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篝火噼啪燃烧着，发出温暖的光芒，照亮了他们睡在石阶上的半边脸。
天上的群星像洗过一样，通透明亮，闪闪发光，像一张铺满钻石的地毯。
高沁灵和商骞月躺在从上往下数的第三级台阶上，她们裹着薄毯子，一头一尾，已经没啥动静，应该是睡过去了。
王大虎和李赫睡在她们隔一级的台阶下方，他们更靠近火源，所以和衣而睡，此时还两个眼睛睁得跟灯泡似的。
王大虎用脚推了推李赫的肩膀，李赫闻到一阵臭脚丫子的味道，他撇过头来，差点嘴边就碰到王大虎的大臭脚，他动作幅度极大地向石阶里面移位，并且捂着鼻子回过头去。
王大虎也不是故意的，他急忙收回自己的臭脚，然后用眼神示意李赫，仿佛在说，咱们的时机到了。
李赫顺着王大虎的目光看过去，看见燕子婆婆此时还坐在火堆另一边的石阶上，望着附近被夜色笼罩的道场，坐在那里出神。
王大虎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李赫也跟随着王大虎也坐了起来，他们两个人猫着步子，来到了燕子婆婆的身边。
“婆婆！”王大虎的嘴像是掺了蜜似的喊道，并且双手也不耽搁，顺着燕子婆婆的双肩，又是捏又是揉。
“婆婆！”李赫见王大虎都发招了，自己学着样子也不别扭，于是他也在一旁给燕子婆婆捶着腿。
燕子婆婆如此一般推拿，身体如坠云雾之中，宛如仙境一般。
“你们两小子，这么晚了不睡觉，找婆婆有什么事儿？”
“婆婆？”王大虎凑到燕子婆婆耳朵边，手上一刻也不停下，“您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燕子婆婆仿佛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儿，然后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你是个好孩子。”
李赫看见王大虎和燕子婆婆凑近乎，但是，他却没这个资本可谈，于是乎，他更加卖力地替燕子婆婆捶腿。
“呦呦呦！小家伙，你轻点。”燕子婆婆揉了揉李赫蓬松的头发，十分亲昵地说道，“没想到你个儿小，力气却不小呢。”
李赫正觉得可以抓住时机，趁势张口，王大虎在燕子婆婆的身后，对他使了个严肃的眼神，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得再绕两圈。
于是乎，李赫只好乖乖一笑，继续闭口捶腿。
“婆婆，以后您就不用自己走路了，我劲儿大，以后我背着您走。”王大虎又凑在燕子婆婆耳边嘀咕道。
“谢谢你有这个心。”燕子婆婆拍了拍王大虎放在她肩头的手，说道，“我老人家再不多走走路，以后怕是真的要走不动了。”
“那婆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指使我的，尽管说。”
“我也是。”李赫仰着头补充道。
“嗯嗯！”燕子婆婆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洞察一切地问道。
“你们到底想求我这个老太婆干什么，你们就直说吧。”
王大虎此时更卖力地推拿了起来。
“也不是想麻烦婆婆。”王大虎嘴里像含着石子似的嗫嚅道，“就是想，婆婆在帮咱队长提高能力时，能不能也帮帮我们。我们也需要提高能力。”
“还有我！”李赫生怕自己被遗漏了，“我也想提高提高自己的能力。”
“婆婆，您看，我们作为队长的助手，如果实力与队长差距太大的话，我们就帮不了她了，甚至反而会给队长拖后腿。”
“您能不能也帮帮我们？”
燕子婆婆笑逐颜开地说道。
“你们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是好事，作为你们的长辈，自然理当竭力相助。”
“那婆婆的意思是？愿意帮我们咯？”王大虎和李赫相互对视，激动地击起掌来，在火堆旁手舞足蹈。
高沁灵听到动静，从睡梦中醒过来，看向火堆旁的两小子。
“你们这么晚不睡，还在干嘛？”
听到队长的动静，王大虎和李赫立马恭敬下来，表现地十分温顺。
