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妍无奈地取出来了一小壶猴儿酒,几口就喝了个干净,然后蜷了蜷胳膊、腿,试探着站起了身,晃悠悠地蹭进了里间,窝进了因为位置距离某人最远而成为满屋子仅存下来的张太师椅上。
莯妍看着倒在深浅粉末中双眸紧闭的某货,完全忽视了他身上、脸上都灰突突的狼狈形象,只看着他脸色红润仿佛现在就能出去跑个十公里的模样,嘟着嘴轻哼了一声。
“妍妍?”
“我在这儿。”莯妍晃了晃小爪子:‘算了,看在这货睁开眼第一件事儿不是检查他自己如今的水平,而是找她的份上,就饶了他这次吧!’
“你怎么样?你怎么身上···”柳行修眼睛一对上墙角处那个蜷着腿窝在太师椅上一副惨兮兮模样的小姑娘,就完全忽略了自己倒在地上的状况,把移动速度飚到了极致,瞬间就出现在了莯妍的身侧,速度快到连残影都很难捕捉。
“我没事儿,你忘了,我们结契了,你突破造成的力量外泄对我造不成影响的。”
“我忘了。”柳行修松了口气,伸出手轻擦了擦小姑娘脸上的粉末,却不想自己手上的粉末更多,把小姑娘白净的小脸上颇有几分越擦越多的趋势。
柳行修看着眼前的小花猫,忍不住想要喷笑出声,又担心小姑娘炸毛,只好强行用咳嗦声掩盖涌到嗓子眼的笑意:“咳咳,是我的错,我之前一直都是在空旷的石室里突破的,早就忘记幼时因为突破导致的力量外泄的问题了。”
“做什么弄得这么认真,我这不是没事儿嘛~”莯妍轻推了推柳行修的胳膊:“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可不是认错,而是叫人给咱们俩送新的礼服。”
莯妍嘟着嘴,一脸欲哭无泪地扯了扯被粉末沾染的颇有几分写意水墨画的礼服。
“好,你先去洗漱,我打电话。”
“好,你也快点。”
···
玻璃花房里
柳行翰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周围人对他的奉承,目光却一直不离手腕上的古董表超过五秒以上:‘婚礼就快开始了,行修人呢!怎么还没来?’
“行修呢!”柳夫人脚步匆匆地来到了柳行翰身边,脸上的急色显而易见,还掺杂着三分纠结,这还是自从两人在柳行修书房闹僵之后她第一次主动走到了柳行翰身边。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儿媳妇,更不想让儿子和那个心机女结婚,但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去!”
“你就是个废物!”柳太太气呼呼地瞪了柳行翰一眼,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心,担心因为自己和那个废物的事情影响到儿子在柳行修心中的印象,后来,又出了儿子私自结契的事儿,她废了好大的力才让她儿子把一切责任都推到那心机女身上,但是,她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挽回一点柳行修心里对于她儿子的态度。
至于把责任都推给那个心机女,造成了今天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怎么重视甚至在柳家颇具讽刺的西式婚礼,她是半点都没有在意的,她儿子会跟那个心机女发生关系,会私自和那个心机女结契,都是因为那个心机女把她宝贝儿子灌多了,她宝贝儿子当时意识不清楚,有什么错!
不过,西式婚礼只说明了柳家对于新娘的不重视,对她儿子来说影响不大,最多就是家里传传她儿子的风流韵事。但,要是婚礼柳行修没来,那事情就大了,这代表了柳行修这个柳家家主对她儿子的不满!
柳家人可是一个赛一个的势力,她刚嫁进来的时候可是深有体会,前一秒捧着你的人说不定下一秒就跟你翻脸,这些年,因为她儿子是默认的柳家继承人的关系,她把早些年那些个曾经得罪过她的人都一再打压,要是柳行修的态度变了,那···
想到这儿,柳太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行修!”柳太太老远看着柳行修走进了花园,总算松了一口气,笑着迎了上来,出口的话不自觉就带出了三分抱怨:“亲侄子的婚礼,你这个当叔叔的怎么还来的怎么迟,折行都找你好几次了。”
“我知道了。”柳行修冷着脸极为应付地应道。自从他查清楚了当初那件事儿,本就对这位大嫂有几分不满的态度更是急剧恶化,现在只剩个面子情了。
“柳伯母,现在婚礼还没开始,我们应该算不上迟。”莯妍上次就对这位柳太太印象不怎么样,只是碍于晚辈的身份和柳家的地位忍下了而已,这次嘛~莯妍扫了眼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柳行修,觉得底气再没有这么足的时候了,自然,也用不着忍了。
“苏莯,苏小姐,你也来了啊?我好像记得我们柳家没给苏总发请柬啊!哎呀,瞧我,可能是最近忙糊涂了,发错了吧!算了,来就来了,正好见识见识,今天这场面,怕是苏小姐这辈子难得见到第二回了。”
“妍妍是我带进来的,作为我的女伴和准未婚妻。”柳行修扫了眼脸色惨白的柳太太,冷眸划过周围明里暗里注意这儿的人:“大嫂,你代表不了柳家,以后说话注意言辞。”
“我知道了。”柳太太看着气势压的她根本喘不动气儿的柳行修,一张保养的像是二十多岁的脸上惨白的毫无血色,冷汗甚至开始成滴的滑落,脑中仿佛打开了开关似的,自主地回忆起她第一次见到柳行修的场景,那是她嫁到柳家的第二天,柳行修站在上任家主身边,小小的人身上的气势却让人望而生畏,双眸冷冽如沾血的刀锋,比起身边坐着的柳家家主都不弱分毫,那个柳家最惊才艳艳的人,也是她曾经一见了就心生惧意、恨不得绕道走的人,是什么时候她居然有胆子敢在柳行修面前做这些的?
柳太太后退了两步,记忆中一张张奉承的脸孔仿佛在眼前划过,那一双双眼睛慢慢放大,然后,她看清楚了其中的嫉妒与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