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刻,杨念脸色陡变,不顾浑身伤势,身形陡然化作黄光消失。
而原来站立之处,瞬间便被无数碧丝与灰色光束淹没。
“混帐东西!老龙便以这身修为起誓,若不将你碎尸万段,便终生不得寸进!”
“你这个小杂种,给老子去死吧!”
直到这时,老龙王与敖一德惊怒交加的怨毒嘶吼,才传出来。
天空上老龙王,对攻击落空没有半分意外。
若是一下子就能杀掉这奸滑小子,那才是真得意外。
不过,杨念这惊艳一刀,虽然让人惊骇万分。
可以老龙王的修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杨念斩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其实远远没有表面上那般轻松。
若是敖一道的死,能换来杨念的束手就擒。
老龙王打心眼里,真没觉着这买卖有什么吃亏的!
可就在这时,无尽灰雾的尽头处,突兀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苍穹上巨眸第一次,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甚至还有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
上方苍穹之上,在那一线黑芒下,天空宛如一张纸般,哧得划出一道巨大豁口。
就连裂缝里,那些雷暴海洋,都整齐得分作两半。
在裂缝后,隐约露出一片平静广阔的湛蓝海面,还有一串稀碎岛礁……
潜龙山上方,终于赶到的守念,将自己心中猜测说出。
恒心几人一时间,都有些静默无言。
虽然心里有过不详预感,可怎么也没想到,逆水流真得就这么陨落!
而且十有八九,便是一直呆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老龙王手笔。
恒心痛苦的闭上眼睛,神情瞬间变得落暮无比,下意识呢喃出声。
“逆司命之死,倒有大半都要怪在老道身上!”
闲云与恒性对视一眼,想劝慰几句,却又觉得根本无从劝起。
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没有人愿意看到。
若要自责,那说起来恒性的责任,岂不是更大。
明明发现不对劲之处,还是让逆水流一人前往?
一时间,空气中竟有些死寂。
见到几位师叔脸上哀意,反而是刚来的守念显得洒脱些,他直接沉声道。
“几位师叔,现在可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
既然逆司命之事已经发生,咱们再如何沉浸于伤痛、后悔,也于事无补,
最直接的罪魁祸首老龙王,没准现在正趴在乌龟壳里,看我们的笑话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眼神凌厉的朝下方海域看去,厉声喝道。
“现在最能告慰逆司命在天之灵的办法,便是直接诛绝龙族。
现在咱们人已经到齐,成与不成、输赢与否,总也得打过才知道。
依师侄之见,不如就别再耽搁,直、捣黄、龙就是!”
恒性、闲云两人眼中露出意动神色,齐齐看向恒心。
好半响之后,恒心脸上羞愧、后悔神色逐渐褪去。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坚毅神色,斩钉截铁说道。
“守念倒是比咱们这些老家伙,更显果决几分,确实不能再等!
不管那老龙王,有何算计、又有何后手,总归不过做过一场而已。
咱们虽然都抱着不归之心而来,可事到临头,却还是下意识的胆怯畏惧。
毕竟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我们这些所谓的仙境大能?”
他说到这里,朝着身周几人环视一圈,然后才沉声道。
“便是老道,又何尝不是心怯呢?
这一战,委实是我昆仑山立宗以来,最没有把握的一战。
也只能怨咱们这些后辈弟子,太过无能。
可即便是要输,昆仑山、大夏从未弯曲过的脊梁,却不能由我们手里断折。
说来说去,不过一死而已!”
闲云平日里对这些事情,最是淡漠,可此刻,却是第一个出声。
“师兄何必说这些诛心之语?
死?便就死吧!
自有弟子们传下宗门道统,又有甚大不了的?动手吧!
若是一去不回……那便就一去不回!”
守念早已不耐烦许久,正欲开口说话。
可就在这时,他眼神陡然变得阴森无比,朝下方海域看去。
其他几人也纷纷色变,恒心更是直接将墨玉棋盘,往上一抛。
巨大符阵几息间便笼罩住所有人,然后朝下方看去。
一道细柔刀芒,看似极慢,可实则快如电光。
自海底一跃而起,将平整海面瞬间切作两半,然后划破远处天际,消失不见。
最早发现异常的守念,脱口叫道:“小念!”
他能比其他人率先察觉异常,便是因为他比起其他人对杨念的气机,最是熟悉。
神念察觉到那黑芒中,蕴含的无匹锋芒。
在场几人俱都是身形一震,心里同时生出惊骇之情。
这一刀,如果是杨念所斩,那也就是说。
这小子一刀竟斩开龙墓空间屏障,还能破开万丈深海,出现在几人眼前,这是何等的可怖!
心思急转,可这么多年同门的默契,却让几人瞬间做出了反应。
守念根本连想都没想,手中惊雷剑自腰间,拖出一道巨大的紫色残影。
笔直的斩向那刀芒出现所在。
恒心早已祭出的墨玉棋盘,迎风渐长,瞬间遮天蔽日。
反而后发先至,将下方无尽海水,直接压迫得露出灰黑色泥底。
守念的紫色剑芒,恰恰这个时候落了下来,正正斩在那已经只剩下一线的黑色裂缝。
哧啦一声巨响,整片海域仿佛都被他这一剑给惊动。
一圈环形气浪,迅疾向四周狂涌,直到撞到潜龙山脉之上,发出震天巨响,才重新倒卷而回。
剑气笔直以裂缝为中心,重新斩开一道巨大豁口。
恒性眼中凶光暴闪,手中拂尘迎风渐长。
他禁不住长啸出声:“老道便也献丑一番!”
宛如一座巨型笔直山峰的拂尘,轰得一声,深深掼入豁口之中。
无数白丝如同瀑布水线般,迅速将两边裂口,紧紧拉扯住。
可空间之力何等伟岸,眼看着那些白丝纷纷崩断。
恒性脸色陡然一白,可他脸上却没有半分紧张神色。
果然,下一息,一尊巨大无比的药炉,如同陨石坠落般,直接穿过豁口,狠狠砸向后方层层叠叠的灰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