他们对着高沁灵鞠了一躬，看后者又再次闭上眼睛，他们脸上才又露出无法抑制的喜悦表情。
“婆婆，您说的话可不能反悔哦。”王大虎又凑到燕子婆婆身边再三确认道。
“你看你把婆婆想的，婆婆是那种人吗？”
“对哦！对不起，婆婆，我太激动了。”
“好了，你们两个，时间不早了，早点儿睡觉吧。”燕子婆婆劝勉道。
王大虎乖巧地听从了婆婆的建议，并说道。
“婆婆，您也早点儿睡。”
燕子婆婆又望向场下的夜景，嘴里嘀咕道。
“人老了，睡得也少了，你们先睡吧。”
两个人于是安安静静地回到自己睡觉的位置，脸上喜悦的笑容始终不褪色，也不知道在火光闪耀中碾转反侧了多久，等到他们突然醒过来时，队长他们已经开始干活了。
清晨，淡雾萦绕林梢，翠鸟轻啼，哇哦，哇哦，咕叽叽，咕叽叽，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王大虎他们揉揉眼睛，感觉眼皮沉重，昨晚一宿没睡好，此时依旧很困。
但是，新的一天已经来到，该起来干活就不能偷懒。他们急急忙忙去之前喝水的河边洗漱，然后跑回来完成昨天未完的工作。
忙活了一整天之后，整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石阶终于清洁完毕，只剩下最后中间的道台。
最中间的道台有游泳池那么大，地面已经覆盖了一层泥土，泥土上长着各种杂草，完全看不清道台是什么样子。
“拔草！”
“拔草！”燕子婆婆在石阶上催促着。
于是，高沁灵他们四个人一起动手，把道台上的杂草，凡是能下手的，都拔干净，扔了出去。
燕子婆婆来到道台上，她慢慢蹲了下来，伸出手，在泥巴中挖着坑，所有人都围拢过来。
燕子婆婆手上沾满泥巴，她用手挖了几下，然后在挖出来的坑里面摸了摸，最后抬起头来，说道。
“得用水把这里清洗干净！”
“婆婆，您的意思是？”王大虎追问道。
“得把这里的泥巴全都清除干净！”燕子婆婆再重申一遍。
所有人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又再次鼓足干劲。
“最后的一步，必须百分百做好，这关系着你们训练的结果。”燕子婆婆强调道。
于是，王大虎找来一些尖头的木板，分给高沁灵商骞月他们，他们一起用木板刮去地面上的泥巴。
一个小时候，太阳又日薄西山，暖红的夕阳普照林间，天空中结群的鸟儿往各自的鸟窝中飞回。
至于如何引水过来把地表最后的泥沙冲洗干净，还是商骞月想到了办法。
她用自己的白色泡泡，先从河里装满了水，然后飞到道台的上空，破裂，水就淋在道台上面。
高沁灵和王大虎他们就负责拼命地刷洗，刷呀刷呀，直到燕子婆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才终于累趴在原地上，再也不想动一下了。
商骞月因为过度使用自己的能力，她显得比其他人更加疲惫。她脸上泛白，双眼无神，身子轻软，所以她晚饭也没吃，就回到自己的睡毯处，躺下休息去了。
最后一点阳光撒照大地，燕子婆婆清楚地看见脚下的道台，因为泥沙的覆盖，起到了保护的作用，以前清晰的刻度，几乎没多少变化。
“这是什么呀？”李赫看着道台上奇怪的纹路，问道。
燕子婆婆激动异常，仿佛看见了几百年前，他们几个，在道台上一起修炼的场景。
水河娃儿憨态可掬的样子，王二调皮捣蛋的搞怪，牛毛儿盯着自己的眼神，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奔跑、打斗、撒欢......
“这就是奇门遁甲！”燕子婆婆肯定地说道。
高沁灵盯着那些似断还连的凹槽，那些零落排布的刻度，以及看不清规律的旋转，只觉颇为高深，肃然起敬。
“时间不早了。”燕子婆婆松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今天表现都很棒。”
“从明天开始，我们正式修行。”
所有孩子都欢欣鼓舞起来，只有燕子婆婆知道，让他们打扫这里的卫生，只不过是在试探他们忍受磨难的耐心。
修行并不是逛游乐园，恰恰相反，它是暴风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