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无数机关符阵化出种种异象,轰然炸开在杨念身上,可只要一碰上那黄光,就尽数化作虚幻。
下一瞬间,便连那些符阵本身,灵机都被鲸吞法吸纳一空,噼里啪啦崩塌成残骸。
杨念一路奔行,就宛如一部时光扫描仪般,前面的巷道整洁鲜活。
而一旦他遁行过后,刹那间仿佛便经过了千万年的岁月,四周尽数变化成老旧枯朽的模样。
终于,前方出现了胡媚娘两人狼狈逃窜的身影。
听到身后异动,两人回头看了眼,终于露出满脸绝望,心中那口气一泄,便再也支撑不住,摇晃着摔倒在地。
杨念长啸一声,在密闭的洞穴中,传出老远,身形一提,便落在了两人前方。
他满脸喜色的内视体内,看着那仿佛壮大了一丝的先天土行之气。
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等意外收获!
一时间,就连身前两人都顾不上了,与自身道途相比起来,凡俗间这些纷争又算得了什么?
半响之后,他才收回心神,将注意力放在胡媚娘两人身上。
此时,两人早已没了半分高高在上的气度,汗水顺着发丝淌落,大口喘息着,浑身衣衫已脏破不堪,正眼巴巴着望着他。
杨念随手拔出两念刀,那一线白刃映入胡媚娘眼帘,恍若这世间最可怕的事物般。
她一把将夏云海抱在怀里,泪水冲洗着妩媚脸上精致的妆容。
此时的她再没有半分雍容艳丽,嘴里喃喃道:“一切都是本宫的错,与海儿无关,奴家原本就是个半妖杂种,本就不配嫁给这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
是奴家、奴家本就不该祈求这般多……”
正要挥刀斩下的杨念却突然收刀回鞘,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半妖?你竟是一头半妖?”
堂堂一国之母竟是头妖物!
若是这事情传出去,周边那些异族还不得笑死,所有夏人只怕都会抬不起头。
这就相当于,有人在所有夏人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还是你自己把脸湊上去的。
杨念虽然发现这娘俩行事令人费解,却从来没想过事情竟会如此诡异,还有那些打不死的怪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胡媚娘两人虽然有些功夫在身,可顶多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上一些,是从哪里得来的升阶丹,怎么控制得魅影楼偌大的势力?
还有那些影子武士……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合情理,好像有一支大手在暗中操纵着一切般。
他脸上露出思索神情,可没逃过胡媚娘的眼睛,她脑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母子的活命之机!
对于像杨家这样的夏人来说,死个皇帝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妖物出现在了大夏皇城,可笑自己直到现在才想通这点,若是早些想到,不去找影出手,可能自己儿子早已坐上了那个位置呢!
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胡媚娘只觉得老天爷好像在给自己开了个大玩笑一般。
她蓦地惨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浑没觉着自己已经危在旦夕。
杨念被惊醒过来,玩味般的看着她,这是找到了什么倚仗,料定自己不会杀她?
胡媚娘终于止住了笑声,有恃无恐的看着杨念。
她冷笑道:“对呀!本宫就是一头妖物,可你不想知道,本宫会何进得来大夏皇宫么?那升阶丹、破境丹,你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有哪些后患么?
最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找出那隐在本宫背后的人?”
一连串反问过后,她又忍不住哈哈狂笑起来。
杨念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她,直接一刀鞘就抽了上去。
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会受她威胁,为了那所谓的秘密?
抱歉!他从来就不惯这样的臭毛病,嗯,能动手就别毕毕!
啪得一声脆响,胡媚娘的笑声一下子止住了,妩媚脸蛋上直接被抽肿了半边,若不是收声得快,只怕牙齿都会抽落几颗。
她愕然的看着仍是一脸平静的杨念,禁不住问道:“你不想知道这些吗?”
“想!”
杨念没有骗人的习惯,老老实实的回答。
可顿了下,又说道:“可我不喜欢你的笑声,我觉得那是在嘲讽我,可你委实没有什么资格,而且太他娘的难听呢!”
胡媚娘愣住了,傻乎乎问道:“你就不怕本宫什么都不告诉你么?”
杨念直接拔刀架在夏云海脖颈间,缓缓一拉,锋利无匹的两念刀直接切入皮肉,一缕鲜血立即从他脖子上流下来。
这时候,杨念才笑着温声问道:“你觉得你应该告诉我么?”
见到他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和没有半分笑意的冷酷眼神,胡媚娘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而起。
她神情呆愣,木然得点点头。
杨念这才将刀缓缓回鞘,将两人全扶了起来,靠着石壁坐下来。
自己则盘膝坐在两人身前,沉声对她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那败家子崇文帝应该是你杀得吧!凌海大哥也死于魅影楼之手,那你谁都救不了。
至于他嘛!看在他姓夏的份上,我可以保他不死!”
顿了下又道:“至于那些秘密,说与不说皆在你,但是结果不会改变分毫!”
没想到,听完这话,胡媚娘反而轻松笑了起来,眼睛看向洞穴上空,仿佛穿过了那片土石,见着了外面的天空……
笑了半响,她缓缓说道:“够了、够了!杀了陛下的那天起,胡媚娘便已经死了……”
“魅影楼、魅影楼,都说本宫是魅影楼的主人,其实呀!魅影、魅影,其中的魅便是本宫,可是另一位影,却是从来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见过!”
刚听完第一句话,杨念心里便震惊不已,可面色却是不动分毫,只是静静倾听着她的讲述。
“当年本宫只是扬州胡家一个不起眼……”
良久之后,胡媚娘才断断续续将所有事情尽数说完,杨念再看着眼前女人,眼光不由得带上几分怜悯。
这个女人虽说这几十年一直锦衣玉食、荣华无双,可是却一直活在担惊受怕中,那个半妖的身份便是她心底最深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