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知好歹

现在的李学武,就等着工作组的东风了。

只要他们敢说话,那李学武就敢“移花接木”“挂羊头卖狗肉”。

反正都有人背锅,玩呗,李学武还能怕了他们?

只怕到时候杨元松不让,别人不知道,杨元松和杨凤山这俩人还能不知道李学武是个啥德行?

胆子大的都敢掀翻副厂长,要是依了工作组的势,别不是把厂里的领导按个收拾一个遍吧。

李学武自己也估摸着,他这计划行不了,在杨元松和杨凤山那就得被卡住,这俩人在工作组那边一说,准露馅儿。

可这也防住了小人作祟,少给保卫处添麻烦了。

昨天眼瞅着那几个人的眼里没好下水,说不定拿他当二傻子逗呢。

给个饽饽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想让李学武的保卫处给他们干先锋,打头阵呢。

等事了他们一走,李学武就成了轧钢厂的臭狗屎了,谁还管他的死活啊。

所以他们在准备利用李学武的时候,李学武都在心里给他们判了结局。

就他们这样的,李学武逗着李怀德都能把他们屎给玩出来。

工作组了不起啊,李学武还是跟傻柱的那句话,只要这轧钢厂还是工人当家做主,这天就变不了。

还别说,这一上午就真如于德才所说,大小会议不断,光是要求李学武参会的就有好几个。

李学武也是很配合,哪个让去就去那个,但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问到他了,也就守着保卫处讲点儿实际的。

虽然很低调,但给参会的那些工作组成员的印象很好,很实干的青年干部。

中午,李学武让人往办公区、生产区、生活区等等位置巡查了一遍,得到的反馈是,影响基本控制住了,尤其是生产区,已经恢复了生产秩序。

中午饭过后,李学武拉着邝玉生问了问,到底这工作组出了什么高招儿,一天一宿的时间就把问题解决了。

邝玉生的脸色也是很古怪,看着李学武低声说道:“一个字,狠”。

“啥玩意?”

李学武吊了吊眼睛,打量了邝玉生一眼,问道:“那你以前就不狠喽?”

“嗯我?我可没这狠心肠!”

邝玉生拉了拉李学武,对着他讲道:“知道怎么谈的嘛?”

“说说”

李学武转头看了一圈儿,这会儿周围也没人,他也是把烟掏出来了。

邝玉生叼了烟,看了李学武一眼,道:“昨晚你没在这吧?”

说完看了身后的招待所一眼,对着李学武说道:“王敬章在这了”。

“是嘛”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我看大家都走了,我也就走了”。

“年轻了不是”

邝玉生皮笑肉不笑地冷哼哼一声,道:“要不说你,年轻,就没有这老同志正治经验丰富,瞧瞧人家,嘿,差点儿进房间给搓澡去”。

“噗嗤”

李学武正叼着烟准备点呢,听着邝玉生说,一想到这画面,差点把烟当子弹给喷出去。

邝玉生也是闲逗屁,吊着眼睛说道:“我算是长了见识了,这轧钢厂啊,论溜须拍马,徐斯年都得往后站,人家是第一”。

“嗯,呵呵”

李学武轻笑着点了烟,抽了一口,想到王敬章,好像也真是能做出这个的主儿。

“你没见着更恶心的呢,啧啧”

邝玉生咧了咧嘴,看了身后一眼,随后继续道:“晚上,工作组找基层干部谈话,你猜这孙子怎么说的?”

“嗯”

李学武抬了抬眼皮,给邝玉生捧了哏,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邝玉生撇着嘴不屑地说道:“这孙子吓唬人家,说要是再闹,工作组直接就能开除他工人身份”。

“不仅是他的!”

