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重品质,其次学识”
李怀德讲道:“这一次轧钢厂扬帆破浪,开拓创新,是轧钢厂的机遇,也是轧钢厂职工共同的机遇”。
“我们有着重视人才教育和培养的优秀传统,有崇尚技术和奉献精神的土壤,轧钢厂能有今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守土有责,在岗尽责”
李怀德看向会议室内众人,尤其是人事相关工作的几人,强调道:“此次招录工作直接影响到轧钢厂未来二十年的发展和进步,你们是时代的掌舵者,多用心,多尽力”。
“明白”
景玉农是人事处主管领导,她接了李怀德的话点头郑重应允了。
“人事处的招录工作会请到纪监同谠组两个部门的同志协同办公的,在纪律方面请您放心”。
“好”
李怀德点点头,对着景玉农说道:“这个担子要交给你了,辛苦”。
景玉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示意会议继续进行。
“领导,关于人事命令的情况……”
韦再可汇报道:“下周一徐主任要同景副厂长去营城接收造船厂,您看是不是应该把人事命令公布下去了?”
“这个确实是”
景玉农看向李怀德介绍道:“按照管委会会议的议定,徐斯年同志是要出任造船厂书记兼厂长一职的,再继续主持办公室工作就不合适了”。
“嗯,这件事同谷副书记沟通一下”
李怀德看了看手边的会议议程,随后对着韦再可说道:“如果谠委那边没什么意见,可以发了”。
“那……”
韦再可迟疑着问道:“厂办主任的人事任命是否需要同时公布?”
“这个也请谷副书记做主”
李怀德只是回了这么一句,抬了抬手示意道:“按照会议议程继续吧”。
他不愿意再谈其他工作,只开办公会,众人也没再说其他的。
后勤处冯行可汇报了轧钢厂同京城火车站合作,以及炼钢厂同地方码头部门合作,分别搞的货运疏散基地项目。
“京城火车站提供了一块地皮,地上建筑可以作为仓库,院子很大,可以安置运输车队”
冯行可介绍道:“货运车辆需要咱们厂提供,包括司机和运营管理人员”。
“大概需要多少台车?”
李怀德微微皱眉,道:“现在厂里的预算有些吃紧啊”。
“这要根据载货量,以及今年的贸易量来判断”
冯行可看向李学武说道:“如果今年的贸易量比较大,那么就需要多购置车辆,如果贸易量稳定,则可以酌情少配置车辆”。
“以五台车为一个基数吧”
李学武看向李怀德建议道:“今年毕竟很特殊,贸易计划制定并不准确,变量太多,先配置五台车,如有需要再行增加”。
“嗯,可行”
李怀德点头,看向冯行可交代道:“就以五台车为一个基准,同时协调咱们的汽车运输队配合,工作量超标再增配”。
“明白”
冯行可点头做好了记录,这是他的工作范围,得跟会议上定好了。
李学武伸手轻轻敲了敲会议桌,对着冯行可说道:“冯处,今年的贸易计划该准备了,从你们后勤处先提报”。
“好的”
冯行可看了一眼销售处的苟自荣,开口说道:“后勤处正在调查今年京城联合企业的商品产量,以及边疆、越州、津门贸易量的潜能和数据,出来后我报给您”。
李学武点点头,又敲了敲销售处苟自荣的方向,道:“十一月以前越州办事处要打开局面,同时要确保津门、吉城两地的办事处建设进度”。
“还有乌城”
李怀德插话儿道:“从今天开始,边疆办事处正式归到销售处管辖,我不再直接负责这个业务了”。
“明白”
苟自荣眼睛微微一亮,他很清楚边疆办事处在轧钢厂的重要性,更清楚边疆办事处在贸易项目占据的重要环节。
掌握了边疆办事处,就等于掌握了轧钢厂的一个经济来源。
李怀德以前是不可能放手的,但现在阔气了,瞧不上这么点蝇头小利了。
再有,贸易项目逐渐正规化,不再是边疆办事处一枝独秀,他倒不如尽快放手。
