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杨念还没有想杀牛朴山,至少在找到出路之前,他还不想与这些妖物撕破脸。
白尾偷袭杨念,反而被杨念反袭。
杨念精心演了那么久的戏,就是为了这一击,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承受。
胡素衣只觉得白尾,如同伸进了未知的空间。
明明就长在自己妖体之上,可她却偏偏感应不到它的存在。
直到轰鸣响起,杨念甩飞,她才对白尾有了感应。
可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还不如察觉不到。
一阵钻心剧痛,自尾部袭来。
胡素衣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尝过这种苦痛的滋味了!
饶是她心性坚韧,此时也不禁惨嚎出声,将白尾急速往回一抽。
可映入眼帘的,却只有完好的半截。
前半段毛茸茸的狐尾,自中间整齐分成两半,仿佛还因为剧痛在空中抽动不已。
胡素衣张口喷出一蓬鲜血。
对于白玉狐族来说,狐尾不光是她的修为象征,更是天罗幻境加成的法宝。
最重要的是,若是能有机缘,觉醒九命天赋神通,一条狐尾便就是一条性命!
也就是说,杨念一刀便斩掉了她百年修为!
她满头青丝无风自扬,诡异纹路自眼角处迅速延伸,让她眼睛看上去有些狭长。
绝美容颜此时看上去,略微有些阴森妖艳。
身后巨狐虚影若人一般,发出凄厉惨叫。
音波若巨浪翻滚,汹涌朝杨念扑过去。
看着那一道道宛如狂风割裂般的气机,杨念好似回到了白女关峡谷中。
整个人不进反退,好似迎风随柳一般,身形随气机扭曲摆动。
两念刀在手中,宛若莲花般绽放。
早已刻在骨子里的无间刀技八法,随手拈来,精准斩在每一道气机之上。
咻咻声接连传来,无形无质的音浪,齐齐破开。
杨念宛如一条破浪前行的小舟一般,站在白尾圆环之前。
巨狐虚影剩下的五条白尾,笔直伸起,正欲朝疾扑而来的杨念砸下。
可就在杨念手中长刀,不自觉带出一丝轻重如意、快慢有余的韵味时。
眼中一直冷酷如寒冰的胡素衣,蓦地全身一震。
她好似看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之事一般,所有动作齐齐顿住。
荡起滔天气机的巨狐虚影,突兀一阵颤抖,几乎快要消散,可见她心中所受刺激之大。
她停下攻击,可杨念却是越战越勇。
一道道森寒刀芒,在身边环成圆形。
脚尖在地上重重一踏,他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撞开狐尾防护,出现在胡素衣身前。
刀芒切割在白尾之上,溅出一溜溜火星。
看着呆若木鸡的胡素衣,杨念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长刀瞬间如同没了影子般,径直斩向她脖颈。
生死危机的刺激之下,胡素衣终于回过了神。
她没有再试图用白尾,去阻拦两念刀。
委实就连她,这时都有些摸不清这黑刀的底细。
樱唇微启,一道无声咆哮,成环形冲撞开来。
啸声所到之处,冥渊中的紫色立即散去。
如同万花筒一般的诸多幻境,瞬息间覆盖杨念所有视线。
心神一直勾动着灰日的杨念,一见到这场景,下意识的撇撇嘴。
可当幻景中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眼神瞬间冰冷起来。
人影面相年轻英俊、丰神如玉,可杨念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就是年轻时的阿爹杨三刀!
而就在杨念身形,微微不自觉一顿的刹那间。
胡素衣还是好像确定了什么一般,眼神闪过掩饰不住的狂喜之色。
玉手一召,巨狐虚影闪烁,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又重新没入她身躯。
杨念看着这一幕,面露疑惑,可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眼看着黑色匹练,就要席卷一切。
胡素衣却轻声问道:“你的刀,是跟谁学的?”
已经堪堪斩到雪白脖颈的长刀一顿,稳稳停在胡素衣脸侧。
看着脸色没有一丝变化的胡素衣,杨念心里也升起几分敬佩之情。
这女人当真好胆色、好心性!
不管怎么样,就冲她这敢拿命来赌一把的气魄,已经胜过这世间九成九的男子。
胡素衣似乎对他及时收手,一点也不意外。
白皙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仍旧问道:“你的刀,跟谁学的?”
杨念将两念刀缓缓收回,重新挂在腰间。
看着她眼中,隐隐露出的一丝渴望、期盼,不禁长叹出声。
“一个只会剥皮拆骨的老瘸子!”
胡素衣嘴唇张合几下,想说什么,却又没发出任何声音。
一时间,两人之间诡异沉默起来。
刚刚还打生打死的两人,这一刻,竟然像是一对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
好半响之后,胡素衣才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他…是不是…姓杨?”
杨念心里暗自叹息,原本他是真没想暴露身份。
不管胡素衣当年做了什么,可从她被放逐进这冥渊,就能看出来。
当年的事情,肯定另有隐情。
而且有一点,杨念却可以确认,她对阿爹的感情,只怕自始至终都是真心的。
杨念一直沉默不言,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胡素衣脸上逐渐露出焦躁、愤怒神色,再没了半分刚才的高傲清冷。
突然,她就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直接冲到杨念跟前。
一把抓住他手臂,目光甚至带上了几分乞求意味,再次嘶哑出声。
“他是不是姓杨?你到底与他是什么关系?”
她这突然一动,两念刀差点条件反射之下,直接斩了出去。
幸好杨念一把死死按住,看着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女人,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胡素衣脸上露出发自心底的绝美笑容,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他还好么?他是你的师傅?”
杨念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他能告诉她,你男人死了,还是死在你俩的亲生儿子手中?
他真心不知道,胡素衣会不会信,会怎么想?
以这女人能在冥渊这鬼地方,呆这么多年的执着性子,只怕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好半响之后,杨念才艰难道:“他是我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