邝玉生满脸嫌弃地说道:“还说要他全家都别想进轧钢厂的大门了,你说他损不损”。

“呵这不是……”

李学武给邝玉生起了个话头,并没有往下说。

“可不就是二鬼子嘛”

邝玉生也知道李学武想说什么,撇嘴道:“要不我刚才在饭桌上说呢,也就是生不逢时,要是搁头二十年,说不定咱得叫人家翻译官不是”。

“呵呵呵,你也是损”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邝玉生,随后开口道:“我说的嘛,你跟饭桌上叨咕啥呢,我看那边脸色都特么成猪肝了”。

“呵,我没抽他都不错了”

邝玉生发狠道:“丫的吓唬我们车间里的小孩儿,说让他咬谁谁谁,还特么怂恿小孩儿找证据去,码的,顶不是个东西了”。

李学武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睛,就说的嘛,邝玉生绕了一大圈子,跟这等着自己呢。

敢情是特么王敬章冲着李怀德去了,但不是直接去的,拐了个弯儿,准备借刀杀人,让生产管理处扛雷。

他也是没想到,这老邝看着粗野,实际上也是个心细的人,还能上这个当?

跟自己叨咕这个,还不是撇清了自己,等以后出了事儿,别让李怀德找他嘛。

现在谁不知道调查组是杨凤山请来的,为的就是平息厂里的闹剧,将几个项目平稳进行下去嘛。

可这些人搂草打兔子,眼瞅着是不愿意就这么来当长工的,说不上瞄准啥了。

处长的位置就不低了,搞下来两个,搭配一个副厂长,好像够来一趟的了。

别看现在厂里恢复了生产工作秩序,指不定多少人骂杨凤山的娘呢。

内部矛盾怎么闹都是没问题的,出不了大事儿,但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杨凤山这厂长真是要当到头了。

李学武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干,并且干的这么绝。

要是拉大领导来站台,这个李学武理解,机关惯用伎俩嘛。

但要说把权力外置,请上面的人下来主持工作,这还是头一次见着。

无论是联合企业的工地,或者是居民区的工地,或者是生产车间,出现事情都是正常的,谁让就赶上这个时候,赶上这个形势了呢。

李学武都能劝着邝玉生正确地引导舆论和导向,逐个谈话表明立场,他杨凤山怎么敢一刀切的。

现在是消停了,李怀德不敢闹了,两个项目都可以研究复工了,厂车间也没了捣乱的了,可特么人心也散了。

只看以前,不说别的,聂成林、景玉农一定是支持他的,书记在明面上也从来没给他添过堵。

导致薛直夫,包括谷维洁在内都没有针对过他。

这也是李怀德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得偿所愿的原因。

可你看现在呢?

最起码的,工作组来了,书记的地位被动了,为啥昨天晚上工作组去招待所,作为班长的杨元松没有出面啊?

现在不用想了,薛直夫和谷维洁绝对不会再支持他了,就冲着谠委的天然势力都不会支持他。

再看厂办这边,景玉农可算是起来了,因为她等的东风来了。

可她踩着风要起来了,还管你杨凤山是谁吗?

要谢也得是谢工作组给的东风啊,还能谢你杨凤山给的绊子啊?

恐怕只有聂成林会支持他了,但现在生产管理处出事儿,聂成林自顾不暇,就算是支持,还能有多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李学武听到这就知道,李怀德的机会来了。

虽然现在工作组是来找他麻烦的,但厂里的工人被他们推向了李怀德的那一边。

尤其是配合李怀德前面宣传的,要清明正治,理清机关,完善管理,提升工人福利。

在具体的工作上,李怀德更是怂恿张国祁在联合企业项目上乱开支票。

现在又有了居民区项目,张国祁更有的吹了。

现在李学武都不敢着张国祁的边儿,他怕有一天李怀德坐稳了,那些人讨要“封赏”的时候李怀德拿不出,最后只能拿张国祁祭天,雷劈下来崩他一身血。

有的时候给你太多了,他都拿不出来了,就是你最危险的时候。

聪明的做法就是李学武这样的,看着好用,用着不好,不用不行,不行也得行。

李学武一眼看到底儿,邝玉生看不了那么远,但他能看见近处的。

抽了一口烟,看着李学武说道:“咱汽车整备的项目又来麻烦了”。

说完皱着眉头说道:“上午聂副厂长找我谈话,说是要我们断了这个项目,保证现有项目的正常生产秩序”。

“是嘛这……要不就断了吧,也许聂副厂长说的对”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你们处是咱们厂的关键处室,掌握着咱们厂的命脉,不能因噎废食,影响了厂立项目的生产进度啊”。

“这要是断了,工人们的补贴怎么办啊!”

