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回,影大人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怎会轻易放过,他浑身气机大作,一道刺破殿顶的巨大风刃自头顶蓦地出现,狠狠朝着白选衣劈下。
风刃还未至,带出的庞大压力已将其周边所有的事物全数压成粉末。
轰隆一声巨响,整座无忧殿整整齐齐切成两半,而处于最中心的白选衣已经冰封过半的身躯蓦地顿住,脸上死灰一片,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只流出缕缕鲜血。
呯的一声,炸开漫天冰晶,如雪花般飘飘洒洒而下,一道细小的冰晶却倏忽间闪动,电光火石间消逝在原地。
影大人眼中闪过一丝诡异,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朝着那已快要恢复正常的四个鬼东西扔出了几件黑袍,便朝着胡媚娘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呢!这四个影侍便留在你身边吧!”
话未说完,人影已经如雾气般渐渐消散,原地只留下块诡秘玉符。
胡媚娘伸手接过玉符,那四名鬼侍空洞的眼神立即盯在她身上,她咽了咽口水,大胆朝着四人喝了声。
“过来!”
话音未落,鬼侍身形齐齐闪动,突兀出现在身前,一动不动。
确定了玉符能完全控制鬼侍后,她才小心收起来,然后才朝着还躺在床上昏迷的崇文帝走过去。
看着眼前熟悉无比的苍白容颜,哪怕昏迷中,他似乎也察觉到了痛苦,眉头微微皱着,鬓角青丝微微有些灰白。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和他都老了。
她眼睛有些迷糊,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英武青年。
胡媚娘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瘦削的脸颊,眼中闪过追忆、甜蜜,泪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下巴淌落,滴落在锦被上,浸湿了好大一片。
良久、良久……
胡媚娘眼中泪水不断滴下,脸上却突然泛起凄惨笑容,看着一动不动的皇帝,抚摸着脸颊的手掌慢慢滑到颈间。
她的指甲逐渐变得尖锐,冒出寒光……
鲜血慢慢浸湿了床榻,深红色的印迹不断扩大。
胡媚娘无力的瘫软在床头,血腥味逐渐充斥鼻间,眼神看着殿顶,空荡荡一片,没有半分神采。
这是她这辈子亲手杀的第一个人,却还是自己最爱的男人,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媚娘终于站起了身。
她踉跄着朝着靠墙的书架上摸索了一番,随后取出一方玉盒,打开一看,里面大大小小摆放着好几枚大印。
这就是大夏天子所持的“天子六印”,有了些印章,哪怕是暂时没有皇帝,也不会耽误朝政。
她眼中闪过一丝轻松之色,转身向外走去,快要踏出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可入目间的那一片鲜红,好似在她心里狠狠扎了一刀。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可遂即又紧抓着殿门努力的站了起来,然后宛如行尸走肉般走出大门。
无忧殿此时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可黄色雾气翻腾涌动中,却是没有半点动静传来,围在外面的御林卫却好似全瞎了般,在他们眼中,无忧殿和刚刚没有半分变化。
御林卫本就是自军中精锐挑选择而出,此刻没有听到命令,依然警惕守卫在四周。
胡媚娘缓缓走到门口,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而她脚步一踏出殿门,那雾气好似接到指令一般,逐渐开始稀疏、消散。
而当御林卫军士见了无忧殿的凄惨模样,一个个全张大了嘴巴,瞬间骚动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响起:“肃静!”
御林左卫将军林醉花脸色铁青的怒目环视一圈,所有杂音、动静全数安静下来。
他大约四十来岁,双目狭长,此刻发怒更是显得阴鸷逼人,脸颊上有道指来长的疤痕,却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奇异的魅力。
见四周重新安静,他才冷哼一声,转身奔向站在台阶上的胡媚娘,看着那丰、满妙曼的娇、躯,再想及她那尊贵无匹的身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火、热。
看着跪倒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胡媚娘没有任何动容,这些人的利害关系早已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她缓缓道:“皇帝驾崩,着中官宣告天下,另请首辅及众大臣即刻入宫商议!”
林醉花脸上忍不住现出惊骇之色,不顾礼仪抬头看着上方满脸肃容的胡媚娘,自心底升起一股凉气,刚有得一点小心思此时早已扔到九宵云外去了。
见着她冷眼看过来,他赶紧恭敬低下头颅回答:“属下遵命!”
“另外,今晚所有御林卫军士劳苦功高,你呆会便来长春殿领些稿赏,军士每人一颗升阶丹,军中将领每人一颗破境丹!财物另赏。”
林醉花明白这就是封口费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开”!
反正自己这些人与胡媚娘都已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他倒也不推辞,恭谨谢过后,便将各级将领全数召集起来,窃窃私语起来。
胡媚娘缓缓抬起头,看着天边那渐渐升起红晕的苍穹,眼中无悲无喜,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宫巍峨城墙外,突兀出现一道冰晶,好似生出灵性般左右环顾一番,最后好似确定了什么,朝着杨府归楼方向疾射而去。
杨破蛮正就着烛光翻看着什么,虽然夜已深,可到了他这等境界,睡觉早已只是一种习惯而已,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
突然,他眼神一缩,一道细小冰晶划破窗户出现在他身前。
察觉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机,他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一道法力就已灌入冰晶之中。
得其之助,冰晶迅速融化成轻烟消失,白选衣那残存的一缕神念化作道淡薄如烟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一见到杨破蛮的人,他再没有半点往日的倨傲,立即惨嚎起来:“杨公、杨公,快去救陛下,胡媚娘想要害陛下……”
而随着他的哀求哭喊,本就如轻烟袅袅的身形越发散涣,好像只要谁再吹口大气,就能让他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