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晨不辞而别,晚上就回来了。
司蓝一度以为,要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
但他还是像以往一样,白天消失不见,晚上就回来了。
司蓝应该感到高兴,司蓝每次见到问荆都很高兴,但这一次,司蓝终于还是被愁绪萦绕,再也高兴不起来。
“你回来做什么?”司蓝故作冷淡的问道。
问荆垂了垂眸。
没回话。
司蓝看着他,犹如看着慢慢湮灭的焰火。
许久之后,问荆似乎终于受不了司蓝灼热的目光,张了张嘴。
“换药了吗?”问荆答非所问。
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是专门前来提醒司蓝换药。
司蓝今日忘了换药。
她今天一整天就没有换药,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
问荆才不过是早上刚离开,但司蓝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过了漫长的好几个月。
这一天,让她感到身心疲惫。
而现在,又有头疼的问题横在她面前。
她该怎么面对殷王?
怎么回应殷王?
殷王看她的眼神,对她的拥抱,情不自禁的动作,以及那回荡在山谷中的绝望呼唤,似乎都表明了一点:殷王对她的感情,这三年来没有衰减一分。
但司蓝对殷王,却完全没有那份热情。
然而,殷王变成如今这样,不都是因为她吗?
“你说,如果我嫁给殷王,会幸福吗?”司蓝看向问荆。
这双美丽而锐利的眼睛,看进男子幽深浓黑的眸中,仿佛想看到他心里的某些东西。
想看透他的心意,看清他的内心。
问荆不由得一愣,如果司蓝可以看到他面具下的脸,就会发现他脸上顿失血色。
但无情的黑色金刚丝网面具上,什么也没有。
问荆语言干涸,陷入了沉默。
一如既往的沉默。
这一次,司蓝却读不懂这沉默的答案。
“殷王为了救我,跳入翡翠宫大火之中,他为我……毁了容,被下狱流放。”司蓝艰难的开口,“他身心受到重创,如今,又遭人中途毒害,陷入绝望,跳崖,又绝食,我除非不见他,一见他……就会想到他是为了我而遭受这一切。”
问荆缓缓走了过来。
他在桌旁坐下,目光看向司蓝。
这一刻,四目相对,司蓝心里突然觉得好难受,难受得一如就要放弃自己最珍爱的东西。
那一日,问荆又何尝不是冒着生命危险,为了她冲进翡翠宫火海?
后来,他还不惜冲入御前侍卫的保护圈中,把高衡的脸毁了。
这些都是宗寒告诉司蓝的,绝不会有假。
问荆的这份情义,和殷王一样深重。
司蓝一次次想象过那样的画面,比想起殷王受到烧伤还要多。
他每每来去无踪,如此神秘,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心里怎么想的呢?
“如果我说不呢?”问荆张了张嘴。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就像是被风割碎了的沙砾。
司蓝眼睛里放射出一道透亮的光,就像是天边霞光万丈,冲破苍穹,让整个天空都在一瞬间亮了。
“什么不?”司蓝追问。
“我不要你嫁给殷王。”问荆说。
“为什么不要我嫁给殷王?”司蓝追问道。
司蓝听到了自己心脏的狂跳声。
一种不受控制的感情,冲击着体内血脉,兴奋着大脑,仿佛就要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