邝玉生皱眉道:“且不说这个,我们处都是超额完成生产任务的啊,汽车整备项目也是工人自己加班来做的,跟特么正式项目有个毛的关系!”

“我看啊!还是冲着我来的!”

李学武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们,若是这个项目由你们自己主持,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李学武颇为“绿茶”的拍了拍邝玉生的胳膊劝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是你主管领导,总不好拧着来,没必要,因为这么点儿补贴影响了你的进步就麻烦了”。

邝玉生被李学武说的好没面子啊,听着李学武是劝说自己的话,可仔细一琢磨,还不就是他怂嘛。

为了自己的进步,甘愿放弃同志们的补贴机遇,这话要是传出去,他甭回车间了,回去也是被同志们磕碜死。

“你还就别劝我!”

邝玉生也是来劲了,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你甭管了,我们车间绝对保证不会耽误汽车整备的进度,只有多干的,没有少干的”。

“哎哎老邝,你别这样,不值得”

李学武将烟递到嘴边叼了,伸手去拉邝玉生,嘴里劝道:“你现在可是背着处分呢,别耍横啊,他可是副厂长”。

“我管那个呢,我是安全生产管理处的一把手,处里我说了算”

邝玉生对着李学武摆了摆手,道:“行了,你甭管了,这件事就这么着,你知道就行了”。

“你注意着点”

李学武看着邝玉生走了,还像模像样地叮嘱了一声,见人走远了,这才狐狸似的眯着眼睛从嘴上夹了香烟下来。

“嘶老邝被劝了,老夏跑哪儿去了?”

他也是真损,刚撺掇完邝玉生就想起夏中全来了,恨不得给聂成林来一个釜底抽薪,让他主管的两个处室都失陷,成光杆庄稼。

李学武算计聂成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两人从第一天见着就不对眼。

聂成林更是几次在办公会上明确表示了对李学武任用的保守态度。

不是聂成林跟李学武有新仇,也不是跟李学武有旧恨,而是就看不惯非生产部门的干部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

他还是老旧思想,觉得轧钢厂没了设计处,没了生产管理处就得黄摊子,别的处室都是为这两个处室服务的。

而在干部任用上,更应该优先考虑这两个处室的干部,因为他们付出的更多,也更“根正苗红”。

这种思想看着有失偏颇,但在这个时候的工厂里,还真就是主流思想。

没别的,车间里上来的干部都是工人出身,本身就是由着成分的优势。

再有,轧钢厂是工厂,工人不代表轧钢厂,谁还能代表。

要说劳动模范,更应该是真抓实干,在生产工作中产生,而不是像李学武这样,靠着一套理论,或者发明了一种安全管理办法就获得。

所以说,李学武获得劳动奖章,别人不知道有没有意见,这聂成林意见大了去了。

劳动奖章,给了保卫处副处长,这不成大笑话了嘛。

就这话,他都没少在内部会议上讲,很是不给李学武脸面。

那得了,来吧,互相伤害吧。

你不是能说嘛,那我就抄你老家,断你脊梁骨。

先给你主管的两个部门搞的离心离德,再赶上关键时刻踹你一脚,让你后半辈都起不来。

李学武在轧钢厂的人品妇孺皆知,虽然做事狠绝了一些,但为人厚道,从不与人争执。

且看吧,他一路走来,即便是对立的那些人,李学武也从未背后说过人家什么坏话。

当然了,前几天对薛直夫和杨凤山的例外,那是明着骂的,也不是替他自己骂,是替保卫处差点牺牲的同志骂的。

所以说,败在李学武的手下,有人说他狠,有人说他绝,但就是没有说他坏。

好像也不对,也有人经常说他就是个坏蛋,或者娇嗔着说他“好坏呦”

“你是不是又耍什么坏呢?”

李学武正跟树底下站着呢,秦淮茹走过来笑着指了指李学武说道:“瞅你那坏笑,是不是又琢磨谁呢?”

