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末,算起来,时间已经非常紧张。
来到北荒这么久,说起来,杨念还是第一次观摩这座荒原明珠。
以往的日子,要么就是被人追得像条狗,要么就是伤得像条狗,委实一言难尽!
大京城表面上看起来,比杨念想象中还要萧条一些。
也不知是先锋营将战火烧到城外的原因,还是现在白灾季的缘故。
杨念暗自猜测,大概率是前者。
因为就他了解到的,在大京城那帮权贵富人心里面。
哪怕城外的那些穷人、奴隶全都冻死、饿死,也别指望着这些人,放弃自己的享受。
到是这种萧条景象,也在暗自提醒他,自己的行动要加快了。
没想到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这几乎已经是在挑战白狼族的底线。
大京城方面,绝不会让情况就这样持续下去的。
自己必须尽快与大夏那边搭上联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京城在白狼族已经快要被吹爆、捧到天上去了!
什么狼神俯瞰之城,荒原上的不灭明珠之类的。
可是在杨念看来,这顶多也就是大夏一州城规模,一路行来,看得他暗自直撇嘴。
其实婚事安排这方面,大多数的事情,都已经由亲王府这边接手过去。
杨念也只不过算是男方这边派去的代表而已,这应当是白莹莹的意思。
杨念心里也感慨,狼原这个傻小子,还真就是个有福气的。
虽然年幼时吃了不少苦头,可之后却一直是顺风顺水,堪称人生赢家。
修行方面哪怕是野路子出身,可是有白逆这样的高人亲手教导。
哪怕是现在,白逆这个人,杨念都觉得自己看不透。
成人的世界里,没有无缘无故送上门的好处!
可是任凭杨念想破脑袋。
也想不出狼原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白逆这样的人看重?
白莹莹也不知道,吃错了哪门子药,还真就死心塌地的爱上了狼原。
杨念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两人时的场景。
那时的白莹莹,明显就没有定性。
围绕在她身边,类似于白炎山那样的鸟人,不要太多。
再看到现在两人大婚,白莹莹不仅奉子成婚,就连婚事方方面面,都替狼原考虑得妥妥当当。
哪怕杨念看不惯白莹莹,也不得不承认,白莹莹确实是个贤惠女子!
杨念心里直呼,现在的年轻人,真心看不懂!
他心里在胡思乱想,并不影响表面上作为一个牌面,立在亲王府里。
狼石这个人倒真是个人才,不仅做事八面玲珑,而且考虑事情极其全面、周到。
所有与亲王府那边的交涉,都是他在负责。
杨念负责的,就是点头、摇头,间或摆出几个,只有狼石才能看懂的手势。
深夜,万里无云,澄净的夜空上,挂满了亮闪闪的星点。
空气中充斥着能冻死人的湿冷,和呼啸刮过的刺骨寒风。
白灾季的晚上,大京城里几乎没有人会在外面晃荡。
有钱人搂着美娇娘,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穷苦人抠着几床破衣被,一家人抱在一团,好赖活着就行,各有各的活法。
杨念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全部心神都放在周围的风吹草动之上。
这座府邸可是白行天的亲王府!
天知道,那些黑暗角落里,到底隐藏着多少高手。
他全力收殓着自身所有气息,六识提升至最灵敏状态。
整个人好似个随风而动的影子般,隐藏着浓郁的黑暗中。
幸好,这几天在府上杨念也不是白呆的。
府中哪些地方重要、哪些路线隐蔽,也差不多暗中摸清楚了。
好不容易,杨念才翻出高耸的院墙。
可他还是没有大意,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要被人发现,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直到钻进了一条杂乱逼仄的小巷子里,杨念才终于松了口气。
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杨念无声苦笑一声,勉强辩别下方向,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下马巷里有间百应居,店主姓任。
街坊们熟悉了,不管老少就直接开口叫一声老任。
他也从不生气,待谁都是笑呵呵的。
百印居开铺也有几十年时间了,在这一片,也算得上的老字号。
可惜,下马巷虽然离着大京城里,最繁荣的长应街并不远。
但这里人流并不算多,所以百应居生意并不好,全靠着一些老客维持着生意。
百印居是一栋两层的小楼,下面一层两间铺面被打通连在一起。
上面一层,老任便带着亲儿子小任住着。
整个门脸并不算大,做得也不是什么大生意,只是一些文房四宝、书本杂物之类的东西。
偶尔店中,会有些自大夏运过来的名家手笔。
当然这全是老任的一家之言,这些大京城附庸风雅的蛮子们哪里懂这个。
可想而知,这白狼族这样信奉武力的部族里,卖笔墨纸砚的生意,能好到哪里去?
最近才接过阿爹生意的小任,一脸愁眉苦脸的坐在柜台后面。
虽然下面就是滚烫的火炉子,可他的心里还是哇凉哇凉的。
本来白灾季生意就不好。
再又碰上,外面不知道哪里流窜来的一股神秘骑兵,整座大京城都冷清了不少。
百应居的生意,就只能用惨淡来形容了。
这就让小任本就不富裕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
外面早已是深夜,可是小任还是守着百印居的古怪规矩,不到子时,绝不灭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敲门声。
声音长短不一、有种古怪的韵律,在这寂静的夜里,着实有些渗人。
小任一听这古怪敲门声,脸上神情却是突然变得冷肃起来。
二楼木梯处,一个看起来老态龙钟的老者,也如同鬼影般突兀出现。
他眼神森冷的盯着木门,好像外面有着什么吃人的怪兽一般。
小任嘴巴张合几下,好像说了些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楼上的老任想了想,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小任脸上神情又是一变,将套在烛火上的罩子取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一下子照亮了整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