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就有位四十来岁,满脸书卷气的高瘦男子匆匆赶了过来,正是白玉京郡守杨朔风。
他环目四顾下,见到满脸阴沉的夏云天,眼角一缩,上前行礼道:“下官杨朔风见过四殿下,不知殿下可有不适之处?”
夏云天没好气得挥了挥手,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杨朔风也不以为意,指挥着特意带来的郡兵也加入了现场搜察中,可待他转首见到杨念时,却是一愣,心里暗暗叫苦。
少将军怎么也会在这里?
杨念神念正仔细搜寻着现场的每一处角落,希望能发现点蛛丝马迹,虽然也知道希望不大,却没注意到新来的郡守大人神情有异。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伸手摸出传信纸鹤,低语了几句,纸鹤凌空飞起,迅速消失在远方。
纸鹤速度飞快,片刻间便来到了泥人巷,穿房过舍,最后钻进了一座豪华大宅,停在了一堆肉山之前。
唐泥人皱了皱眉,随手打开了纸鹤,可遂即就跳了起来,大声咆哮道:“来人,给我把兄弟们都洒出去,我要知道道院附近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闻声赶来的唐劲松一脸疑惑的问道:“爹,怎么回事?如此兴师动众,可是大殿下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抽在他脸上,把他直接给打懵了。
耳边传来唐泥人怒吼声:“混蛋,阿爹昨天说的话,你都当放屁么?大殿下、大殿下,你是想害死咱们这几千号兄弟么?”
唐劲松满脸委屈、哭丧着脸道:“那咱们怎么和听风司那边交待呀?李洛云那小子可不像个善荏!”
“屁得交待!那小子当老子不知道么,不就是扯了块虎皮当大旗嘛,还听风司,我呸!你当听风司是他家开的呀!”
“他那么牛笔,咋没见着直接冲进杨家去报仇呀!”
见他还是一脸不解,才又语重心长的道:“儿子呀!听爹的没错,老子吃过盐的比你小子走过的路还多,这天呀,要变啰!”
继而,眼中泛过精光,狞笑着道:“你刚才说,你同那李洛云还联系着,你说咱们两父子既然都选择抱杨家的大腿,是不是也能将他卖个好价钱,少将军可是对其念念不忘呢!”
唐劲松如同见了鬼般看着自家老爹,总算明白他老人家能领着泥人会,在白玉京混得风生水起的根本原因在哪里!
见这小子一脸不认识自己的讨打样,唐泥人老脸不禁一红。
这一不小心,就在小辈前面露了底,遂即又恼羞成怒一巴掌拍过去,嘴里训斥道:“老子这般做,还不是为了你小子将功赎罪!你不做点成绩出来,人家要你有何用?”
一把揽过唐劲松脑袋,两父子就在那里商量该如何坑人,良久之后,才见着唐劲松满脸苦色的点着头……
泥人会能在白玉京与听风司齐名,果然非是浪得虚名。
当杨念带着夏云天刚回到杨府时,纸鹤已经破空而至,他打开一看,里面就只有几句话:魅影楼、影子武士!
还有和浦县辖下一个小村子的地址。
伸指一捻,纸鹤就烧了起来,他脸上浮出冷笑,看来自己还真是一语中矢呀!
只怕那崇文帝没准还真就是醒不过来了,不然,这女人绝对不敢如此行事,大庭广众之下行刺皇子?
呵呵,这就是在打脸皇室呀!
见他神情有异,夏云天担心的叫了声:“阿哥!”
“是你那位八弟干的,魅影楼的影子武士!”
夏云天愕了下,然后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
他神情瞬间变得扭曲、狰狞,低吼道:“好、好,当年娘亲的仇还没有算,这次想斩草除根么?他们怎么敢……”
蓦地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的有些惊慌,脱口道:“父皇情况只怕不妙!”
见他还没有失去理智,杨念欣慰的点点头,冷笑道:“那是肯定的,你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你那位父皇身上,现在好好想想,到底哪些人能够站在你这边?”
“最多两成,还得算上那些投机之人,这些年父皇宠信胡媚娘,朝中文官倒是大多站在夏云海那边,至少明面上是这样,而我那位大哥现在反倒最为吃亏,父皇便是他往日最大的后台,可如今……”
“而唯一能称得上倚仗的便是那似远似近的宗人府呢!不过,在那些族老眼中,有希望上位的皇子,谁上不都一样?顶多也就是对我有些好感吧!”
“至于军中嘛!”
说完,他眼神灼热的看向杨念。
杨念哑然失笑,摇头道:“这个我还得去问问阿爷,不过应当是没有问题,你可以暂时将军士算在自己这边!”
夏云天兴奋得一捶掌心,叫道:“我得先去联系下咱们的人,那就干吧!我倒要看看最后这蛇蝎母子如何死!”说完兴冲冲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
杨念直接叫住了他,没好气的道:“你把大力叫上一块吧!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你忘了凌海的教训呢?”
夏云天神色一黯,深吸了口气,朝着他行了一礼,径直去后院找大力去了。
杨念看了看天色,施施然一个人走出了白玉京,往着和浦县方向走去。
李从恩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足,可能是辛苦操持了一辈子的家族倾刻间毁于一旦,让他悟透了些东西,来了和浦之后,便是教书育人,闲来归置些花草、品茶垂钓,别有一番乐趣。
最近,他遇上了一件愉悦的烦恼事,有些拿不定主意。
自从他李家在此扎根后,第一等大事便是修建私塾供子弟读书,可没想到,随着时日愈久,私塾名声竟在附近悄然传开了,现在竟有不少人家都前来打听,收不收外姓子弟?
他一边想着,一边朝着私塾二楼走去。
这楼上放置的全是书籍,每天下学后,他都会上来打整一番,看着有几本书籍被孩子们随手放乱了,摇头笑了笑,上前将其叠好,正欲放回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