“别诬赖好人啊”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道:“我这儿正想着晚上吃啥呢”。

“嘿我真信了你的话了”

秦淮茹嗔了李学武一句,随后道:“你晚上吃啥我不知道,但我们晚上要吃牛肉了,来不来?”

“招待所?牛肉?”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眯着眼睛问道:“仓库里的那点儿牛肉都叫你们给造光了吧?”

“去你的,好心叫你吃好吃的呢”

秦淮茹撇着嘴说道:“王处长可是亲自领的肉,好大一块儿呢,说是要好好招待工作组”。

“呵”

李学武翻了翻眼珠子,对着秦淮茹撇嘴道:“敢情不是给我做的啊,让我捡刮捞儿啊,不去,嫌寒碜”。

“嘿”

秦淮茹左右看了一眼,挑眉道:“可有的人不嫌寒碜,主动来捡这刮捞呢”

李学武看了看笑而不语的秦淮茹,好笑道:“爱谁捡谁捡去吧,我得回去上班了”。

说完便将手里的烟头捏灭了,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迈步便往办公区走去。

因为工作组的到来,李副处长的中午茶暂时歇菜了。

也是李学武不爱凑这个热闹了,人一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光特么扯淡了。

要是来几个女同志也中啊,全特么大老爷们,这有啥可聊的。

要说起来,这轧钢厂的处级、副处级干部里,女同志还真是少,不比纺织厂,这厂里的人还就是男同志多。

李学武手插着兜穿过主干路往回走,路过广播站的时候还看见于海棠了。

于海棠也看见他了,只是看见他的时候站住了脚,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李学武也是没大在意,这轧钢厂里拿他当偶像的也是不老少,当干部都特么当出明星的感觉来了。

于海棠也是等着李学武走了以后才挪动了脚步的,只是脚步有些虚。

要说害怕李学武也不至于,但见着他还是难免有些尴尬的情绪在里面。

再有就是一想到李学武就会联想到先前遭受的打,被打醒了,也就明白当初对李学武做的那些事是多么的没脸了。

现在的她倒是消停了好多,只是厂里刚才发了通知,让积极分子和青年去开会学习。

李学武也是回到办公室知道这个消息的,工作组里的那位副处长就是专管这个的,正在组织轧钢厂里的青年干事以及干部们搞学习会。

于德才说完,李学武就有些玩味地看了对面一眼。

这件事要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别人不知道,李学武可是清楚,杨凤山最忌讳下面搞小团体,小动作。

杨元松那边也是不赞成这种组织形式的,要想学习,要想讨论,各单位都有学习会,容不下了?

李学武不知道现在杨凤山有没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下午,钢城来电,董文学许是听说了什么,专程打来电话问询保卫处的工作。

李学武跟董文学说过,有些需要保密的话题不能在电话里聊,电话监听的事他就干过。

所以董文学打来电话聊的话题也是很谨慎的。

重点问询了保卫处当前的主要工作进展,李学武在回答的时候便将轧钢厂这边的情况掺杂在工作汇报里给董文学说了。

董文学也是将炼钢厂的情况用工作沟通的形势跟他说了一下。

看情况,现在的主要风口还是在京城,钢城虽然风声鹤唳,但大体情况良好。

李学武也是建议董文学多跟相关的同志沟通,尽量把局面控制住,最好能找到突破口,不至于让某些问题影响到大局。

也不知道董文学听明白没有,李学武话里所说的某些问题都指了什么。

从电话里,李学武是能听出老师心里的压力的,更能理解他在分工厂作为一把手的无奈。

书记、厂长一肩挑是荣耀,也是责任。

既要摆脱一言堂的压力,又要扛起主要领导的重任。

说实话,李学武也清楚,老师董文学更适合在总厂机关工作,性格偏软的他,在很多决策部署上过于依赖其他人的意见。

就是李学武这边,也是多次给他提意见和建议,他也就着李学武的建议开展了炼钢厂的转型工作。

而他自己,在管理工作上是没有问题的,但在创新和发展的方向是没有什么作为的。

保守型人格,在职场上是一种单一的行为,有优点也有致命的缺点。

机关单位总不会有足够的位置给你晋升,终究是要有主要领导经历的。

师生两人谈了一会工作,又说起了家庭。

李学武也是说了最近一次去老师家里探望过,师母和孩子都好。

他也只说了这些,师母的具体情况两人一定是有电话联系的,董文学也仅仅是想通过李学武侧面确定家里一切都好罢了。

李学武也是在电话的最后,点了老师,当时从老师家里出来的时候师母问的那些话。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直接说,得说师母比较关心他,出门的时候还问起钢城的事,请老师多往家里挂电话。

