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思过崖,月明星稀。
岳不群满脸沉重的面对着缥缈深渊,自从清晨发现师妹不在,他虽然略微担忧,但是并没有多想。
只是觉得,师妹或许是练武去了,毕竟师妹比自己更努力。
但是,时值中午,师妹依旧没有身影。
等到晚上,岳不群慌了。
师妹走了。
发疯的师妹,精神不正常的师妹,单纯善良努力上进的师妹……就这么走了。
她去江湖了?
她会不会被骗?
岳不群内心慌张,一刹那失去了所有的主意,只是满心懊恼的找到师傅的墓碑跪下忏悔。
这一忏悔,就从自己没有照顾好师妹,让师妹疯癫,对不起师傅的托付,然后就说到了自己彷徨之下继承华山的内心痛苦。
他平日坚强,从不敢来师傅坟墓跟前吊唁。一是华山还没有光大,恢复鼎盛,岳不群觉得无言面对师傅。
二就是内心憋着一股气,想要努力提升实力,等到有些资本再来告诉师傅,也好让师傅安心。
本着这样的心态,岳不群平时的稳重其实更是压抑为多。
也正因为如此,一开口就打开了话夹子,将内心的苦楚和压力喷涌而出。等到回神,一天已经过去。
岳不群怔怔的站在思过崖上,看着朦胧的悬崖,内心也不知道是反思多一些,还是逃避多一些。
“师妹一定是跑了,华山太沉重,她不想再肩负。”
“不,师妹不是这样的人……”
“岳不群啊岳不群,师傅的女儿都不在乎,你还坚持什么?下山吧,好好过日子。”
“不行,华山前辈看着我,师傅看着我,师兄师姐们也看着我……”
“师妹不会回来了,你一个人扛不起华山的,放弃吧。”
“师妹一定会回来,她只是贪玩。”
岳不群脑海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各种想法交错,让他不堪重负的低下了脑袋,弯下了越发强壮的腰肢,双臂耷拉着撑着巨石,汗水流淌脸颊,啪嗒低落。
风清扬长发飘飘皱眉看着岳不群即将崩溃的身影,有些不理解这个平时颇为‘稳重’很有君子之风的弟子为什么会流漏出如此柔弱的一面。
“比宁宁差远了。”
风清扬脑海中响起那道坚强不断练剑的身影,怅然若失的喃喃道。
他抬起头,看向月亮。
月牙挂在空中,像是那人的倒影。
“啊……”
一声愤怒的吼叫忽悠传来,风清扬目光一冷浑身绷紧。
却见岳不群发狂一般双手推着巨石,内力喷涌,强力爆发。
轰隆隆。
巨石滚落山道,撞击着山壁。
最后寂静无声。
岳不群跪在地上,脱力一般快速的喘息着。
双拳压着地面,手臂在轻微颤抖。
庞大的身躯变得更加柔弱,却刹那间,又挺直了腰背。
他面对悬崖,抓了抓凌乱的长发,然后拉了拉有些脏兮兮的长袍,努力的维持自己的脸上表情。
最后转身,重新化作了温文尔雅的模样。
提着剑,沿着山道,一步步坚定无比的走下了思过崖。
风清扬目光呆滞。
脑瓜子嗡嗡的。
半晌。
“有病!”
声音在空中漂浮。
人影却消失不见。
他永远不会理解岳不群内心的苦楚,更体会不到岳不群心中的压力。
一个逃避现实,不想承担责任的人。
实力再强大。
也永远不会体会到普通人内心的坚持。
他冠以潇洒。
谁又不想潇洒?
屋梁上再次穿过麻绳,系在长发之上。
“明日下山,寻找师妹。”
岳不群看了眼打包好的包裹,里面装着秘籍。
然后盘膝而坐,长剑放在身边,默默打坐起来。
华山就在这里。
人在,华山才在。
人亡,华山亦不是华山。
……
“老乡,开下门?”
“谁?”
“我,查……咳咳,我乃华山宁中则,有要事通知老乡。”
吱呀,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眸子。却见门外是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那眸子闪过惊讶,刹那拉开房门。
衣衫不整的男人搓着手有些局促的看着宁中则:“女侠,您这是……”
“不是借宿。”宋青清冷的脸挤出温柔的笑,打消对方警惕的心:“是这样,我乃华山宁中则,此次下山历练,却见华阴周边干旱的厉害,很多百姓都卖儿卖女,我于心不忍,因此想要帮助一下大家。”
“原来是华山女侠。”
男人目光亲近许多,他让开门口:“快进来……女侠见谅,屋内无灯……”
“无事。”
宋青运转内力,虽然是黑夜,但是依旧朦胧可见。
这是简单的土胚房,夹杂着杂草,房屋很低,看上去很是狭隘,屋子内空气貌似没怎么流通,带着一丝浑浊的气息令人呼吸很不舒服。
“大哥,是谁?”
厕屋传来疑惑的声音。
“是华山女侠……”男人回应一声,然后取来木碗倒水解释道:“里面是舍弟,宁女侠,请喝水。”
宋青点了点头也没用银针试验,因为有个书友吐槽作者说,银针这玩意随便有点蛋白质就变色。
他举起木碗抿了一口,确实是有点渴,正要大口吞咽,却又想到什么:“这水烧开了吗?”
“好叫女侠知道,哪有那么多柴火去烧水?再说,平时打水已经是不容易。”
男人倒是没有抱怨,只是语气有些微弱,令人听起来有些不自信。
宋青迟疑一下还是放下木碗,倒不是不在乎对方的感受,而是没必要那么在乎。
升斗小民,你若真的推心置腹,他或许会不安。
宋青露出笑脸尽量的去温柔,不过即使她冷着脸,也无所谓。这颜值已经是仙女一般,任何男人都不会升起反感。
“令弟也可出来,刚好又是与你们说,等下还需要尔等帮忙。”
“宁女侠见谅,家中衣物只有这一身,因此……”
男人更加局促了,声音也更加的低。
宋青万万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等地步,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怔怔的盯着男人那只到小腿的破烂裤子,却想不到这竟然是对方家中唯一的衣物。
这情景到了冬天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