李学武每次开会都会绕过边疆办事处,就是在给他留面子。
短时间还行,长此以往边疆办事处的人还不给惯坏了嘛。
李学武听着李怀德的安排,轻声建议道:“津门办事处筹备工作您还得关注一下”。
“好”
李怀德很明确地答应了,示意了李学武继续说。
李学武看向苟自荣继续交代道:“销售处同后勤处沟通,把轧钢厂代理和自产商品目录搞出来,这是以后贸易的基础”。
“同时按产地、供货商、供货时节、需求最优值等数据进行分类,这个要给领导进行参考”
“尤其是轧钢厂正在研发的商品”
李学武特意叮嘱苟自荣道:“注意研发进度,同时做好办事处销售和后勤管理工作”。
“明白”
苟自荣很明确地表示了认同,他对李学武没意见,对李学武安排工作也没意见。
他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李学武进步属实把他们团结在了一起,地位也在稳步提升。
这就像北雁南飞,谁有能耐谁先跑,你嫉妒和羡慕是没有用的,你得能飞啊。
“调度处”
李学武又看向毕毓鼎,交代道:“没有调度说贸易都白扯,今年的调度协调将会是一个大难题,提前做好准备”。
毕毓鼎是个很谨慎的人,见李学武说的认真,他也很正式地说道:“我会跟后勤处和销售处协调的”。
李怀德很满意地看着毕毓鼎等人,李学武在安排工作的时候他就在观察这些人的态度,有没有其他心思一看就知道。
尤其是毕毓鼎这样的专业技术人员,他很反感这些人,一个个桀骜不驯,自命清高的,哪里有李学武这么的圆滑好相处。
关键是他们不会办事,很多问题交代不清楚,脑子不会拐弯的。
现在看,李学武把他要说的话,要安排的工作交代给他们,效果都挺好的,比他自己来说方便多了。
技术人员什么的最不好相处了
他不想知道李学武是怎么驯服这些人的,武力威慑也好,利益影响也好,甚至是感情感化都无所谓,只要听话就好。
“几个工程项目都比较急,我建议引进专业的施工队”
李学武将两份文件递给了李怀德和景玉农,介绍道:“考察了一下正在承建居民区项目的工程队,施工人员足,工程量大,施工速度快”。
“重要的是有质量保证”
李学武看向两人说道:“民间力量有的时候会迸发出不一样的力量来,比如建筑行业,总比咱们厂工程队的人要强一些的”。
这么说就很委婉了,但李怀德和景玉农清楚的很,要么是这个工程队跟李学武有关系,要么就是他想算计聂成林。
因为聂成林就管着工程处,跳过工程处直接找外面的人,算是一点汤水都不给聂成林留了。
景玉农算计着这两个理由都可能有,但无论是哪个她都不想提意见。
李怀德在业务上不管事的,见李学武提了,材料又是安置办提供的,真实可靠,便拍板道:“那就安排他们上工程”。
这项目交给谁都一样,给了工程处他们自己也干不了,也是包给其他工程队。
钱从自己手里出,愿意用谁就用谁。
“加快建设,争取封冻前完工”
这句话都快成了一句口号了,李学武强调,景玉农强调,李怀德也强调。
他们都是干事业的人,心急着呢,想着封冻前解决厂房建设问题,那封冻后就可以开展生产前的准备工作,甚至是协调生产的工作了。
东北的情况尤其着急,封冻早,工程更应该加速建设。
特别是工业区太大了,工程量也大,含糊了都能建到明年去。
整车今年十一月份就出来,如果厂房没问题,明年三月份就要生产,哪里等的了现盖厂房啊。
营城造船厂也是一样,那么多钱收回来的,撒钱一样的接收和建设,总不能也等个十几年再造船吧。
会议上通过了引入东风建设工程队,加快三个项目的基础建设工作。
现在管委会基本上能决定厂里大大小小所有工作了,李怀德也不在乎今天是不是管委会班子会,直接一人说了算。
尤其是关于厂办主任的人事任命,虽然他没说,可交给谷维洁来定,那还不是张国祁接班啊。
等再看徐斯年,这老小子很是委屈巴巴的模样,李学武看着直咬牙。
让你装可怜,不是装傻子!