董文学听了李学武的这句也是顿了一顿,言说好,便结束了电话。

李学武能做的就这么多,该点的已经点到了,该说的内容也是说到了。

因为时间短,于德才那边也没有收到关于王淑敏的消息,显然是消停了不少。

李学武也是替老师愁,这么个脾性,还玩红袖添香这种事,这不是自找苦吃嘛。

放下董文学的电话,他其实想给干爸那边打一个的,但这么个时期,终究是不大方便。

且不说事情发展到区里没有,就是区那边也是风雨变化之中,干爸在其中也是能躲就躲,啥也不争的那种。

看报纸,李学武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倒是被上面眼花缭乱的各方发言搞得有些头疼。

下午的几个会议有保卫处的,李学武也都让于德才代自己去了。

这种会议代开的情况在李学武的身上并不算是稀奇,因为都知道他身兼两职,业务繁多。

且是保卫处和分局这种时效性比较强的部门,轧钢厂里并没有人会挑他这个毛病。

而初来乍到的工作组更是在会前便接到了于德才的主动解释和沟通,自然也就没人管他去不去开会了。

处理着案头的文件,李学武还接到了黄干的电话,约他去看民族舞表演。

“你是闲的蛋疼了嘛?!”

李学武将电话卡在耳边,没好气地对着电话那头儿的黄干说道:“还是特么故意的,看着我忙的脚打后脑勺,用你的清闲来眼气我”

“瞅瞅,多么大的火气,是得休闲休闲了”

黄干在电话里也是逗趣道:“我是来救你于水火的,看你太辛苦,邀请你体验一场视觉盛宴,放松放松你的神经”。

“我神经挺放松的”

李学武签完字,将文件放置在一边,在电话里继续扯淡道:“如果没有混蛋打扰我工作,我的神经会更加的放松”。

“嘿,我说,别不知好歹啊”

黄干傲气地说道:“别人我可问都没问,单邀请你了,要是不给面子,你可真不是东西了”。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准是这混蛋拿他在他媳妇儿那边打嚓呢,今天说不定看啥不适宜已婚男人观看的内容。

大概的情况李学武也能猜的出,含“大腿”量极高呗。

民族舞,有这种项目嘛?

“我先问你”

李学武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对黄干问道:“你为啥热衷于看舞蹈呢?”

“我特么也得有别的可看啊!”

黄干在那边发着牢骚:“满四九城就这么几个剧院,不是芭蕾舞就是民族舞,要不就是电影和京剧”。

“文艺汇演倒是好,可特么也得能看得上啊”

他说的这种情况李学武大概能明白,就是四九城各剧院的节目都比较单一,这是符合时代特色的,也符合现在剧团的排练和文化任务安排的需要。

像是那种啥类型都有的文艺汇演,多是发生在慰问演出上,或者节假日之中。

可那个时候无论是李学武,或者是黄干,都是需要执勤的时候,哪里有时间去看演出。

黄干在电话里还提到一种,就是现在还比较流行的语言类艺术。

比如相声、大鼓等曲艺,不过他能接受得了大鼓书,就是接受不了相声。

没别的,大鼓书的女先生长得好看,还穿裙子,而相声就俩老爷们。

“我要是上了一天的班,累的跟三孙子似的,再五天半夜的去看俩老爷们逗壳子,我是不是脑袋有病啊我!”

