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青丝来得邪佞,这已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沾着金符灰烬的尘土洒下去时,它的迅猛生长已经将超跑紧紧裹牢,L令其像一颗沉重的黑石,几乎看不出跑车的颜色和车身。
秦明体力很弱,发挥这种符咒消耗了他极大的念力和精力,不得不半跪下来,手掌撑着身子,稍微集结一下涣散的精神,观察着公路上即将上演的法术与邪物的对抗。
送亲的喜车无需掉头,车尾当车头,拖着夏伊他们向转弯处的悬崖而去。
爬山尚需时辰,那悬崖多深,想想就令人胆寒,坠落下去必定死无全尸。
秦明的金符可谓是千钧一发,十万火急。尘土洒下,立即在车身上燃起熊熊大火,顺着青丝蔓延。
“救命啊!救命!”
车身的青丝剥落下一大片,正好将后窗露出来,阿狸使劲地拍着车窗,推着车门,以为大火要烧死他们了,然而,这种驱鬼的火怎么可能伤到人呢?
一条条坚韧漆黑的长发如同有生命的海怪,触手张牙舞爪,在空中挥舞出一道又一道灿烂的火弧,间或有凄冷渗人的惨叫,响彻青丝遍布之地。好像里面还包裹着一个个婴孩,只是听着声音就叫人丧胆。
“呼!”一缕青丝拍下数块山石,在阿狸的尖叫声中,齐刷刷地砸向车辆,挡风玻璃被击碎,阿狸的脸上现出血迹,其中一块石头将车门砸出个凹陷,最后一块和车轮差不多大小的石头竟砸在车顶,车皮破碎,石头砸进车里!
这都是顷刻间发生的事,根本没有反应并作举措的余地。
硕大的食腐乌鸦在空中盘旋,呱呱地尖叫,声音分外刺耳。
灾难发生,白事的殡葬队伍几乎眨眼间就从地面上消失不见。
火势很快循着青丝向婚车蔓延,豪华的婚车,喜庆的吹鼓手,被火海包围。
“啊!”突兀间,秦明的胸腔一阵疼痛,他慌忙按住胸口,没料到后背被什么人猛推一掌,脚下一个没站稳,居然脸朝下摔了下来。
“呀完蛋……”秦明大叫着,猛地挣扎,浑身像过了火似的烫得一激灵,刚看到老处女的面庞,自己脸上就落上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握草,咋回事?
“醒了?”夏伊竖着手指在他眼前晃晃:“这是几?”
“一。”秦明拨开她的手指,他看到跑车的车顶,车窗,还有座椅的靠背,以及砸进车里挡在中间的大石头等……怎么就回到车里了呢?
“这呢?”夏伊又竖起几个指头,表情颇为严肃。
“四。”秦明答。经过一番大量,虽然莫名其妙,但他可以确定,他身已经在跑车里了,胸口确实还有些疼痛,但已经不足挂齿。
刚才是谁一巴掌把他推下来的?还是说,他压根没离开过车内?
“怎么回事?”他坐起身来,看着挡风玻璃外的大火,顺便看了眼刚才自己施法的地点,什么人都没有,倒是树杈上卡着一支纸作的小白花。
秦明顿时出了身白毛汗。
“刚才总编被长发缠住脚,我去砍那些头发,你突然一身大叫,就晕过去了!”二棍子解释,他正在帮阿狸剔除脸上刚刺进的车玻璃碎片,阿狸的脸血淋淋的,浑身抽搐般剧烈颤抖,抽泣着:“不是说鬼是封建迷信吗?呜呜,干嘛来真的啊?”
夏伊沉着气,不说话。
“今晚实在太诡异,我们绝对遇到鬼了,”二棍子扬起他沾着血的手,指着车前玻璃:“你们快看!”
所谓结婚的婚车竟在所有人眼前变成竹条支撑的纸作,扬着青烟,霹雳巴拉地燃烧着,原先扭来扭去、干劲十足的乐手们纹丝不动,皮肤脱落,内中空空如也,马上被大火占据,燃烧起来。
“它、它们居然是纸做的……”二棍子喃喃说道。
“看啊,看啊,有鬼啊!!”阿狸歇斯底里地大叫,拍打着秦明的肩膀。
“不是叫你别拍人的肩膀吗?”秦明赶紧躲开:“人的身上有三把火,头顶一把,肩膀各安一把,你要是把火扑灭了,孤魂野鬼的就容易近身!”
正说着,余光中摄到副驾驶座上的总编抽搐了下。
“夏伊?”秦明慌忙抓住她的细腕子:“你怎么了?”
“啪!”
不知道那股邪风吹过来唢呐手的脑袋,撞到车窗上。那张白惨惨的脸细细的眉毛一笔构成,弯成柳叶,眼大如珠,简单的颜料内吐露着深不见底的幽寒,脸颊和嘴唇被涂成鲜红色,嘴角以诡异的弧度高高向上翘起,看得叫人好不心寒!
“啊——”阿狸本就被折磨得脆弱不堪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喊到半道,一个高音还没扬起去,木木地摔回到二棍子怀里,晕过去了。
唢呐手的身子已经被烈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