散会后,李怀德叫住了李学武,同景玉农一起往出走,说了说去津门的事。
李学武拿了笔记本看了看,说道:“就定十八号,周四吧,时间不算紧,前后可调节,也给海产公司一个准备的时间”。
“让销售处的人先过去”
李怀德吩咐道:“先把前期工作准备好,快点谈,谈完了就干,咱们大发展时期,只争朝夕”。
苟自荣就站在门口,听着李怀德讲完便笑着答应了。
李学武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落后了一步又交代了一些细节。
快到楼梯口了,夏中全又在等着他,是要有工作要说的样子。
李学武笑着说道:“给你们一把刀,把我劈两半,不耽误工作”。
“呵呵,要是有刀你以为我不想劈了你啊!”
夏中全一副弄死你没烦恼的模样,恨恨地说了李学武一句,随后请了苟自荣一起走。
苟自荣示意了景副厂长的方向,道:“有工作要汇报,你们先走吧”。
三人别过,李学武同夏中全一起下楼,听着这老家伙墨迹研究所那点事。
也是他心思重,就会瞎想,李学武哪里有那么多歪心思。
“你不要催”
这已经是夏中全第三次说这句话了,说一次气势矮一分,说一次语气弱一分,李学武怕他再说下去要趴着下楼了。
“我没催啊”
“你又是给支援的,又是给资金的,不是催我是什么!”
夏中全软话硬说,硬中又带着软弱,偷瞄李学武一眼,见他没生气,这才感慨道:“我迄今为止最后悔做的一件事就是看了你的那些鬼图纸!信了你的那些鬼话!”
“我可没后悔带着你创造辉煌”
这话李学武说的是情真意切,跟娄姐都没这么说过。
说着话还拍了拍夏中全的后背,道:“咱们是好搭档啊,我搞定设计理想,你负责实现理想”
“唉呀”
“别提设计”
“难受”
夏中全听见这个却是捂着心口直“唉呀”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李学武好笑道:“我给你请来华清的技术支援有错嘛!我给你追加了一笔研发资金有错嘛!”
“现在咱们有人又有钱,可以放开手脚,大展宏图了”
“不!”
夏中全嘴角扯动,看着李学武倔强地说道:“我们的手脚没放开,你倒是要大展宏图了!”
说着话还伸出双手并拢着给李学武示意道:“你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一套叫做“我都是为了你们好”牌的锁链?”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李学武笑着对夏中全安慰道:“我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好好好”
夏中全的嘴都要气歪了,不忿地说道:“自从接了这个活儿,我就没有周日了,七月份以来,我连家都快没有了……”
“哎!哎老张!”
他这边还正抱怨呢,李学武那边已经自顾自的对着张国祁摆手了。
张国祁看见李学武下来便站住了脚步,笑着问道:“会议开完了?”
“你的事等会再说”
李学武指了指身边的夏中全说道:“咱们劳苦功高的夏处长从三月份开始便牺牲周日时间搞科研,从七月开始就不回家驻厂奋斗,怎么没上报纸呢?!”
“这怎么能行呢!”
李学武好像替夏中全报多大委屈似的,指了张国祁道:“赶紧的啊,让厂办秘书写几篇文章好好表扬表扬夏处长!”
这话把夏中全和张国祁都整懵哔了,李学武这是闹哪一出啊!
夏中全嘎巴嘎巴嘴,指着李学武眼泪都要下来了:“我说的是上报纸的事嘛!”
“对对对!广播也要!”
李学武点了点张国祁,故作严肃地说道:“当回事儿办啊!”
说着话便推了夏中全往出走,好像要送客的模样。
张国祁愣目愣眼的,看着李学武要走了才问道:“你刚才要跟我说关于我啥事?”
“不是都说完了嘛!”
李学武离老远点了点张国祁,道:“办事!”
“啥玩意啊”
张国祁实在是有些懵,直到上了楼,有人跟他道喜,说是厂办徐主任的人事命令公布了。
好么!
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啊!
张国祁这才想起来,李学武在下面的时候交代自己让厂办秘书给夏中全写表功文章来着。
徐斯年的人事命令公布了,自然他的就要公布。
两人算是双双进入了公示期,只要在公示期间没有受到举报,那么七天后就会转正式岗位了。
注意了,只要没有受到举报……
这个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张国祁又是知道自己人缘的,所以这个时候的他特别谦虚。
即便是有李主任支持他,也一定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栽跟头。
领导只会给你一次机会,除非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自证清白这种事最难了,君不见有人为了一碗米粉开膛破肚对峙乎!