黄干倒是真讲理,言语间直奔主题,告诉李学武了,他就是去看美女的。

也是了,这个时候在大街上你要是盯着好看的姑娘或者女人看,准遭人骂。

可要是坐在剧场里看,无论你多么的直勾勾,人家都说你有一双欣赏艺术的眼睛。

这特么真讲理啊,换个地方就是不一样的说辞和道理了。

黄干叨咕了一大堆,最后告诉李学武剧场地址和时间便挂了电话。

李学武本来是想拒绝的,但黄干没给他时间,只能笑骂了一句放下了电话。

他这边的事情是真多,山上训练场传回来的文件,几个训练项目的进度和具体情况他都得看。

包括已经开班,正在接受训练的双预案的A、B班,李学武是不能让本职工作与自己脱节的。

轧钢厂保卫工作的执行与落实,消防科的检查工作与违规处理情况。

期间又给训练场那边打电话问询了中医院支援的医务工作站和罐头厂的情况。

魏同自然清楚李学武关心什么,将训练场、红星村、山上816以及李学武刚才问到的这两个项目均做了汇报。

李学武是每周都要上山一趟的,但魏同主动汇报相关工作的进度还是能让李学武实时掌握山上的动态。

跟魏同谈完,李学武看了看手上的时间,给小车班打了电话便准备下楼去治安大队了。

于德才去开会,这个时候都没回来,李学武也没想着等他,有急事他也知道往哪儿打电话找他。

楼下,小刘正站在车边等着,见着李学武出来,便主动开口说道:“处长,我来开吧,到时候我再坐公交直接回家”。

“甭麻烦了,我也会开车”

李学武笑着拍了拍小刘的肩膀,接了钥匙摆了摆手。

待看着李学武上车打火,挂挡走人,一气呵成,小刘只觉得心里苦。

跟了这么一个个性极强的领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上机遇出个头。

李学武刚才给小刘打电话就是让他给自己准备车,并且通知他晚上不用送自己了。

不让小刘送自己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小刘,也不是他想开车,而是黄干那孙子约的时间太早了些。

治安大队这边的停车场管理员见着李学武从驾驶室下来也是惊讶了一下。

李学武也没在意,笑着摆摆手往东边院走了过去。

这边的宿舍楼改造项目倒是不受形势的影响,如火如荼。

因为施工队设置了安全警戒标识,李学武只站在外面看了看。

拆了三天了,破烂垃圾都堆了老高,大楼里面真的拆个差不多了。

其实这种旧楼改造拆的快,装修的也快,只要人凑手,进度是没问题的。

工程队这边是不缺人的,窦耀祖真是做生意和管理团队的料,为人爽快,对内有一套老的规矩,对外也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

这种勤奋的本质其实发展好了,就是一种企业文化。

李学武给他点的那个要求和发展目标就是让他做大做强设立的,如果真能做到,并且保持下去,未来的建筑行业一定有他的地位。

这一年来李学武给他安排了各种各样的工程,让窦耀祖把钱挣的都觉得咬手了,主动往李学武身边靠拢,对于李学武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虽然李学武没有提股份的事,但在窦耀祖那,是有一本明白账的。

民间资本或者技术力量,想要占领市场,稳定发展,不受局势影响,那就得有一定的背景。

这种背景不能说都是坏的,如果能助力企业成长,激发发展潜能,指引前进方向,那这种力量任是谁都想要。

窦耀祖想要,也做到了,只要李学武重视的,那他就重视,只要李学武要求的,那他就办到,只要李学武关心的,那他就关心。

李学武重视质量和安全,那工人的安全就是重要的,工程的质量就是重要的。

李学武要求他低调务实,那他就稳步发展,不提一步升天,也不想千秋万代。

李学武关心三样工程,俱乐部、居民区和宿舍楼,那他就三个地方天天跑,宁可把车子蹬烂了,也是要让李学武来的时候见着他,甚至是知道他今天来过。

老一辈的手艺人,或者说工匠,对于做人和做事都有一套奉行的标准,轻易不会改变。

就像现在,李学武觉得窦耀祖就是特么个算卦的,每次他要看什么工程,总能见着他。

如果不是用算卦的来解释,那就只能说窦耀祖跟踪他了。

“拆完了?”

