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转身又去茶柜上给两人倒了两杯热水端了过来。
见两人都还站着便笑着招呼道:“坐坐,赶紧坐,到我这儿了别客气”
李学武对张松英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不仅仅是亮丽的外表和后世流行的那种身材。
这女人的情商和智商也是很在线,当初李学武简单地说了几句她就全懂了。
两人一坐下,秦淮茹便笑着解释道:“这不是招待所的装修进入尾声了嘛,松英就想来看看你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指示”。
“可不敢这么说”
李学武摆摆手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你们的领导,哪里能用指示这个词”
秦淮茹笑着看了张松英一眼,随后说道:“我跟松英的关系最是要好的,都不是外人,就想心里有个底儿”
张松英这个时候也接话儿道:“知道您忙,不应该这个时间来打扰您的,可是您其他时间很少在办公室,所以我们才冒昧地来打扰了”
李学武笑着说道:“不碍事儿的,就是我的一个小习惯,中午老想着睡半个小时”
张松英笑着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一样英姿挺拔的李学武,道:“睡午觉最解乏了,这不嘛,我们的招待所就要装修好了,我们的培训也快要结束了,就想来跟您取取经,以后也请您多多去我们招待所指导工作”
“哈哈哈哈”
李学武知道张松英是个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让自己以后去招待所去睡,就像李学武先前所说的,要给一些领导留出房间休息一样。
“我的级别可不够,还是请更高级别的领导指导工作吧,哈哈哈”
秦淮茹看了看张松英,知道这个娘们儿不是个简单角色,但是禁不住她的央求,没办法,只能带着她来找李学武了。
“我们许所长也是说了,招待所是在您的关怀下获得新生的,所以您的意见很重要”
李学武见张松英真有股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劲头儿,今天自己不给她个定心丸还真要跟自己蘑菇啊。
“嗯,秦姐啊,中午我跟你们许所长聊过招待所的装修了,你们服务这边怎么样了?”
秦淮茹汇报道:“我们从车间过来了八个人,许所长从服务处调来了十个,从大食堂调来的刘岚,再加上三个厨师,人数暂时这么多”
李学武点点头沉默了一阵儿,随后说道:“跟你们许所长说一下,车间过来的,抽一个去小食堂,归后厨的魏巍管,服务处来的抽三个去小食堂,这三个人归服务的刘岚管”
看了看盯着自己的张松英,李学武笑着说道:“张松英同志带着两个服务处调来的人去供销服务社吧”
这是李学武早就决定的了,张松英的外形条件好,再带两个许宁挑的大姑娘,往一进门的服务社一摆,准能提升形象。
“李科长,这服务社是怎么个章程啊?”
李学武看着有些犹豫的张松英解释道:“我跟许宁商量过,门口原来的服务社要重新开起来,住在咱们招待所的工人家属和领导可能需要日常用品或者工具,咱们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嘛,所以一定要把供销服务社支起来”
张松英不解地说道:“我也没做过这个,要是出了差错可怎么办呀?”
“哪有那么多差错,再说为了谁也是不是生出来就会工作是吧”
李学武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后说道:“每个月厂供应处会把货物分配到你们的手中,你们把货物入库,然后摆放,售出,收钱,每天一结算,把钱交到财务科驻招待所的办事员就行了”
“哪有您说得这么简单啊”张松英对着李学武嗔道。
李学武点点头,表示理解。
“是不简单啊,每一步都有学问在这里面,可岗位就在这儿,许所长也没办法安排你们去实习,所以需要你们慢慢摸索了”
张松英看着李学武,问道:“李科长,我想问问这服务社的我们的待遇会不会”
李学武知道张松英在犹豫什么,随后解释道:“这些话应该是许宁所长跟你们解释的,以后有了这样的问题直接去问他”
张松英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李科长”
“没事儿”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既然你问了,我就帮你解释一下,你们的关系都变更成了服务人员,工资关系也就变更了,根据原来的工龄结合你们将要做的工作会有个微调”
知道张松英关心什么,李学武笑着说道:“至于后面的调整,就看你们的工作表现了”
“我知道的”
张松英攥了攥秦淮茹的手,笑着说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李学武点了点眼前道:“服务社是招待所的窗口,你们的热情服务一定会给来这边居住的工人家属和领导留下印象,这就是成绩,再一个,许宁所长我这边还有用,你们的机会有很多啊”
得了李学武的暗示和鼓励,张松英激动地攥了一下秦淮茹的手说道:“是,感谢李科长的培养”
“哎!”