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老老实实的就过去了,七天后再有举报都是另外一种处理方式了。
他的春风得意是谦虚掩盖不住的,就连夏中全都能感受得到。
被李学武推着出了大厅,回过身来暗自啐了一口,骂了一声:“什么狗屁玩意!也配给我写文章!”
李学武点了他批评道:“你骄傲了!”
“我这叫品格!”
夏中全撇嘴道:“不似你,什么人你都交!”
“是啊”
李学武无奈地说道:“世间皆苦,我只能做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选择了”。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就是淤泥!”
夏中全背着手下了台阶,语气不善地说道:“我才是那朵白莲花”。
“是是是!您老是白莲花,老白莲(脸)!”
李学武一副不与你争的大度和客气,就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夏中全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大中午的,李学武真不愿意跟他磨吩,示意了保卫楼方向道:“得嘞,您忙您的去吧,我得回去上班了”。
“别啊”
夏中全一扒拉李学武的胳膊,道:“你这还没给我说资金的事呢!”
“资金就资金呗!”
李学武好笑地说道:“李副厂长觉得多给钱就能研究的快,所以单独拨付了一笔预算下来”。
说着话看了看夏中全问道:“你别告诉我不知道钱咋花了”。
“别打嚓!”
夏中全扯了扯嘴角,看着李学武说道:“你别跟我说你不懂我的意思”。
“嘿!你再这样我可急了啊!”
见着李学武还要装傻,夏中全瞪了瞪眼珠子,指了院里的水泥地说道:“你信不信我一头呛死在这!蹦你一身血!”
“嗯,是有股子老流氓的劲儿”
李学武笑着点评了一句,随后示意了夏中全身上的白衬衫道:“就是有辱斯文了些”。
“去去去,这儿跟你说资金呢,你跟我说斯文!”
夏中全摆了摆手,道:“你不会这么大公无私的,说说我听听,看你这笔钱怎么要回来”。
“要什么呀”
李学武笑着说道:“我就不能代表保卫处为厂里的发展做贡献了?”
“你再这样我可不跟你说了啊!”
夏中全作势要走,同时指了指保卫楼门口道:“还一大处长呢,说话一点准儿的都没有!”
“又不是你的钱,关心这么多干嘛呀”
李学武挑眉道:“咋地,想分润一二啊,上我们保卫处的碗里抢饭吃啊!”
“啧啧啧”
夏中全点了点李学武,嘴里啧舌着往实验车间走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李学武不想说的事,你就算是顶着枪的问,他都能给你扯到南天门上去。
算了,不问了,就像李学武说的,又特么不是自己的钱。
发动机项目就是汽车厂的基础,汽车厂也是李学武一手推动创建的,他就想知道李学武在这里面得到了多少。
或者说是保卫处能在这个项目里获得多少利益。
这当然不可能是白白交给厂里的,项目提级,要么是项目主管跟着受益提级,要不就是主管项目的部门获益。
保卫处前期投入这么大,眼瞅着发动机项目要下来了,直接交给了厂里,他实在是心痒痒李学武得到了啥。
他越是想知道,李学武就越不会告诉他,一天天的没正型,不知道搞研究,就知道扒扯这个。
“哥,帮我把车子推进去,我去买点儿东西”
雨水下了班在胡同里正好遇见她哥,车子还没到傻柱手里呢,她倒是先松手了。
傻柱眼瞅着车子要歪一把扶住了,再去看他妹子,人都拐过去了。
“这倒霉孩子唉!”
傻柱扶稳了车子,换了个方向推着进了西院,见着小燕儿正往屏门里走,便开口问道:“燕儿,做饭了嘛?”
“没呢这不等大厨回来做呢嘛”
小燕儿倒是会说的,笑着接了傻柱手里的车子,道:“您是咱们家的大师傅,您不开口谁敢动炒勺啊”。
“嘿!瞧这小嘴给你甜的!”
傻柱笑着点了点小燕儿,松了手里的车子,由着她去支,自己迈步往屏门里走,边走边说道:“我算是砸你们手里了!”
