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邺站在苍冥山后的一棵树上,看着谢芫在房间里的剪影,一直久久不肯离去。
今晚自己好不容易与她单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激动的根本睡不着。
他嘴角的笑容刚刚扬起时,就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接近。他眼神凌厉的转身,就看到一身穿黑色交领长衫的男子跪倒在地。他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用黑色丝带高高绑起,模样中正,腰间佩剑剑柄上刻着“华容”二字。见到慕承邺转头,他微微抬袖低头道:“尊上。”
“深夜求见可是有深渊千琴的消息?”慕承邺脸上的温柔化作冷漠。
华容头未抬,一字一句道:“属下得知消息后就让魔界各王调查自己手下的情况,得到的结论是魔族之中没有人这么大胆子擅自前来。”
“没有那么大胆子?”慕承邺冷笑一下,满是杀气的目光盯过来道,“今晚傀儡之事,定然是魔界的法术,难不成本座看错了不成?!”
华容闻言不由得颤抖一下,忙道:“属下愚钝,却有一种想法不知尊上想不想听一下?”
慕承邺挑起一边的眉毛,冷着一张脸吐出一个字:“说。”
他再次颤抖一下,明白这是魔尊极度愤怒时才会有的表情。跟随他百年来,唯一能让他这般失控的也就只有谢芫。
千好万好的人,碰上感情就不好了。
华容深吸一口气,稍稍想了一下措辞道:“属下感觉,是不是有仙界的人修炼了魔界法术,从而将一切嫁祸于咱们。”
听到这番话,慕承邺脸上的神情缓和一些。其实他也有过这个想法,毕竟能轻易破开苍冥山结界的,放眼整个魔族也就只有自己跟几位王。但是之前交手,根本不像是他们惯用的法术。
想到这里,慕承邺的手指不由得捏紧。他心中一阵寒意,不明白仙界到底是谁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谢芫下如此毒手。
突然,谢芫打开窗户探出头来四处打量着什么。慕承邺慌忙将身形闪躲进树后,听到她将窗户关闭才再次望过去。
他猜测谢芫这般神秘,一定是要做什么。于是他对着还想要禀报的华容挥挥手,道:“抓紧去找深渊千琴,其他的事情暂时放一放。”
“属下……”
“别属下了。”慕承邺不耐烦的打断他,“本座还要去当保镖呢!”说着,翻身下了大树,缓缓向着谢芫寝殿走去。
华容额头上流下一滴汗,缓缓开口劝说道:“尊上,女人有时候还是冷着一点儿才好。”说完,逃命一般乘着黑云离开。
慕承邺迈步的脚顿了一下,疑惑的看过来时已经不见了华容的踪影。他皱起眉头,思索着这个“冷着点儿”又是该如何去做。
而此时的谢芫根本不知道外面还有人瞧着自己,只是将屋子周围用结界封锁了一个遍,才放心下来。她将挂在房梁上的一枚符箓揭下来,拿在手里打量着。
这是专门用来记录一个时辰内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的符箓,可以知道就算不在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可疑人进来。因为画这种符箓几乎用不到什么灵力,所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确定结界牢固后,谢芫捏诀放出了画面。
画面里显示的是谢芫翻身出了房间后的时间段,还让她有些期待。只是盯着画面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来。谢芫打了个哈欠,想着也许是所有的人都睡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发生。
就在她昏昏欲睡,准备加快符箓画面时,手指突然停顿下来。
画面中,一个黑影翻身进了自己的窗户,四处查看着。谢芫眼睛不由得放大,那黑影竟然是慕承邺!
他没有了往日温柔的模样,眼神冰冷与那魔尊如出一辙。
谢芫微微颤抖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继续看下去。
慕承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谢芫踪影,似乎变得有些着急。他捏了个诀,手掌中立刻飞出无数的竹叶蝶。
竹叶蝶从窗户飞出去,不一会儿又飞回来,围着慕承邺飞了一会儿,随后化作青烟系数消失。
慕承邺似乎琢磨了一阵,之后翻身出了窗户。
谢芫吞着口水继续看,后面画面却什么也没有再记录。
她的脸色苍白无比,还沉浸在画面中回不过神来。突然想到今晚那些恶灵做的事说的话,顿时明白这个“狐假虎威”的意思!
合着他一直在骗自己?!
还在兀自发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一阵敲门声,谢芫下意识将符箓收进怀中去开门。门外,慕承邺站在那里对她微笑,吓得她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
慕承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焦急道:“姐姐,你没事吧?”
