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桂看忠良媳妇的神情,秒懂她在想什么,赶紧解释道:
“别误会,这钱是给你的,就当你帮我给娃喂奶的谢礼,我这就去街里糗钱,给娃娘亲的营养费,就按先前说的那个数,一百块钱一分不少,我还会给她带上点吃的穿的。”
忠良媳妇这才松了一口气,眼里有了笑意,客气道:“我哪能收这个钱?”
但是等李月桂塞到她手里,还是半推半就的装了起来。
李月桂这人办事还真不含糊,该花的从不计较,正是她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再掂对’的做派使然。
已经谈妥了,李月桂却又说道:“这事还得稍微缓缓,不能太过着急。”
这下忠良媳妇弄不懂了,大清早就来等着,这会又说不急了,她不解的看向李月桂。
李月桂说出自己的担忧:“我寻思过了,不能跟昨天送去刘凤英家那样草率,你想呀!谁家领养孩子,愿意让她的母家知道底细?以后反悔了再要回去咋办?
“对对,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我还真忘了防备这事。”忠良媳妇马上赞成。
李月桂嘱咐道:“为了以后不生出罗乱,咱们先不要声张,等我把钱和物备齐,晚上给你送去,你只说有人给联系到了城里一个双职工家庭,让你给喂养几天,先把娃的舅舅打发走。
虽然这样也不是百分百把握,因为只要用心打听,就能摸到影儿。
不过起码认为娃送去了好人家,有享不尽的福,家人们能得到一些安慰,不会总惦记着。”
然后李月桂骑上自行车,赶紧回娘家张罗钱。
遭遇两名歹徒入室抢劫的那个夜晚,虽说有够窝心,还得感谢雪下的足够大,不然自行车肯定也会被贼人给推了去,看来老天总是能给人留一丝活路。
过了一天,忠良媳妇抱着娃给她送来了,李月桂高兴的像捡了金元宝,她还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娃。
她把娃到来的这天定为她的生日,因为是腊月,所以娃的名字直接叫腊月了。
她觉得这个名字极好,简直就是天意,娘俩都有‘月’字,虽然不是亲生的,用这种方式得以融合,加固母女之间的情感纽带。
……
来弟赌气从婆家出走,在娘家待了几天,虽然痛失了那个女娃,因为还没有感情基础,慢慢也就放下了,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但是打定主意,婆家不来接,自己绝不主动回去,必须让他们一家重视自己。
没想到又过了几天,婆家连捎信问一下都没有,看来她在那个家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边王志杰当时有要出去找来弟的意思,可是被母亲刘凤英呵斥住了:
“老实待着,不信治不了她的臭毛病,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还反天了呢!让你休了她、你死活不同意,她这样气你老娘,总得给她点颜色看看,不准去接她,想回来自个长着腿呢!我连个台阶都不会给她。”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来弟还是没见到婆家人的身影,她有些气馁。对于那个家,其实她早就没什么留恋的了,只是觉得女子大了,要有婆家才正常。
还有就是、王志杰对她还可以,除了太听他娘的话这点让人搓火。
真奇了怪了,那么大个人了,还跟没断奶似的,事事等着他娘拿主意。
来弟左盼右盼,连接她的驴毛都没见着,索性对父亲说她不想回去了,干脆跟王志杰拉倒算了。
‘大驴子’哪能同意,训斥道:“多大的事?怎么跟儿戏似的,张嘴就不过了。就这样式的,走八家最后也得登蛋。”
来弟这些天已经想了很多,耐心跟‘大驴子”解释道:“爹,我寻思过了,才嫁过去两天半,人家对我就不香甜了,以后我生不出娃来,就是受气的命。”
小寡妇插嘴问道:“来弟,你心里咋打算的?”
“婶,我想出去做工,我在城里认识的那个大姨,可愿意让我到她那儿干活了呢!如果自个手里有钱,这次的那个娃娃就能留下了。”
‘大驴子’不同意:“哪有一个女孩子出去跑疯子的?人心不古,世道险恶,就算大男人,有几个敢轻易离家的?”
