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开口道:“杨小哥,如今妖物之事告一段落,贫道几人今日却是来向你告辞的,这些日子还得多谢你的厚待!”
杨念摆了摆手,“千万别这么说,几位道长皆是良师益友,杨念受益良多,要感谢也当是我才对!”
“行了,别谢来谢去,恁得婆婆妈妈!念哥儿,老道便先回那百草山了,妙儿日后在那宗门自有老道护着,绝吃不了亏,且放心好了!”
流机性子直爽,干脆利落说完便掏出他那宝贝楼船,又朝着清河、清洛两人行了一礼!
“贫道就先走一步了,两位道友日后若是有闲便来百草山寻贫道唠叨一番!”也不待几人答话,人已经跳上楼船,瞬间远去。
杨念没来得及说话,只能朝着远去的楼船拱手行礼,以示感谢!
见他已走,几人间便少了几分客套,清河早已经将杨念的事传回了山门,只待他下回去往昆仑山门,大家便可能都是同门师兄弟呢!
清洛热心的向他大概介绍了现在山门的情况,提点些要注意的事情,最后掏出块玉牌递给杨念,道:“念哥儿既然要先去白玉京,那贫道与师兄便先回那山门了,你办完事以后,持此牌去往那白玉京道院,自有人将你迎往山门!”
清河也站了起来,呵呵笑道:“贫道等便在昆仑静候师弟早日前来,共参大道,不亦快哉!”
杨念打量着手中玉牌,触手温顺、古朴简单、内蕴毫光,上,书“昆仑”两个大字,他小心的收入怀中,朝着两人拱手答谢。
一直待两人走远,杨念才关上了大门,重新坐回石桌前,妙儿给他沏了杯茶,见他有些愁容,笑嘻嘻的道:“阿哥可是在担心将来之事?”
杨念见她猜出,也不瞒着这看似娇憨、实则聪慧的妮子,将手伏在桌上,点了点头道:“阿哥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在想咱们以后该往哪儿走?该怎么走?”
妙儿在他身边坐下,将殝首靠在他肩上,无所谓得道:“这可是你该操心的事呢!反正阿哥去哪,妙儿便去哪!估计大力哥也是一样呢!再说了,你不是说要努力修行,争取再见见夫子老师吗?那咱们就先努力呗!”
听到她的话,杨念身子一震,遂即恍然,自己想的还没有妙儿这般通透,他哈哈一笑,“行,那咱们就走走看呗!”
“恩,走走看呗!”
后营集终于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南象州接手后,正准备先将原来的铁木城墙换成石墙,再加上符阵布设,估计没个几年时间,是看不到成果了。
燕虎枪成了后营城边军统领,长生领了以集里青壮为主的左军。
铁匠叔却将原来的五行五方符阵带去了木桐寨,以后只怕会长居于此了。
私塾那里从南象郡请了位先生过来,又重新开了起来……
杨念这些日子几乎走遍了整个后营集的每个角落,他心里有种预感,这回走了只怕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了,他就想好好看看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看着那或多或少的改变,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说实话,他有些抗拒这些改变,可却也明白,这些对剩下的后营集人是有好处的!
此刻他突然理解了铁匠叔他们这些打算搬去木桐寨的老人们,或许,那里以后才是他心目中的后营集吧!
终于,离开的日子到了!
杨念将骨灰盒递给大力,带着柳妙儿在原来的大榕树处叩了几个头,心里默念:老师,念儿要走了,我会努力修行,可你老人家也不能偷懒呀!争取再见时,你老人家还能再狠狠抽弟子几竹鞭!
起身后,柳妙儿拉着正在暗自垂泪的柳絮,俏目含泪道“娘亲,不如还是跟我们一块走吧!妙儿实在是舍不得你呀!”
柳絮却是擦拭掉眼泪,替她理了理头发,强笑道:“娘亲老了、也累了,不想再走啦!便在这替你们守着家,你们不管走到哪都还有个念想,记得不管在哪,你们家还在这,娘亲还在这,得空就常回来!可记得?”
柳妙儿拼命点着头,杨念开口说道:“婶娘,不如……”
可柳絮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伸手阻了阻,红着眼睛道:“妙儿交给你,婶娘是放心得,不用再劝呢!你们呀,都要好好得!可好?”
杨念沉默半响,最后狠狠的点了点头。
……
城门处,当杨念几人驾着马车赶到时,燕虎枪两父子已经在此等了许久了,见着几人下了马车,燕长生扑了上来,两兄弟狠狠抱了下。
而燕虎枪却是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递给了他,沉声说道:“以后出门在外,还得多加小心!哎,算了,以你的性子,出了事,怕是别人吃亏还要更多些!虎头叔也不多嘴了,记得常回来看看,家里有虎头叔看顾着,不用担心!”
又冲着还红着眼的柳妙儿笑道:“在外面可不能再随便哭鼻子呢!谁欺负你抽刀子就砍,砍不过就叫念哥儿,叫阿叔,莫让你娘亲与阿叔们担心!”
两人齐齐点头,杨念笑着说:“那虎头叔可得保重身体,早些破了抱丹境呀!莫要让小侄下回见到,还超过了你,那可有些丢脸面!”
燕虎枪笑了声,眼眶却忍不住红了,嘴里只说道:“你小子…你小子…”
杨念又冲着燕长生道:“你也一样,咱们兄弟俩现在境界可是一样,你阿爹他们年纪大了,日后却是看你得了!”
又将他拉近到身边,在耳边低声道:“我怀疑季长河那小子只怕没躲远,你日后还得小心些!”
拍了拍胸膛,示意记在心里了,燕长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却是沉稳多了,只是短短说了句:“放心!”
杨念转身上了马车,驾得一声,马车平稳得驶上了直道,逐渐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天边的朝阳放出万道霞光,杨念突然将两念刀举起来,对着阳光,嘴里喃喃:“一别两宽、杨念呀!杨念,是执念、也是思念呀……”
阳光将马车的影子映得老长、老长……
待人都走光后,祠堂广场上,一枚翠绿欲滴、柔嫩无比的尖芽自那土里无尽黑暗中,悄悄钻了出来,对着那朝阳,迎着那微风。
尖芽微微有些摇晃,不知是被风吹动、还是在欢舞,看着有些柔弱却是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