“没有”

窦耀祖抻了脖子上的毛巾,摘了脸上的口罩,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擦了脸和手。

走到近前给李学武解释道:“墙体有腐蚀和漏水的还得收拾干净,顺便看看内部结构出没出问题”。

从身后跟班的手里接了茶缸子,由着小跟班用暖瓶给倒了一杯红不刺啦的汤水灌进了肚子里。

“呵”

一口将汤水喝完,使劲儿出了一口气,再用毛巾擦了汗,嘴里解释道:“熬的绿豆汤,搁拔凉的井水镇的,没这个不行了”。

李学武也能感受到施工工地上的热度,左右看了看,指了治安大队食堂的方向道:“就近了去食堂熬,让他们给加点儿白糖,注意别脱了水”。

“没事,这边离家也不远了”

窦耀祖摆了摆手,道:“家里女人熬出来搁井里一宿,早上拿出来灌暖瓶里带过来,足够用”。

说着话憨厚的一笑,道:“这里跟轧钢厂不一样,有规矩呢,不好麻烦人”。

李学武见他有安排,也没有再说,只是关心地问道:“找王政委核算资金了嘛?”

“给了的,周一那天早上给的呢”

窦耀祖将手里的搪瓷缸子递给了小跟班,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

李学武看了看那半大小子,对着窦耀祖调侃道:“行啊,都用上秘书了”。

“您快别磕碜我了”

说着话,擦了擦手,接了李学武递过来的烟,自己擦着了火柴给李学武点了,又给自己点了。

两人都抽了烟,这才解释道:“我表弟的儿子,小学毕业,混了好几年,这不撵我这来学徒了嘛”。

李学武点了点头,没在意这个,指了指大楼的方向道:“这边用电也方便,实在不行就拉灯干,晚上还凉快一些,躲开中午”。

“嗨没那么矫情这才哪到哪儿”

窦耀祖笑了笑,满口的大白牙,给李学武示意着说道:“屋里晒不着多少,现在窗子打掉了,还能通风,没多热”。

说完又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道:“不过是得加快进度了,不然进了七八月份,这天可就受不了了”。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点了点头道:“内部的床铺和其他配件也早点准备,装修期不要超过了十月份”。

“这个您放心,保准超不了”

窦耀祖使劲抽了一口烟说道:“居民区那边的项目放缓,人都被我抽调来了这边,速度保证快”。

“铁架子床都是订了现成的,到时候直接固定在墙上就行”

“床板是找了木材厂直接要的,办公桌椅和会议活动室的用具是跟你姥爷那边说的,彪子回头安排”

窦师傅一项一项地给李学武说着具体的安排,怕李学武有别的要求,随时再改。

“训练器械跟俱乐部一样,都是照着图纸做就行,这个也是没什么的”

李学武听到窦师傅说完,挑了挑眉毛,问道:“居民区项目那个事儿有没有人找过你?”

“嗯,市纪监的人找过我,后来就再没了”

窦耀祖看了看李学武,问道:“那个项目我们还能做吗?”

“应该没问题”

李学武弹了弹烟灰,道:“只要查了你没问题,你就是替轧钢厂那些人兜底兜面子的,该怎么用还是怎么用”。

这件事还是李学武交代窦耀祖去做的,不然也不能对邓之望的事情把握的这么清楚。

当然了,该耍的小花招还是要耍的,至少尾巴不能让人抓住。

向允年查这边的时候李学武是没有插手的,就是怕打草惊蛇。

显然这位老江湖真不是盖的,有两把刷子。

说了一会儿闲话,李学武便回了治安大队。

这一次是见着王小琴了,沈放没影了。

一问才知道,王小琴主持的第一步审查差不多了,材料审查回来做就可以。

而随王小琴后面行动的体检必须得进行了。

这个时候的体检说来也是简单,更像是体育生考试。

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几圈儿跑下来,腿脚没啥毛病的基本就过了。

王小琴给制定的招选方案是一环着一环的,材料初审筛渣子,体检二选筛漏子,文化审查筛瘪子,正治审查筛坏子。

四次筛查下来,还能留下的就看运气了,先可着文化和身体素质综合分数往下排,卡到第一千五就算完。

李学武进屋的时候正看着堂屋办公室和王小琴办公室好多人忙着,显然就是在搞第一轮的筛查。

“呦这是谁啊走错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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