来弟委屈的哭了起来,不由的开始跟父亲犟嘴:
“我已经长大了,本来因为我婆婆跟爹的事、就被人指指点点,如果他们家对我好、像结婚之前那样,随便别人咋讲咕,我也就只当没听见。
可我以后的日子一眼入骨,只有比现在更糟,为啥还要留在他们家?想干活,自个家没有吗?”
‘大驴子’还是不吐口,觉得来弟这样的,能找到婆家是因为当初不知道她有缺陷,好在王志杰不嫌弃。可出了那个门,就是一个不能生娃的二婚头,谁还愿意娶她?
这时小寡妇帮腔道:“你不会是怕刘凤英那娘们怪罪你吧!拿自个闺女换她那盘骚逼,不愧的慌吗?”
‘大驴子’白了她一眼责怪道:“守着孩子,说的这难听,闺女是我亲生的,我能不替她考虑?”
小寡妇数落道:“话糙理不糙,人家给你设个套,你就卡卡往里钻,当初要真替来弟着想,就不该着了刘凤英的道。
话说如果来弟嫁的汉子顶壳也就罢了,反正又不跟她刘凤英过一辈子。可志杰好像跟他娘一直没断开脐带似的,啥事都做不了主,这日子可怎么过?啥时候能熬到头?”
“你也不用挤兑我,随便你们咋办,我不干涉行吧?”
‘大驴子’承认小寡妇说的有几分道理,加上心里清楚来弟的委屈,最后还是妥协了。
既然父亲放话了,来弟不想多做停留,眼看来到年了,她怕刘凤英过年时咋也得把自己接回去,所以赶紧收拾行装去了城里。
果然,刘凤英见来弟较上劲了,让儿子王志杰去把她接回来过年,这段时间‘大驴子’一直没登门,可见他对自己已经有意见了。
等王志杰奉命到了梁西,说明来意,小寡妇却表现的十分惊讶,声言来弟根本没回娘家。
王志杰一下子傻眼了,急火火赶回家,跟母亲一说,这下刘凤英有点坐不住了。
来弟走了不打紧,如果在娘家,哪怕不回来了,她乐的给儿子再娶,可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影儿,‘大驴子’跟自己要人,可怎么交代?
要么说儿子窝囊,真心费娘。
不管刘凤英这个人是好是坏,但她的爱子之心不容质疑,虽然王志杰在别人眼里是块边角料,却是他母亲心里的小骄傲。
果然,第二天,‘大驴子’下班直接来到刘凤英家,进门就质问:“来弟到底怎么回事?她人呢?”
刘凤英心虚,支吾着回道:“她确实……回你那儿了呀?”
‘大驴子’假意怒喝:“说的这叫什么话?她如果在家,我还能跑这儿来找?合着是你把她送回去的?”
刘凤英一家彻底慌了。
交不出来弟,刘凤英只能耍赖,期望大驴子能念在两个人的情分上,不要过于苛责自己,并帮忙想想办法,快些找到来弟。
可她还是低估了一个父亲的爱女之心,在奸情和亲情之间,如果相安无事,他可能会忽略女儿,一旦有了冲突,就会向亲情方面大幅倾斜。
‘大驴子’认为,虽说女儿是自己走的,却是受了委屈不想再回婆家,所以即使他故意隐瞒了来弟的行踪,还是不能原谅刘凤英。
如果她好好对待来弟,何至于她会背井离乡,来弟能够在家里好好过日子,自己也不至于每天惦记。
‘大驴子’之所以没问责女婿王志杰,知道他对来弟不错,而且小寡妇说的对,志杰一贯听从母亲刘凤英的,长不起价钱,做不得主。
所以说,祸头就是刘凤英,他责骂了她一顿,替女儿出了口恶气,临走时当当踢了两下门,放下狠话:“来弟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