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又梦

金成焰走了,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的心脏一直在抽抽的疼,他并不打算就这样回金家,他不想让金老爷子为了他而担心。

而是转身去了君兰烬在外面的房子里。

他觉得,即使顾倾城不选择他,也必定不会选择君兰烬。

倒是那个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那个男人,和顾倾城之间的关系更为熟稔。

即使是他,也心里不免都是嫉妒,明明就是他最先遇见的顾倾城,可是到了最后,为什么偏偏是那个看上去就不好相与的男人。

他心里不服,所以想要去看看君兰烬,现在魔澜烬的出现,他并不认为君兰烬就比自己好受上多少。

不过很不巧,金成焰去找君兰烬的时候,被告知君兰烬竟然生病了。

“金公子请回吧,我们殿下他感染了风寒,最近都不能见客了。”门口是皇帝给君兰烬派来的太监,他对着金成焰礼貌到。

金成焰也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人,都听说主人病了,也没有强求说一定要进去看看,而是说君兰烬好了再来找他。

本来是说打算就今天和君兰烬说说顾倾城让他去帮他的事,现在既然君兰烬生病了,也不好开口。

索性先等等,等君兰烬病好再说。

......

宅子里是不是传来咳嗽声,君兰烬都还搞不清楚,自己不就是早上舞了个剑吗?怎么就突然感染了风寒。

他想要起床,结果浑身连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

恍惚中,他似乎又开始回到当初的那个梦境里,在他的那个梦里,顾倾城竟然也在,而且不同于现在的冷脸,竟然会对他嘘寒问暖。

......

心底里仿佛有个声音催促得频繁,让他无端生出来了迫切,他不耐地蹙眉,又最终叹息了一声。

就像是一个人的两个面,独立出来了一些些,又不可控制地成了一个整体,作为少年秋一部分的他的迫切,他当然能够察觉到。

于是,话音才刚刚落下,高大的青年就仿佛是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径自倒在了小姑娘的肩头,要不是呼吸在她的颈侧,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生机的玉雕似的。

“秋秋?”好一会儿,顾倾城才小声叫了他一声。

“没事,你乖,让我靠一下。”少年的声音带着沙哑和浓浓的倦意,因为刚刚的话,小姑娘鼻尖一酸,只觉得自己的心又酸又软,忍不住开始心疼了。

北境距离这里多远呀,两天没睡,路上还不太平,肯定很累——一定是担心她被燕家人欺负,才这么着急得赶回来吧。

她小心翼翼把少年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头,只觉得他的怀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魅力。少年的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寒气,凑得近了,还能够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连忙低头,试图检查一下他身上哪里受伤了,却被少年拉住了手腕,他的声音好听极了,“不碍事,路上被伏击,受了一点皮外伤。”

他们早上传来的消息其实是真的。

只是消息确实不太靠谱——伏击是真伏击,但是没有全军覆没,只是损失了一些人手,没有传回来的消息那般的惨烈。

顾倾城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但是此时她憋住了,让他靠在她的肩头睡着。

一直到少年真的睡着了,顾倾城才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果然见到了他的肩上有血渍渗出来,离得这么近,难怪血腥味那么浓。她解开了他的衣领,就看见了那个简单至极的包扎,一看就是赶路的时候一切从急。从云雾山回到燕府,还有足足一个时辰。

她不再犹豫,将人靠在了轿子壁上,给他解开了衣襟。剪刀剪开了简单包扎的绷带,露出了里面有些血肉模糊的箭伤,好在只是擦着肩头过去的,并没有伤到骨

头,确实是皮外伤,却也着实看着失血有些过多了。

顾倾城松了一口气,从系统空间里面拿了一包药粉,帮他重新包扎了一遍。这么大的动静,一向警觉的少年,竟然都没有醒过来,看来确实是实在是太累了,两天没睡地赶路,铁人都遭不住。

顾倾城撑着下巴盯着他的睡颜看看了好一会儿,回忆起来了最后一次的对话,竟然是在梦境中那次。那时他正批着折子,明明是那么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却还在不厌其烦地叮嘱她,怕她受了半点的委屈。

最后一句话她说了什么呢?