“有事没事的呗。”谢芫慌忙抽出手来,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随口问道,“这么晚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慕承邺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乖巧的笑脸道:“当然是因为手上的伤有些疼,想要问姐姐有没有止痛药。”说着,眼睛还向着房间里瞥。确定没有其他人后,他长舒一口气。
您老人家还要止痛药呢!
谢芫在心里暗自感叹,总有一种自己是被老虎盯上的兔子感觉。她不动声色的再次后退一步,缓缓道:“你等着,我给你拿药。”说完,立刻转身进了房间。
慕承邺明显察觉到她紧张的心情,好奇心起跟着走了进来。
谢芫则是一边装作在桌子上找药,一边不动声色的将化灵簪从发髻中间抽出来拿在手里。她告诉自己,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恐怕就要再次去投胎了。
“姐姐,是不是不好找啊?”慕承邺突然开口道。
谢芫被吓了一大跳,挤出一个笑容来道:“是挺不好找的。”
“但是这桌子一览无余,姐姐找什么呢?”慕承邺拆穿她。
谢芫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身用化灵簪刺过去。强大的邪气凝聚在其上,冲击着整个房间里的桌椅噼里啪啦倒地。
一道强烈的光芒闪过,趁的谢芫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她用尽全力刺出去的那一簪子,竟然被慕承邺两根手指轻松的夹住。
他一双狐狸眼探究的盯着谢芫看,随后依旧温柔的将化灵簪顺势握进手里,不紧不慢道:“姐姐,你的灵力不是消失了吗,怎么又有这么强大的法力?”
谢芫看凡间的恐怖小话本都没这么害怕过,但面上依旧是平平淡淡的道:“那个,我就是时好时坏。”
“那姐姐为何突然要袭击我?”慕承邺收起笑,让谢芫总算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怒自威。
她感觉自己现在必死无疑,索性放弃挣扎。腿有些发软,她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托着脑袋开门见山道:“承邺啊,不对,魔尊大人,小女子真的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想消灭魔界,所以您能不能高抬贵手不与小女子计较?”
慕承邺听到这里,眉头狠狠皱起来,试探着问道:“你,都知道了?”
谢芫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将怀中的符箓递给他,缓缓道:“刚刚看得一清二楚。”
慕承邺认出来这是魔界常用的守家符箓,无奈的叹气道:“原来如此。”
“那个魔尊大人,你还想要瀚海的凝魄灯吗?”谢芫问道。
慕承邺被这个称呼叫的一阵心烦,摆摆头道:“深渊千琴真不是我所拿,而且我根本就没想过要解开奇天的封印。”
谢芫抬头对上慕承邺的眼神,他眼中的诚恳根本就不像是撒谎。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很相信他。
沉默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道:“那我问你一些问题,你会回答我吗?”
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慕承邺倒是很坦诚道:“可以。”
谢芫偷瞄一眼他,道:“盛旭内元金丹和灵魄是你所为吗?”
“不是,那是跟偷走深渊千琴的人是同一个。”慕承邺道。
这个答案跟谢芫推测到的差不多,她接着道:“你接近我是为了偷走我的内元金丹是吗?”
“从未这样想过。”慕承邺似乎有些紧张,担心她不相信自己。
谢芫仔细想了想,又问:“你会伤害仙界吗?”
慕承邺举起手发誓:“除非他们伤害你,我不会主动伤害他们。”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谢芫似乎松了一口气,道:“你暴露了身份,是不是准备离开这里啊?”
“这倒是不会。”慕承邺勾起嘴角笑了笑,“而且我还希望你能继续帮我隐藏身份,跟我一同调查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谢芫不满的皱眉:“为何?”一向最讨厌麻烦的她,对这个提议很不满。
慕承邺凑近谢芫,俯视着她缓缓道:“因为你假装灵力消失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卑鄙,居然威胁!
谢芫咬牙切齿,为了不惹更多麻烦只能答应下来。
慕承邺将化灵簪给谢芫别在发髻之中,温柔道:“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见她点头,慕承邺示意她可以继续问。谢芫得到许诺也就放开了许多,将心中最在意的疑问问出口:“你一个魔尊为什么想起来叫慕承邺,听上去那么温柔,一点也没有魔尊的霸气啊!”
慕承邺第一次对她翻出不满的白眼,道:“我娘生我的时候,也没有料到我会成为魔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