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和李御风在庄刘氏心里的地位再次蹿升,蹿升到了一个她无法企及的高度。她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忍了许久才试探着问了一句,「李公子,你们真要开茶楼啊?那……您看,茶楼还缺人吗?我、我啥都会干,不会干也能学,能不能给我个差事做?」
庄羽郎和白依逛街回来,他听到庄刘氏这句话脸皮就挂不住了,强笑着走过来说:「娘,你说什么呢?你从未在茶楼做过事,莫要给李兄添乱了。李兄,实在不好意思……」
李御风摆摆手笑说:「庄兄严重了,什么添乱?不过大娘,这事儿我说了还真不算,这是内子开的茶楼,我只是给她帮个忙。」
庄刘氏愣了,「啥?楚湘开的?」
李御风点点头,「正是,开茶楼所用的银钱都是内子的嫁妆,与我无关,所以茶楼乃是内子的私产,我是不好过问的。只不过我怕她辛苦,平日里无事便过去看看。」
庄羽郎瞭然地笑道:「原来如此,我便说,茶楼不可能是李兄开的,李兄还要下场参考,哪里能开茶楼?原来是嫂夫人的私产。」
庄刘氏咽了咽口水,第一次发现楚湘不是和白依一样的孤女,而是有巨额嫁妆的金娃娃!
她下意识地看向白依,心里的嫌弃不可抑止地冒了出来。她不停地默念这是儿子的贵人,能助儿子封侯拜相,这才把那股不甘压下去,一脸笑意地说:「那我等楚湘、哦不,我等李夫人回来问问她,您也知道我们举家来到京城,离考试还有些日子,总要找些事做。」
李御风点了下头,说自己还要温书,回房去了。
庄羽郎拉着庄刘氏进屋,不悦地说:「娘,你做什么?这让我今后如何同李兄相处?」
庄刘氏嘆道:「你当我不臊得慌吗?我们两家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差距却这么大。可我也没办法啊,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白依说她的银子快用光了,哪能咋办?我找了这些日子也没人用我做活儿,白依不是也没找到吗?」
她想埋怨白依根本就不找,但念在白依是贵人的份上,硬是把这话压下去没说。
白依看出庄刘氏对自己不满,没太明白是为什么。她走上前对庄羽郎笑说:「庄大哥,我和湘儿情同姐妹,我去和她一起开茶楼如何?」
白依说的和楚湘一起开就是直白的「一起开」的意思,可落在庄羽郎耳中却觉得她是出身低,不懂胡说。她都没银钱了,凭什么和楚湘一起开茶楼?她一个孤女又不会做生意、不懂管理人,怎么和楚湘一起?去了还不就是帮忙端茶倒水给楚湘做事吗?如果他的母亲和未来妻子都去李御风妻子的茶楼做事,他在李御风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李御风非富即贵,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之所以能和李御风平等相处,就是因为白幽断言他能当宰相。既然他是未来的宰相,李御风又要科考入仕,他当然有底气面对可能是他下属的李御风。
但他的家眷去茶楼做事就不一样了,那茶楼是李御风妻子的私产,如此何止是低人一等?简直就是没脸!
白依见庄羽郎不高兴,拉住他问:「庄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庄羽郎哪里能说?起身道:「总之,你们不许去,我去温书。」
庄羽郎说罢甩袖回房,留下白依和庄刘氏面面相觑。庄刘氏偏心得很,她不觉得自己儿子不讲理,只觉得白依没本事哄她儿子开心,没忍住嘀咕道:「李公子真是好命,楚湘居然带那么大一笔嫁妆嫁给他,可真是他的贵人呢。」
庄刘氏看了白依一眼,也回房了。白依觉得那一眼包含了很多内容,总归不是什么好意。她皱皱眉,心里不太高兴,抱起雪白的小狐狸出门,一拐弯就去了白幽家。
白幽和楚湘正坐在竹林里下棋,刚刚假装温书的李御风也在,坐在楚湘旁边观战呢。
楚湘看见白依过来,沖她招招手,「依依快来,我们正说你呢,这几日常见你和那书生出去,玩得开心吗?」
白依嘆口气,坐到了楚湘另一边。楚湘转头看她,「怎么了?不高兴?」
白依抱着小白狐,手托着下巴说:「人类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想法呢?还都闷在心里不说,要让人猜,我怎么猜得到?好烦。」
楚湘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摇头道:「不只人类心思复杂,任何生灵聚在一起都是如此,只不过我们妖比较少,也不爱和旁的妖在一块儿罢了。」
李御风手中拿着摺扇轻轻扇动,笑说:「这次我倒是略知一二。方才庄刘氏问我,可否在茶楼给她一份差事,我嫌她总是看轻你,便告知她那间茶楼是你用你自己的嫁妆开的。我来之前,她还说要等你回去再问问你呢。」
白幽瞭然道:「原来如此,若我猜得没错,庄家母子定然都不愉快。」
白依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就是,他们两个都不高兴了,明明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庄大哥还很开心,结果回家就……为什么呀?白幽你知道吗?」
白幽看了看棋盘,放下手中的棋子,对楚湘拱手笑道:「我输了,湘姐好棋艺。」
楚湘摆摆手,接过李御风递来的茶轻抿。白幽转向白依回道:「我猜那间茶楼让庄羽郎自卑了,让他意识到了他与李兄、湘姐差距甚大,心里很不舒服,毕竟平日里他都是与李兄平等相交的。而他母亲就更好猜了,她一向对你不喜,如今见湘姐嫁妆甚多,而你的银钱却要用光了,对比之下,自然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