都是些趴在他膝盖上絮絮叨叨的念叨,好像最后一句是:秋秋,我想你了。

撑着下巴的小姑娘终于凑上前,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她总是喜欢将自己的喜爱挂在嘴边,实在是过于热衷甜言蜜语,说多了,他就不信了。

可是,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当你说你想见他了,于是他就风尘仆仆地赶来见你。

不远千里万里,带着风尘和寒气。你想见他了,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冬天的大雪已然泛滥成灾。马车穿过了重重的大山,朝着不远处巍峨的洪州府城浩荡前去。

上千人的军队,实在是很有威慑力,但是洪洲府城的城门并没有因此紧闭,黑甲卫长驱直入,早就听到了消息的知府早就大开城门放行,甚至拜帖都已经送了上来。

“燕将军没死”的消息从黑甲卫出现开始,就风一样地散布到了洪洲府的各个角落里,威武的黑甲卫卫兵走过,竟然引来了夹道的欢迎。

只可惜,消息传得再快,也没有快过黑甲卫的脚步。

燕四伯是被捆着压到燕宅的大门口的,高高在上的燕家四爷,活像是个战俘,狼狈不堪。

很快,在燕四伯的配合下,大门敞开,黑色的甲卫就这么大咧咧地进了燕家的门。

燕四伯好不容易才松了绑了,朝走在最前面的谢俊讨好地拱拱手,他不知道这个文士打扮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从刚刚之后,一直都是这位出面的,不是二把手也是心腹了。

他连忙道,“大人且等一等,我这就去禀报我们家老太君,现在就为大人们和大少爷准备客房……”

大少爷,说的自然就是燕晋了。谢俊却抬抬手,笑了笑,“禀报的事先不忙。”

“只需要给我们这些人安排些客房,我们主子说了,他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以前是在哪个院,现在就住在哪里。”

燕四伯连忙赔笑,谢俊又道,“对了,小少爷现在哪里?”

燕晋还有一个年岁尚小的弟弟。此话一出,燕四伯脸色更白了一分,哆嗦着嘴唇道,“我派些人送大家收拾东西,一会儿就将小少爷送过来。”谢俊笑了笑,“不忙,收拾的事现在交给我们的弟兄们就好,先领着在下去见见小少爷吧。”

在谢俊这笑面虎威胁之下,燕四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少爷在哪里?当然是在祠堂里面跪着。本来燕四伯这一次出去,还要压着另外一个燕媛媛也去跪着的……

燕四伯现在想到自己要带着他们去见跪祠堂的小少爷,只觉得眼前一黑。但是形势比人强,他只好真的带着谢俊去找小少爷去了。

在前往祠堂的短短半刻钟的时间里,燕家的各处出口都被黑甲卫把手,看门的、守卫的,就已经全部换成了黑甲卫,现在的燕家是,只许进、不许出。

谢俊一到了祠堂,才刚刚推开了门,就听见了“咚”地一声。

他连忙疾步上前,将小孩子抱了过来。燕晋最小的弟弟,也不过是七岁稚龄。只不过这个孩子一贯的身强体壮,燕家又将他过继给了二伯,有长辈照管,所以燕晋对他的操心,总是要比体弱多病的妹妹要少一些的。然而恐怕燕晋在天之灵,万万没有想到

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七岁的小孩很是瘦弱,个子比同龄人都小了一圈,可见是平日里就没有养好身子。

从凌晨就被叫起来跪的祠堂,大冬天的这么小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受的住?此时已经发起来了高烧,若是他们晚来了一步,这么小的小孩子,烧都要烧糊涂了。

谢俊强忍住了怒气,打发人去请徐大夫了,匆匆抱着小孩朝院落走去,丢下了一句冷冷的话,“你现在可以去禀报了,最好先想想,到时候到底要怎么和我们主子交代。”

燕四伯面无人色,闻言连忙跌跌撞撞地朝着燕家老祖宗的院子里跑去。聚在老祖宗那里请安的各房此时还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加不知道,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燕家就已经换了主人,黑甲卫早就把控了整个燕家,燕四伯手底下的人全都被人押着去将燕家的二爷、三爷给叫回来了。

他们只知道燕四伯去压着燕媛媛回来了,都凑在老祖宗面前逗趣呢。“还是老祖宗保佑,这番三娘醒过来了,就可以对人家交代了。”

夜还很深,君兰烬的眼皮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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