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军不但出了口恶气,还大赚了一笔,心理何止是平衡了,简直要起飞了。
他当然明白,这都得益于狱友帮了大忙,不然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内心感激,觉得不能亏待他,所以出手也很大方,给了一千块酬金,比普通职工一年的工资还要多。
哪知他这么做完全出乎狱友的意料之外,让他十分不爽,心里合计:
最初把东西全部卖掉的钱没自己的份,能说的过去,可再次偷回来,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功劳,大军只是负责放风,就算不占大头,咋也得分一半吧!
因为东西你已经出手了,拿到钱的那一刻,它们就不属于你的了。就是说,两个人合伙盗窃了别人的东西。
不过既然大军脑子里没这个概念,只是心安理得的把东西据为己有,想是他一直做独行大盗,不懂得道上的这些规矩。多说无益,掰扯起来肯定各说各的理,最后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
所以狱友选择不动声色,甚至大军给他酬劳时还客气的推辞道:一个战壕出来的,只不过帮了点忙,举手之劳的事,何必见外?”
这话激起了大军的豪情,看来这个朋友没白交,既然人家这么仗义,自己多给点也值了,所以毫不心疼的把钱塞给了他,并说道:
“大哥说错了,这事能顺利成功,亏得你鼎力相助,换一个人都不好使,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
狱友心想:可惜你他娘的说人话不办人事,腚眼子忒黑。
接下来开始撺掇:“既然兄弟不拿我当外人,奉劝你一句,已经赚翻了,那些物件最好不要放在手里了。
要知道,那种东西本来就是前人之物,咱们压根不知道它的出处,估计大多数都来自古墓,带有很重的阴气。如果镇不住,会破坏家中的风水。
比如你的那件玉器,那东西是有灵性的,它不光认主,还会将主人的运势和气息吸附在内。如果它排斥你这个新主人,不但不会为你挡灾,可能还会招来厄运,我亲眼看到有人买回去后,开始倒霉……”
大军十分认可狱友的一番话,回头想想诸事不顺,与这些东西肯定有关,但却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是,现在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买家呀?哪敢马上拿出去二次销售?一共这么大个地方,收这东西的有数那么几个老客,没准他们之间都互相通气呢!”
“这就难住了?小瞧你哥我了不是?”
“这么说大哥可以想到办法?”大军虚心请教。
“非可着一棵树吊死呀?不会换个地方?
“可是,人生地不熟,我怕被人给摆一道。”大军有些犹豫。
“不是还有我吗?你当我这么多年白混过来的?所谓收藏和倒卖,话语权都在有实力的高智商人手里,值不值钱全靠资金烘托。
其实就是击鼓传花游戏,你到我手,我到他手,传来传去,最后不定砸在了哪个接盘侠手上了。
你把东西从另外的渠道卖出去,真流通起来,老客兄弟一旦看见了,到死都寻思不到你身上,而且再也没人打你这些东西的主意了,要知道,咱们没那个实力保存,放在手里可不是明智之举。”
大军对狱友的话深信不疑,而且他对自己确实不错,两个人十分对撇子,这次找他帮忙,一点没犹豫。这码事做下来,关系又铁了不止一点点。
狱中教自己,出来帮自己,自己得到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
“行,大哥,你帮我联系,咱们尽快把它们变现,你也看到了,兄弟亏待不着你。”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回去等你、还是咱俩一起走?老家那儿我路子熟,到城里也方便,能找到大主顾,价钱估计得翻倍。
还有,你刚干完一票,还是先出去避避风头,把行踪隐藏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咋说我老家离这儿二三百里远,任他再牛逼,也摸不上去。”
狱友的家在省城周边,骑自行车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到城里了。
大军被狱友这些话搅得突然有些心绪不宁,觉得他说的句句在理,立马表态:“大哥说的太对了,事不宜迟,你先行一步,我回家安排一下,随后就去找你。”
他万万没想到,狱友见财起意,更痛恨他分赃不均,在给他下套,一半你都舍不得,那我索性全收了。
大军在他面前,嫩的何止一点点,妥妥的大一新生挑战大四学长,心机和本领都不在线。
大军回到家做了简单安排,跟李月桂大致交代了一下。本欲把钱交给她,想想还是算了,这么多钱放在她手里,她得一天跑街里八趟,还是自己妥善保管起来吧!
他怕夜长梦多,被老客怀疑上,追踪觅迹,所以第二天一早,就带上东西准备出发。
他打算在外面多逗留一段时间,所以给了李月桂一部分钱,体谅她这段时间确实受苦了,让她买些自己喜欢的。
李月桂被大军感动到了,扑上去搂住他的腰,竟有些恋恋不舍,有了钱,她希望以后像正常人那样好好过日子。
……
大军已经走一个多月了,李月桂左盼右盼,希望他能够快些回来。
哪知道却把警察给盼来了,她第一反应就是大军犯事了,没想到却是他的死讯。
大军生前跟人有过激烈的打斗,死状很惨,之后被抛尸荒郊野外,他有前科,所以警方很快就确定了死者身份。
李月桂悲痛欲绝,好在还能积极配合,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
案子最后虽然破了,可对李月桂的打击太大了,因为大军死在了她对他重拾爱意的时候,美丽戛然而止,总会让人心碎。
天网恢恢,老客兄弟俩和李老板都没能逃脱罪责。
可是并没有人招认到她家入户抢劫的罪行,她也没提起此事,觉得那样自己会说不清。
大军活着的时候,不管在不在家,她总是有指望的,可他死了,再也指望不上了,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天塌的滋味。
连李老板也喜提了一副银手镯,再想打他的主意,也没机会了,这下她彻底没了来钱之道。
她虽然胆子足够大,自从大军躺板板后,心里的安全感彻底被抽离,加上那次被人入户抢劫留下的阴影、在大军死后又加剧了。还有来弟的死、也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课。
此后时常有不同的男人半夜敲她的窗子,不用说,没有了大军,也就没有了顾忌。那些早就对她垂涎三尺的男人,无法遏制心中的躁动,知道她一向不安分,开始肆无忌惮的骚扰她。
她偶尔也动摇过,管他是谁,豁出去了,开门迎进来,再怎么穷鬼,一人多少添补点,有那么三五个,生活也就无忧了。
可想想腊月,她那纯净无邪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打转。再想想一路走来,自己豁出身子,生活并没变得有多好,反而惹了一堆麻烦。
于是她决定抗日,扞卫自己那块巴掌大的地方,以后绝不再随便跟男人有染。没想到大军死了,她倒变得忠贞了。
李月桂的孤独无助不知多少次达到了极限,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怀念大军,甚至他没给她留下足够的钱,也毫无怨言。
她突然意识到,那个风雪夜,把东西交给那两个歹人就好了,那样大军就不会因此丢掉性命了。
既然两个人没有了以后,只能回过头细数以前的日子,尘封的记忆一旦开启,突然发现,其实他俩也曾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她每次就用这些来解自己片刻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