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石子激射而来，跟长刀碰撞后竟产生无形气浪。
长刀应声断成两截，石子亦碎成粉末。
“好刀法！”
夏商元惊叹一声，快步走来。
“你是帮凶？”周天意皱着眉头，望着眼前身穿锦服，其上绣着山河图案的中年人，始终无法相信。
这人不是之前在京兆府审理案件的官员吗，为什么会拯救一个通敌卖国的罪犯，难不成……
一种可能性出现在周天意的脑中，脚步微微后移，跟其保持距离，时刻防备偷袭。
“我是山河司京城区域的负责人夏商元，此人身上有关于案情的线索，还请交给我处理。”
夏商元抱拳回应，接着从怀着拿出一枚符符箓递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脚将张民踩住，以防他趁机逃跑。
周天意接过符箓，楞了一下，在夏商元的提醒下贴在胸膛。
顿时间，一股暖流在皮肤上扩散，刚才的伤势尽数复原。
“多谢夏大人，您刚才说的案情，是不是跟萨尔湖战役有关？”
周天意治疗好伤势，赶忙问起。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统领能否顺利脱身，否则自己返回军营都成问题。
夏商元点头承认，道：“这人通敌卖国的罪名已经坐实，但到现在却不肯说出其他事情，我们准备好好审问一番。”
山河司的审问手段，在整个大禹称得上极其严酷，只要进了山河司的地牢，想要出来只有一个方法。
那就是被当做尸体抬出来。
他们的酷刑包括但不限于：火具，水刑，秘银灌脑，蜕皮脱骨……
周天意听到这里，没由来打了个冷颤，将断刀扔在地上，道：“如果不是他今天过来偷袭我，我也不会……”
“我明白。”
夏商元抬手打断周天意的话，笑道：“你的才智跟实力，让我刮目相看，有空的话可否来山河司一叙？”
你是想请我过去喝茶吗……周天意脑中升起一个念头，可表面却连连点头。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出来，要是晚了的话，我恐怕要随军出征了。”
周天意指了一下北边，那是边塞的方向。
夏商元倒没在说话，而是默不作声的点头，旋即看向脚下的张民。
此人已经被刚才周天意的攻势震慑住了心神，此刻正瞪着双眼，嘴角流延，一副呆滞的模样。
“走，随我回山河司接受审问。”
夏商元拎起张民，后者在他手中像是一只软骨蛇，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山……山河司？”
张民直到听见山河司的名头，才猛然回过神，扭头看向拎着自己的中年人，眼神中流露出无边恐惧。
“我不去，我不去山河司，那里是人间地狱，进去就出不来了。”
张民开始挣扎，来回摆动着身躯想要挣脱束缚，可换来的却是一记猛踢。
“哇——！”
张民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位移。
他望向神色冷峻的中年人，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周天意，眼神中除了恐惧再无他物。
忽然，他看见被扔在一旁的断刀，脚尖猛然踢动，更是挺起胸膛迎接自己的结局。
噗呲！
断刀毫无意外的穿过张民的胸膛，刀柄直直没入心口位置，迸溅的血液四散而开，染红了中年人的锦服。
“我就算是死……也不去山河司！”
张民瞪大了双眼，嘴里发出赫赫声，艰难的转过头看向周天意，“我们的人，不会放过你的……我，我在地府等你！”
他好似还想在说些什么，可嘴唇翕合几番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脖子一歪，魂归地府。
夏商元的眉头紧紧皱起，一脸厌恶的将张民尸体丢在旁边，冷着脸不说话。
“那个……夏大人，需要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吗？”
周天意轻声询问，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他甚至觉得夏商元肯定是因为，罪犯在自己眼前自尽，所以才会摆出这副模样。
毕竟刚刚抓住的罪犯就这样死了，论谁都会感到气愤。
夏商元深吸一口气，手指小心翼翼的解开腰带，时刻避免皮肤会跟迸溅在身上的血液接触。
接着，他又缓缓腿下棉服，厌恶的扔在地上。
“可惜了这么好的衣服，竟然弄脏了……”
夏商元吐出一句话，开始检查起自己身上还有没有血迹。
合着你是因为衣服脏了，所以才露出那样的表情啊，你是有洁癖吧……周天意在心中无声吐槽起来，望着夏商元来来回回检查自身。
直到一刻钟后，夏商元才停止动作。
“事出突然，我也没能反应过来，让你见笑了。”
夏商元抱歉道，接着手指一挥，地上的染血衣物竟然凭空燃起火焰。
烈焰噼啪作响，伴随着焦味以及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弥漫在四周。
夏商元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是显得明暗不定。
我去，你除了有符箓竟然还会法术，难不成是道士……周天意的眼睛微微瞪大，在他的记忆里面，只有道士可以做到这些。对方这一手，着实让他感到惊奇。
待到衣物完全化为灰烬，夏商元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随后看向周天意，道：“麻烦你帮个忙。”
周天意心中明了，看向张民的尸体，默不作声的上前将其抬起。
“大人，咱们山河司在哪里，我把尸体给你送过去。”
周天意双臂前伸，仅凭手掌便将张民的尸体牢牢抓住，扭头看向夏商元，示意对方指明方向。
夏商元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觉得眼前这名少年，真是心思剔透，善解人意。
他抬腿往前走去，尽量避开繁华街道，不让尸体引起百姓恐慌。
周天意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期间因为操作不当，时不时就会使张民的尸体碰上墙壁。
我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活，绝对不是想要鞭尸，况且案发经过很清楚，尸体坏了就坏了，只是要辛苦缝尸人了……周天意抿着嘴唇，快步走动，同时避免尸体接触到自己的衣裳。
一刻钟后，两人出现在山河司衙门门口。
山河司衙门八进八出，正大门上方立有牌匾，上曰：山河亲军都指挥使司。
每隔五步，便有大红灯笼悬挂檐角，将整座衙门照耀的犹如白日。
每座灯笼下方亦有一名士兵伫立，手持长枪目视前方，警惕的望着周遭环境。
除此之外，还有两队巡逻士兵来回穿插，预防可能出现的情况。
“大人，到地方了，我先走了？”
周天意把尸体丢在地上，扭头看向夏商元。
虽然答应对方把尸体弄过来，但他可不会随意进入山河司，要是传出去还真说不清了。
况且，刚才的说辞也只是礼貌而已，相必对方是明白的。
“等等。”
夏商元喊住周天意，笑道：“他跟你有仇对吧。”
“是啊。”周天意点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他是在你眼前死掉的对吧。”
周天意的心逐渐下沉，感觉夏商元要坑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进去做个笔录吧，很快的，别担心。”
夏商元见周天意不答话，笑容不减的拍了拍少年肩膀，随后皱着眉抖掉手指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你这个人果然有洁癖……周天意的嘴角扯了扯，怀揣着万般无奈的心情，跟着夏商元走进山河司衙门。
为什么不反抗逃跑？
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