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在他洗刀期间吞下的精血戾气也从身体每个角落,识海的最深处冒了出来,如同一团黑云般茏罩在识海上空,蒙蔽着他的心智、恶秽着他的灵台……
杨念双眼变的血红,配上那身血衣,就如同个血衣修罗一般。
他稍稍侧着头,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眼中没有任何感情,看着身前的每个人都如看那待宰的鸡仔般。
终于,他好像明白了自己该做些什么,木然得往人群中走着,手中的两念刀好似无意识的挥动,可偏偏每一刀都妙到毫巅,每一式都恰到好处!
不管那些暗部众人,是逃也好,上前抵挡也罢,他的刀尖总是恰如其分的出现在其喉间,入喉三寸,正好割断喉咙!
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他一路走过,身前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他一刀,在他身后,全是一时间没死透,死死捂着喉咙的尸体在挣扎。
转眼间,这里就好似变成了修罗地狱一般……
杨念只感到一阵畅快,杀戮让他有种吸独般的快感,快感让他越来越迷失自己,直到他感觉到手里的刀突然斩空了!
怎么回事?
原来身前的人都已被他杀光了,身后的呼喊让他下意识的转身。
清山客里还侥幸没死的几人直接被其眼中的杀气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看着一步步向他们接近的血色人影,还算清秀的脸庞上已经干涸的血痂又重新覆盖上一层新的血液,让人望之胆寒。
感觉自己前面好像又有了可以挥刀的对象,杨念下意识抽刀。
“阿哥…”
“咦,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是谁在叫?这是在叫我吗?”
“阿哥……阿哥…我是妙儿呀!你不要我了吗?阿哥,醒醒!”
“阿哥?我是杨念!我也是阿哥?妙儿?……妙儿!
“妙儿……”
一个身穿青衫的俏丽少女影像突然出现在识海,如一道光般破开那团黑云,正在边上焦急打转的一股冷冽气息欢呼一声,顺着缺口就冲进黑云,如风卷残云、烈阳融雪般,戾气飞速消失,又或者等待下次的出现……
杨念清醒了过来,缓缓收回已经架在一位清山客脖颈上的刀,那人再也坚持不住,缓缓软倒在地。
他就好像做了场噩梦般,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却无法醒来,也无法控制自己,幸好有小丫头,看着正在边上焦急地看着自己的柳妙儿,杨念冲她露出个放心的笑容,心神一松,便倒了下去。
在他们遭遇截杀时,南象郡城里也不平静,无数持刀披甲的军士在赫连春带领下,涌向清山客栈、大公行等后营集产业,封铺抄家,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罪名是勾结恶匪清山客、劫杀良善义商……
在香水街,平日里那是人头济济、热闹非凡,可今天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街上行人,铺面纷纷关门回家。
很快变得冷清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队骑兵甲士,领头的男子全身罩着符甲,大约三十来岁,眼睛瞳孔略有些泛黄,似乎是个混血儿,鹰勾鼻让其整张脸看上去有些阴森,正是郡兵右营统领赫连春。
香水街的清山客栈是清山客的老巢,平日销脏货物、打探消息、给养医护皆是在此。
凌通远带着几名亲兵站在门前,见着老对手赫连春带着人渐渐走近,越来越近,一直到他身前两丈之地,这正是他长枪攻击极限。
他心里暗自晒笑:还是这般无胆!你要是不停直接撞过来我倒还对你另眼相看。
可面上却还是那般没有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骑在马上的赫连春。
两人之间对视半响,目光交锋间仿似有刀光剑影、电闪雷鸣,但最终消散无影。
赫连春高踞马背,阴测测地道:“凌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又能阻我多久?本将手中调兵文书可是郡守大人亲自签合,你敢抗命?这清山盗本就是些南断蛮子,杀之有何可惜?”
听到这小人将那清山客称为蛮子,凌通远双眼似乎都能喷出火来,可他知道绝对不能动手,赫连春有句话没说错,那文书确是真的,甚至他还巴不得自己反抗,那正好一网打尽,把这些残余的黑甲余孽尽数清除。
平复了心情,凌通远咬牙道:“府君之命,未将自然不敢违抗!可前些日子,本将一些老友前来投奔,却是安排在这清山客栈暂住,还需待本将把人请走后,赫连将军再行查封。”说完不待他回话,径直挥了挥手,身后亲兵就直奔客栈而去。
不一会,一名亲后回来在凌通远耳边低语:“将军,后门也被堵了!”
凌通远抬头看了眼满脸嘲讽之色的赫连春,咬牙大声道:“本就是我大夏良民,何须走那后门,就从这大门离开,本将倒要看看,何人敢阻?”
“是”
那亲兵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一队凶神恶煞、持枪背刀的汉子鱼贯而出,看着眼前这些浑身疤痕、面带杀气,甚至还有一人明显重伤被人抬着出来所谓的“良民”!
赫连春怒极反笑,瞪眼道:“这些都是凌将军老友?”
凌通远毫不退让,大义凛然:“当然!”
沉默半响,赫连春看着凌通远眼中那一抺决然,心知这已是他的底线,店铺门市可以封,财货可以损失,但这些人是决不可能让他带走的!他若不放,只怕这凌蛮子已经做好火拼地打算了。
和他这个夏蛮混血相比,对面的人才像个真正的蛮子。
他沉声道:“凌将军,明人不说暗话,这事始末你我皆清楚是何原因,这是白玉京、上面的贵人们没想让那伙人活,至少今后不要再在大夏境内出现,在你眼里,我赫连春是个奸滑小人,但今日……”
停了一会,又叹息道:“罢了,人你带走吧!”意兴阑珊地挥手让拦人的兵士放行。
凌通远盯着这个平日素来与己不合的老对手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说话,拱了拱手离开了。
杨念醒来时天色已近傍晚,他还躺在原来的帐篷中,身上衣衫到是换了身,帐里已点上了灯,大力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