“瞧您这话说的”
小燕儿支了车梯子,笑着追上傻柱道:“要说砸,也是我们砸您手里了”。
见着傻柱转头看过来,小燕笑呵呵地说道:“吃了您的手艺,我们哪里还愿意吃自己的,可不就是砸您手里了嘛!”
“嘿!我说”
傻柱站在倒座房门口,看着小燕儿笑道:“你以前可不这样的,伶牙俐齿,跟谁学的!”
“跟嫂子学的”
小燕儿笑着推了傻柱赶紧进屋上灶去,嘴里把责任都推到了迪丽雅的身上。
傻柱没辙,只能迈步进了屋,从墙上摘了围裙,一边系着一边说道:“我在单位都没这么被动过!嘿”
“那是您单位没有我们这些亲人”
小燕儿进屋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找了些零钱出来,回到厨房门口,对着已经准备做饭的傻柱道:“柱哥,嫂子说想吃麻婆豆腐了,豆腐我已经买好了,就在盆里”。
“是你嫂子想吃嘛”
傻柱斜了斜眼睛,道:“我去问问去!这饭可不能做瞎了”
说着话就要摘围裙,可却见小燕儿把厨房门堵上了,嗔道:“不带您这么较真儿的,嫂子说也想吃!”
“得!你又假传圣旨!”
傻柱哪里不知道是她想吃了,跟他媳妇儿一说,就冲迪丽雅那份随和的劲儿,可不就成了媳妇儿也想吃了嘛。
小燕嗤嗤地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零钱道:“有活儿呢,不说了”。
走出门的时候瞧见雨水进院,笑着道:“车子帮你停窗子底下了,等晚上他们收车的时候一起给你放库里去”。
“啊……谢谢啊”
雨水没反应过来,看了里屋一眼,问道:“不是让我哥推回来的嘛”
傻柱在屋里早听见了,拎着勺子指了指笑着离开的小燕喊道:“今天吃青菜炖豆腐,麻婆你是别想了!”
“怎么了这是?”
雨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目愣眼的看着他哥发飙。
傻柱笑道:“这丫头片子假传圣旨,说你嫂子想吃麻婆豆腐了,这会儿还敢玩移花接木,抢我的功劳!”
“瞧你多大个人了”
雨水扯了扯嘴角,说了她哥一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东屋,挽着袖子走出来说道:“我帮厨,他们也该回来了”。
“还得一会儿呢”
傻柱看了看里屋墙上的挂钟,随后问道:“今儿是不是周六了?”
“你过糊涂了吧”
雨水看了她哥一眼,道:“休息都忘了?”
“休息什么?”
傻柱无奈地抬了抬眉毛,道:“不休息的时候在家做一顿饭,休息的时候做两顿,还不如不休息了呢”。
拿着勺子舀了些水进炒勺,一边洗刷着,一边道:“李学武那损小子也不知道回不回来,回来一定骂他,都给小燕灌输了什么思想,资本家了属于”
“别瞎说!”
雨水嗔了哥哥一句,随后看了一眼门外,道:“啥话都说,不怕惹麻烦啊!”
傻柱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看了一眼外面,随后道:“瞧我这嘴”
说完又看了看泱泱的妹子,问道:“你在厂里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咱家又没问题”
雨水手里择着菜,撇嘴轻声道:“就是懒得参与那些个学习会,我一听他们念那个就打哈欠”。
“小心挨收拾”
傻柱笑着提醒了他妹子一嘴,这可不是他瞎掰,而是雨水已经挨了两次批评了,说她学习不认真。
雨水瞪了她哥一眼,随即嗔道:“你们厂为啥不搞这个学习会啊?!”
“谁说的!我们也有!”
傻柱很是认真地说道:“哪天不学习啊,早上一上班就得来两句口号,然后就是大汇报”。
说完笑着点点头,又道:“只是我们厂的学习有文宣队组织,有固定的时间和多样化的形式”。
“比如呢?”
