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还是盘膝坐在船首,身上衣衫破烂不堪,只能称得上勉强可以遮身,满脸胡子拉碴,脸颊消瘦,双眼深深凹了进去。
可他得眼神却是明亮刺人、清澈无比,好似一汪亘古万年的寒潭,深不见底,就算现在天塌星落,好像那无底深潭都能无声无息吞没了!
正如他先前所想,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融炼,他已经从块顽铁变成百炼精钢,宛如那石中玉心,剥去了厚重的顽壳,整个人彻彻底底的脱胎换骨!
获得了好处还不只是他自己,他拔出了两念刀,看着长刀好似没多大变化,可若是仔细看去,黑漆漆的刀身深沉如墨,四周的光线好像都被吸融进刀身,只有雪白一线的刀刃散发出森利寒芒,只要灵性触及,就会让人自心底不寒而栗!
感受着识海里那道欲发活泼灵动,足足壮大了一倍有余的刀灵,他脸上不由浮现出缕会心微笑!
随着杀戮越盛,他也渐渐发现了两念刀的诡异,它似乎对于神魂、灵觉之类无形力量有种格外的嗜好,斩杀时不但威力更强,而且好似刀灵还能从其中吸收某种养分来壮大自己。
以前只有微弱灵性时,还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现在刀灵成型,这种情况越发明显,索性对他来说,这却是件大好事,索性暂时懒得理会!
看着前方险峻的水道,杨念的脸色冷肃起来,灵觉里不停告诉自己,前方有大凶险,一旦进去峡谷恐会有杀身之厄!
其实他自己心里隐约也猜到了,这次北上如此高调,再有听风司推波助澜,只怕已是传遍天下了。
如果这般大动作,棋子都快被人杀光了,那水族还没反应过来,只怕是早就被大夏灭族了!只怕前来阻杀的高手,就蹲在这鬼哭峡某处看着自己呢!
而且,此行所为委实与自己以往的性子不符,可现在却是只能在心底暗叹: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蓦得想起什么,沉声道:“大力,换玉铢!”
大力轻车熟路得自那舟底符阵里,取出快要用光灵机的玉铢,换上几枚新玉铢,这活计这些天他早就做得熟了!
连人舟缓缓驶进了峡谷之中,此处水道狭窄、水流湍急,很是考验他的技术,可大力却好似玩游戏般,将那小舟操纵得如臂指使、灵,活无比。
渐渐得,两人一舟逐渐消失在无数林立水中的陡峭巨石中,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人被一张长满了巨石利齿的大口直接吞噬了般。
而在离着鬼哭峡几十里地外一座山峰上,杨白云、杨黑土两兄弟正看着手中那面水镜。
口中啧啧称奇:“这小少爷当真是胆大包天啦!明明神情已是察觉出不妥,仍然就这般义无反顾的进了鬼哭峡!啧啧,当真有种!”
杨白云心细些,抬手一巴掌抽在他头上,笑骂道:“你这笨蛋还没看出来少爷的用心吗?这一路上来光妖境就斩了两头,精怪不计其数,杀那猪婆龙时,磨磨蹭蹭花了多少时间?”
“可到那红枫渡,杀那青鱼妖,以先天杀妖境,仅仅是一刀呀,一刀呀!也不知少爷经历了些什么,竟然会悟出那种诡异莫名的意境出来,委实可怖!”
“那照你这么说,那鬼哭峡里小杂碎咱们就不管啦!”
“不管了,少爷自己顶得了!顶不了也得顶得了!咱们清闲日子到头啦!”
杨白云脸色冷肃得望着远方天空,他道行稍深一筹,提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嘴里忍不住怒骂道:“他娘得,水族这帮畜生还真是不要脸呢!竟然是黑龙长老敖射声亲自前来!”
杨黑土也发现了那天空上黑云,狠厉道:“妖王境,差了两个层次,竟然来欺负一个小小先天,可真是有出息呀!”
兄弟俩对视一眼,明明都是抱丹后期,可面对着妖王境,也就是夏人口中的元婴真人,却是半点害怕之色也无。
两人发丝蓦地无风而动,两股同源而生的气机,毫无间隙的合在一起,冲天而起,拦在了那片黑云之前。
黑云好似被激怒了般,刹那间,电闪雷鸣,黑云聚合在一起,一个身穿黑袍的瘦高老者出现在空中。
两老头嘿嘿一笑,身形蓦地在原地消失,出现在黑袍老者身前。
杨白云手执着把门板样的巨剑,直接开骂道:“黑龙,幻成人样,就算是人吗?他娘得,妖王境打先天,亏你们这帮畜生想得出来!”
杨黑土在后边接腔道:“难怪是些披鳞带甲之辈,再修炼百年、千年,也学不会咱夏人的仁义道德……”
越到后来,声音越是飘忽不定,气机难寻,却是他身形已消失不见,整个人似乎已融入了两人浩瀚气机中,察觉不出半点踪影。
黑龙敖射声被羞得气极败坏、老脸通红,幸好幻成人形后脸色本就发黑,看不太出来。
他干咳两声:“原来是杨家黑白无常驾到,不知那底下小子与尔等有何关系?却是让两老如此维护!”
“你这杂碎都追到这里来了,会不明白他的身份?”
杨白云一脸讥讽得道:“还和我杨家有何关系!那老头子告诉你,那是白玉京杨家唯一的小少爷,老爷唯一的孙子,这答案可还满意?”
听着他左一个畜生,右一个杂碎,敖射声再也忍不住怒火,直接撕破脸怒喝道:“两个老杂碎,老龙是给你脸了是吧!索性今日是要做过一场,阴阳怪气作甚?”
杨白云哈哈大笑,连话都不愿多说,干脆无比的直接挥起了手中巨剑,带起漫天杀机劈了下来,抱丹对妖王,却悍然主动出手。
杨家这一家子都是些脑子不灵醒,性情却凶悍无比的非正常人。
敖射声心底暗骂句疯子,头顶水气弥漫,一头庞大的黑龙法相浮现出来,法眼一睁,一道黑光直直射向杨白云,他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定住了般,连身后气机都显出了几分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