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来了镇北关两年,最近才理清完军中诸多腌渍事。
而按原订计划,马上就要给黑水城的杂碎们一个狠的,而你这时去往黑水城,风险便更大了,你可要想好呢!”
“为了这次战事,大夏准备了两年,绝对不会为哪一个人而改变计划,阿爷……”
说到这里,杨破蛮却是停口不言,面色难看。
杨念见他神色沉重,便转移了话题道:“阿爷,大力那小子体质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定要来这边关战场才能突破?”
提及大力,杨破蛮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小子也算得上的他的唯一传人呢!
以后杨念的路肯定不会是这血煞杀道,反倒是大力这莽货,以后只怕和战场脱离不开关系了。
“这小子体质特殊,天生神力、以前还只当在炼体功法上有些天赋,
可没想到来了这镇北关之后才发现,最适合这小子的竟然是血煞秘术,就连军中已经近十年没人练成的“同气连枝”,也被他在短短两年内便修行圆满。
正是由于这秘技缘故,他执掌的本是最危险的先锋营,可每次战事死伤反而是最少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如今,他在镇北军军士心目中,威望可是相当的高呀!
要不这次,让大力跟你一块进北荒,也好有个照应!”
杨念愣了下,遂即摇头笑道:“阿爷,你说大力那块头、性子,适合跟着我去北荒么?我是潜进去,他怕是会直接打进去吧?”
杨破蛮也明白自己是关心则乱,若是让大力跟着去,只怕两人都得折在北荒。
不再提这个话题,爷孙俩道了些分别后的趣事,竟忘了时间,眼瞅着天色就黑了下来。
听风司果然名不虚传。
到了傍晚时分,郝小刀便亲自带来了消息,确定了伏风道人两天前在黑水城出现过,还是在黑水城主帅白行天府上。
为了这个消息,听风司损失了一条暗线,和三个桩子,郝小刀提及时,眼中都忍不住露出心痛神色。
杨念心情也是一阵低落,半响后才沉声道:“相信我,这些兄弟的牺牲绝不会白费,这人绝对不能留给白狼族所用,不然大夏真得会有大、麻烦!”
“老郝明白的,既然入了听风司,那便就是做好了没命的准备,只是……哎!”
郝小刀斩钉截铁的道:“小念,以你的性子只怕是不会放弃,可根据传回来的消息看,这个人北荒那边防范得非常严密,你切记得小心为上!”
杨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望着天上逐渐升起来的明月。
此趟肯定凶险万分,可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疯魔般修行是为了什么?
南断万妖城那边先不说了。
别说自己,便是元婴境的杨破蛮去了,只怕都是有去无回,只能从长计议,可自己不介意先收回些利息呀!
而这时,郝小刀却是眼神变幻,最后还是从袖囊中掏出枚断裂的玉符递了过来,见到杨念疑惑眼神。
他苦笑道:“这东西是听风司在北荒的信物,小念,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别去打扰他们,行吗?”
杨念神色一变,沉吟半响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然后郑重行礼,而这次郝小刀没有半分扭昵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只因他明白这一礼,受得人并不是他,而是那些隐姓埋名、潜藏异乡,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汉子们。
之后郝小刀又和他详细说了下各处接头的信物、暗号、手法。
这些东西可不能错上分毫,所以杨念学得很是认真。
他并不矫情,自己去北荒,最需要便是各种情报来源,直到反复确定他已全部记下,郝小刀才离开。
凌晨,天际星光还若隐若现,舍不得没去。
杨念呼出口白气,将身上破烂皮袄紧了紧,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太真切的镇北关,毅然回首朝着北荒黑水城方向走去。
漫天的风沙打着旋儿飞舞。
越往北走,风沙越烈,到最后几乎连前方几十丈景物都是模糊的紧。
杨念低着头在风沙中艰难跋涉着。
他必须尽快趁着风沙肆虐之时,尽量找到藏身之处。
也只有这个风沙肆虐的时候,他才有机会瞒过那些白狼探子的侦查。
这回与上次来北荒不一样,这块地界由于两军即将要大战的缘故,他敢肯定绝对是侦骑四布,甚至路上见着的每一个牧民,都有可能将他的行踪暴露出去。
直到朝阳高高升起,风沙才渐渐停止。
这里距离镇北关已经差不多三百多里了,可是却也将杨念体内法力耗费得七七八八。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石洞,赶紧将洞口直接封了起来,然后盘膝行功恢复法力。
而外界不时传来的马蹄声,也让他暗暗心惊。
就这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就已经过去了三趟侦骑,可见白狼防范之严。
这白行天也果然不愧是阿爷的老对手,行事滴水不露,稳如万年老龟。
看样子,接下来自己也需要格外小心谨慎,尽量昼伏夜出,绝对不能像今天这样,将法力耗尽。
这要是一个不好,碰上这帮到处游荡的杂碎,那真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连跑都没地方跑去!
黑水城矗立在黑水河边,城池不大,方圆不过几里,是座名副其实的军城。
当初白狼族费尽心血建筑这座城池的目的,正是为了压制镇北军,将两方之间的防线推进到了黑水河。
至于方便监视、劫掠凉州,那只是顺带的而已。
而崇文帝主政期间,大肆裁撤有战斗力的老军,从而让这座城市真正成为了大夏北方的心腹大患。
每每提及此事,杨破蛮都恨不得将崇文帝挖出来再剁一遍。
这几十年过去,此地也成了白狼大军征伐的前头堡。
白狼军第一高手‘折鹰亲王’白行天的帅帐正是盘踞于此地,和镇北关的杨破蛮遥遥对峙。
杨念盘膝坐在一颗沙柳树下。
脏兮兮、灰色的皮袍与地上灰黑色的沙石仿佛融合到一起,稍不留心,便不会注意到,这里竟然还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