雨水倒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她们厂里都要成一堆浆糊了,就是搞不明白这个大学习。
傻柱一边切着菜一边介绍道:“我们厂的大学习叫六个要,六个不要”。
“早上开班前要喊口号,要汇报;中午休息时要放歌曲,要听报;晚上下班前要整理,要知道”
“个人学习不要骄傲,组织学习不要迟到;工业生产不要停掉,变革思想不要胡闹;干部职工不要高调,工人群众不要哇哇叫”。
“咯咯咯”
“哈哈哈哈”
雨水听的真有意思,尤其是最后一句,捂着嘴大笑了起来。
“这都是谁编出来的磕儿啊,真好笑”
傻柱嘴角扯了扯,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每天就这么个流程,按照六个要来执行工作,按照六个不要来约束自己”。
雨水止住了笑意,问道:“效果怎么样?”
“效果?”
傻柱停下切菜的手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参加学习了,又好像没参加”。
说完回头看向妹子,道:“就是有参与感,但不多,约束力是有,可也没那么严”。
“嗯,你们厂里有高人啊”
雨水想了想,说道:“最高深的宣传思想往往只需要最朴实的方法和内容”。
“就像古时候的童谣”
雨水抿了抿嘴,道:“六个要,从行为和行动上给大学习活动规范了时间和内容,让工人不盲目,不乱作为”。
“六个不要,又从思想上让工人和职工知道了行为规范和思想限度”。
“高确实有点内容!”
“这就高了?”
傻柱笑着将切好的菜归拢到了盆里,打了凉水清洗着,道:“我们厂有专门的工纠队规范行为,有专门的文宣队规范思想,想乱都不可能了”。
“那倒是比我们厂先进的多”
雨水点了点头,道:“尤其是那个什么联合企业,说是又搞起来了?”
“不会又停了吧?”
“这次不可能了”
傻柱抿着嘴肯定道:“以前李学武不发话,那个项目绝对干不成”。
“现在呢?”
雨水听见李学武的名字挑了挑眉毛,她在纺织厂里也听见了这个名字,还就是跟联合企业有关。
“现在?呵呵”
傻柱轻笑着说道:“他都能给景副厂长布置工作了,你说联合项目还能不能成”
“扯呢吧”
雨水翻了白眼,道:“他一个副处长……”
“哎!”
傻柱转回身,抬起手指晃了晃打断了妹妹的话,强调道:“他现在可是副书记,算厂领导了”。
说完这个,转回身继续洗菜,嘴里又说道:“就算是副处长,那也是挂着处室谠组书记的副处长,跟处长只差时间问题了”。
“再说了,那正处长是他老师,跟是他有啥区别”
傻柱把洗好的菜放到了干净盆里,示意妹子过来把洗菜水倒掉。
雨水目光流转,起身端了洗菜盆,问道:“他就这么能?还能给副厂长下命令?”
“倒水先”
傻柱瞥了一眼妹子,他说李学武的级别和情况是想给雨水打预防针,意思是人家高不可攀,别想有的没的。
不过现在看效果是有的,但跟那个六要六不要的效果一样。
有,但不多
雨水倒了洗菜水回来,把手里的盆一放,眼睛盯着她哥,意思是这下可以说了吧。
傻柱没搭理她,手里忙活着备菜的活儿,好像忘了刚才说的那一茬儿似的。
雨水气的一瞪眼,将择了一半的菜扔下就出门去了。
“嘿!”
