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的问话,一名跟了他很久的内侍罗春应声:“皇上,怀王一直在外面守着呢,别看王爷平日冷漠,关键时刻倒是关心皇上您的。”
萧义同有些疑惑地问:“既然关心朕,为何守在外面?”
说完,不等罗春回答,他便自嘲似的笑了笑:“一定是白氏不让他进来,去吧,让他进来。”
看到白氏母子离开,萧靖跃还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顾景明就知道,皇帝已经醒了。
此刻罗春出来宣他进去,他一点也不意外,与陆春禾,以及此刻才急匆匆赶来的裴恩一起进了寝殿。
那名跟着陆春禾一起进宫的大夫是上元城的明医,他半跪着给皇上诊脉。
萧义同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顾景明问:“清远,你一直守在外面?”
担心他会出言不逊,裴恩连忙回答:“皇上,王爷一直在外面守着,担心宫里的御医被白氏母子买通,吩咐臣去外面找了这个名医前来。”
萧义同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涩声道:“我们骨血相连,朕就知道,你终究是狠不下心看着朕死。”
顾景明冷哼一声,站在一旁,看起来脸色极为不好看。
陆春禾上前,轻声道:“皇上莫怪,夫君就是这样嘴硬心软之人。”
萧义同摇头:“你们都是好孩子,朕不怪他,不怪他。”
这时,大夫已经诊脉结束,他对顾景明说:“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景明正打算同他出去,却被萧义同叫住:“就跟朕直说,朕受得住。”
大夫看了一眼顾景明,见他点头,这才说:“皇上近些日子,可是总觉得心浮气躁,时常想发火?”
萧义同点头,他的确有这些症状。
大夫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跪下:“皇上,您中了毒,这种毒掺在日常饮食里,无色无味,待发现时,已经……”
这个大夫没想到,自己进了一趟宫,原本想着自己回去跟同行吹嘘给皇上看过病,岂料竟遇上这样,一个不留神就会掉脑袋的事。
他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身子抖若筛糠。
“中毒?”裴恩震惊地反问,“大夫有没有搞错?”
那大夫埋着头不说话,他也希望自己是搞错了。
萧义同醒来时,看到白氏母子那么大的阵仗在他面前时,他就隐隐猜到了结果。
他苦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陪伴在朕身边的人,却时时刻刻想着朕死。”
顾景明身子微微一震,目光不由得看向此刻无比虚弱的萧义同。
他从没见过这个人当做父亲,可当他听到这个人快要死了时,心中却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悲凉。
陆春禾悄悄地握住他的手,站在他身后,用肩膀抵着他的,表示自己时刻都在。
顾景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萧义同看见他们夫妻的小动作,暗暗觉得欣慰,他让罗春扶着坐了起来:“罗春,将他带出去,朕有话要跟怀王与裴大人说。”
罗春立刻带着那个大夫,以及其他几个内侍出去。
出去之前,萧义同又单独叫住了他:“罗春,该处理的,处理干净。”
罗春立刻会意,点了点头,弓着身子出去。
待门关上,萧义同才说:“相信你们今天都看到了,这宫里到处都是太子与皇后的人,如果想要坐上皇位,势必要先铲除这些人,这也是朕将御林军交给清远的意思。”
顾景明心想,就算没有今日之事,他也早已看明白了,这朝堂已经被太子把持,皇上很多时候说话都是无用的。
裴恩不知如何答这句话,也沉默着。
萧义同又说:“清远,朕不知自己何时中的毒,也不管这毒如何解,朕只想在自己死之前,给你留下一个太平盛世。”
裴恩忍不住道:“皇上莫要说这种丧气话,大夫并未说这毒无法解。”
萧义同摆手:“终归逃不过,不如早一点去见姝然。”
听到母亲的名字,顾景明的面色微变,握着陆春禾的手也紧了紧。
感觉到他的一样,陆春禾往他身边靠了靠。
萧义同淡淡一笑,看着顾景明说:“你的面容,不是真的吧?”
顾景明不置可否,眼珠不错地盯着他。
萧义同这才说:“清远,朕知道,你到如今依然不相信朕,无妨,朕会为你扫平一切。”
顾景明冷笑:“皇上觉得,自己放任朝堂二十年,还有力挽狂澜的力量?”
萧义同:“清远,就算朕放任朝堂不管多少年,说的话依然有用,如果谁不遵从,随时会被扣上谋逆的帽子,那可是要诛九族的,这些你都别操心了。”
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清远,带着你的王妃且先回去,凡事别害怕,有朕在。”
顾景明立刻牵着陆春禾的手出了寝殿,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恩看着他们离开,知道皇上是有话私下跟他说。
果然,萧义同说道:“裴恩,你这些日子,想法子让御林军将宫中那些不忠不义之徒全都暗杀,这件事别让怀王知道,他心善,指不定会觉得愧疚。”
他……心善?
裴恩想到顾景明以前在大楚的心狠手辣,就觉得有些牙疼,嘴角微微抽了抽。
萧义同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接着说道:“对付六部那些人的事情,也要提前提上日程了,朕的身子,还不知能撑多少日子。”
裴恩忍不住说道:“皇上莫要如此说,不过是中了一点小毒,大夫已经去熬药,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痊愈,这些日子,饮食上注意一些,臣会查出幕后之人。”
萧义同点头:“幕后之人要查,朝堂那边的事情也不能停,怀王那边,也需要你帮衬着,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裴恩摇头:“臣不辛苦,这时臣亏欠怀王的。”
裴恩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不对劲,他立刻改口道:“整个大祁,都亏欠先皇后,亏欠怀王。”
萧义同这才点头:“朕也亏欠他。”
节后第一天上班,起不来的节奏,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