比起这个,应白夜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
“要下雪了。”
看着清澈的天空,应白夜喃喃自语地说道。
灵溪在他那双已经变成银色的眸子上扫过,微微一笑,坐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就这么坐在屋子的门槛上,一同发呆。
偷得浮生半日闲。
距离那场所谓的新老大战,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多月,当初的场景依旧有人在谈论,但是频率逐渐变少。
应白夜的话题始终是北苍灵院居高不下的热点,可在那场战斗之后,他就好像从北苍灵院当中再次消失了一样,如果不是有人在灵值殿中见到过他的身影,怕不是会认为他又领取了哪一个任务离开了学院。
深居简出,他就这样消失在了其他学员的视线当中。
“下雪了,也就是说年关将近了。”
应白夜轻轻开口,看向了旁边坐着的灵溪,微微一笑。
“这是我们重逢之后,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第一个新年。
“真好啊。”
灵溪双手拖着下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她的位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靠近了应白夜一点点,两个人身体紧贴,但是却没有丝毫的不适。
或者说,这样也许才更加习惯一点。
对于灵溪来说,她现在的幸福很简单,只要应白夜能够待在她的身边,她脸上就能笑容不断。
同样的,应白夜亦然。
相视一笑,两人从门槛上站了起来,朝着屋里走去。
“要来点果酒吗?”
“喝茶。”
“没有热茶了。”
“你给我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