傻柱也是一瞪眼,看着妹子离开,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只觉得大事不好,自己好像惹祸了。
可不就是惹祸了嘛,直到听见西院车动静,知道是李学武回来了,傻柱都没见着妹子跟他说话,连瞅都没瞅他一眼。
李学武只送了老太太和李姝回来,顾宁身子不方便,没让她来回折腾。
至于他自己,睡在哪边还不确定,主要看晚上要忙到什么时候。
轧钢厂是因为有李学武的布局和干预,所以风暴起来的早,消散的也早。
但外面的风还没吹完呢,二爷依旧是忙碌着,尤其是晚上这会儿,还有半夜来敲门的呢。
跟李学武说起这个的时候,二爷还挠头,说有些神经衰弱了,就是晚上来的那些人给吓的。
北仓库里依旧是满的,但李学武得先去接沈国栋那车农副产品。
依着现在看,这些都不算是大钱了,可赚钱本就是日积月累的习惯,他想着山上也不容易,自己有的赚,两全其美嘛。
刘茵好长时间没见着大孙女,可稀罕坏了,听见西院的车动静便出来了。
“快让奶奶抱抱”
“嘿嘿呀”
李姝看见奶奶也是兴奋,笑着从老太太手里张开小手等着抱呢。
众人下车又是一阵寒暄,院里凉爽,大家收拾完,都等着吃饭了,所以热闹的很。
大姥笑着逗了逗李姝,还得了一个Mua,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起来了。
这个时候天黑的快了,不比六七月份的时候,小子们收了车,这边差不多就黑了。
李学武看了二孩儿带着他们收拾着,叮嘱道:“明天再早点收车,别贪黑了”。
“知道了武哥”
二孩儿笑了笑,答应一声便去洗脸了。
迪丽雅是先回来的,挺着大肚子要给小子们打水,却是被老四抢了过去,不要嫂子干这个。
傻柱听见西院的热闹,走出来看了东屋窗台上趴着的雨水一眼,冲着进院的李学武笑道:“晚上整点儿啊?”
“今晚不行,得忙事儿呢”
李学武看着母亲和老太太她们进了垂花门,就在外院站了,眼睛扫了一圈,问道:“谁跟国栋去的山上?”
“是彪哥”
二孩儿洗了脸,把脸盆的位置让给其他小子们,自己则是拿了毛巾在李学武身边站了,解释道:“彪哥上山还有其他事,一并去了”。
李学武点了点头,看着小燕儿和王亚梅她们收了工回来,却不见老彪子的媳妇,便问道:“彪子媳妇儿呢?”
小燕儿看了他一眼,低着声音回道:“好像跟彪哥闹别扭呢,这两天都没来”。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点点头,没再说这茬儿。
两口子无论是家世也好,还是学识也好,都不是很般配,但大胸弟自己的选择,李学武也不好做这个主去干涉。
大姥和二爷洗了手和脸便就着院里的小板凳坐了抽烟,听着年轻人的叽叽喳喳,脸上映衬着屋里的灯光,手里的烟袋锅子忽明忽暗的。
小燕儿一打主持了门市部里的工作便能说了起来,以前不叫她管家,自然是不好乱说话的。
现在李学武信任她,没的把工作耽误了,还让李学武被动。
所以她也是给自己打气,仗着李学武的信任铆劲儿地忙活着。
等李学武回来了,她倒是又安静了下来,没了往日里的爽利,好像到了哥哥身边的小妹妹一般。
跟刚才打招呼后去了东院的李雪不同,小燕儿跟李学武的相处时间不多,都只是听她哥大壮说了李学武的事。
等她哥没了,再见李学武都是这边有了产业了,她是一直被照顾的状态。
苦也吃过,亏也吃过,看的也多,也透彻。
尤其是跟沈国栋定了亲以后,跟他们这个小团体联系的更紧密了。
李学武是很满意她的管理才能的,可能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就有了爽利的一面。
他同傻柱几人说着话,也没忽略了她,问了店里的经营。
小燕的话不多,但说的很清楚,条理清晰,比老彪子干活细致。
李学武看了看手上的时间,对着小燕儿说道:“叫两个小子陪你去彪子家,就说我来了,让彪子媳妇儿过来吃饭”。
“知道了”
小燕儿是有些看不惯麦庆兰矫情的,可毕竟是嫂子,又是武哥知道的婚事,这么让她去了,她只能应了。
洗漱完正蹲在门口墙边听话儿的老七和老八站起身,说了跟燕姐去。
三人拎着手电筒便出了院门,往闻三儿以前住的那院去了。
雨水见他这么安排,撇撇嘴,说道:“你还兼着妇女主任的差呢?”
“是啊,正好管着你”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问道:“你啥时候跟我汇报汇报工作啊?”
“德行”
雨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从窗台上直起了身子没搭理他。
李学武也是不想惹她,一句话给她顶老实儿的。
正说着话呢,却见着大门口鸟悄儿的进来一个“阿三”躲躲藏藏的,好像很怕他见着似的。
李学武好笑地瞥了一眼,招招手道:“来,躲我干啥?”
“没……没躲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