李学武摆摆手,然后对着秦淮茹说道:“你们客房股就用剩下的人,你们的人最多,管的业务也多,可要多琢磨,多学习和总结啊”
秦淮茹笑着说道:“由您这句话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了”
随后又问道:“四楼的房间都?”
李学武“咳”了一声,随后说道:“这个事情去问许宁,由他去问主管领导”
秦淮茹也知道了李学武的意思了,笑着拉了有了底儿的张松英站起身说道:“那就不打扰您了,我们回去了”
李学武站起身往出送了两人。
站在门口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几眼张松英的背影,还真是个诱人的X型体型。
X型体型又叫匀称体型,身体的各部分的长短粗细合乎恰当的比例,给人协调、美感的体型。
送走了两人李学武回身看了看打开的床铺,再看看手表上的时间,苦笑着把门半关了。
还睡个毛了,再睡都要下班了。
把被子重新叠了,重新坐在了办公桌旁开始处理文件。
下午的时候沈放倒是来了个电话,告诉李学武街道那边的尾巴已经收拾干净了,可又通报了一个新的情况。
在跟侦查员对接的时候,获得了一个关于老宋儿子的情报。
原来这小子当初没说实话,这工具根本不是他们从别人手里买的,而是别人给的。
沈放在电话里也是生气地说道:“我已经电话北新桥所了,让老宋自己把他儿子送过来,今天我要是不把那小子打出绿屎来我算他没吃过韭菜”
李学武没有管沈放的虚张声势,而是皱着眉头说道:“尽快查清,当初我就说那管叉里有血渍,你们不当回事儿”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沈放不住地在电话里跟李学武低气着,因为不低气也不行了,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却是在前期审讯中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如果泄露了消息,那么无论是李学武还是沈放和段又亭的正治损失都是不可估量的。
这场战役他们三个输不起。
“检讨的话留在以后再说吧,现在立即控制这些人,看看有没有消息被泄露了”
“是是是”
沈放答应了一句,随后欧问道:“那咱们的行动还准时吗?”
李学武坚定地说道:“准时收网,这次臭鱼烂虾我都要清除掉”
“明白”
说完了,沈放便撂了电话。
现在的沈放还真是有些怵李学武,这人实在邪性。
机智似妖也就算了,行动能力还是这么的出色,还就真是干这个工作的好苗子。
难道侦察兵出来的都这么厉害?
李学武交代完沈放,又给韩战和魏同打了电话,要求两人做好准备。
从下周二开始,全员备岗,取消休假,全员维护轧钢厂的安全和稳定。
觉得这样人手好像还不够,李学武给华清保卫处去了个电话,跟吴处长借了在轧钢厂学习训练的保卫人员的使用权。
吴处长也是很痛快,言说既然现在跟李学武在学习,那么就是李学武的兵,服从命令听指挥是义务,人可以用。
李学武表示了感谢,撂了电话便开始琢磨自己手里的人。
保卫有四十个人,护卫队二十个人,警犬队十个人,华清学员二十个人,交道口十个人,北新桥十个人。
这次行动自己能够指挥一百一十多人进行抓捕任务,应该能有个保障了。
下午的广播仍然是关于保卫科的,仍然是破案率惨不忍睹的通报。
但是李学武和韩雅婷的心思都不在这个上面了,李学武准备周日休息一天,好好准备准备,给来自己地盘撒野的小猴子们一个永久性的教训。
快要下班的时候沈放的电话又打来了,这次很痛快,直接说了关于小宋的审讯结果。
那些武器都是别人给的,说是带着他们发财,只要帮着他们收集消息,踩点儿放风,就把车子交给他们使用。
李学武沉吟了一下道:“监控起来,等行动的时候再抓”
就在准备撂下电话的时候李学武强调道:“从现在开始,保持沉默,少说话,保持信息秘密程度”
下了班骑着车子往回走,路过供销社的时候想起闻三儿的婚期就在这几天了。
拐了车把骑到了街道供销社。
因为是下班时间,这个点儿来买东西的人不老少。
李学武将车子锁好了,掀开门帘子便挤了进去。
这个时候结婚随礼都是论毛的,有寒碜点儿的随几分钱的都有。
闻三儿虽然不是自己亲舅舅,也不是自己实在朋友,可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跟自己也是实心实意的,所以李学武也不能小气了。
作为朋友或者亲属,在对方结婚的时候除了随礼以外一般都送一些礼物。
这些礼物都以实用为主,比如毛巾、脸盆、暖瓶、床单,有条件的还送毛毯。
闻三儿给众人找的这位“三舅妈”也是刚结婚没几年,所以这么些东西再收第二遍就显得浪费了。
李学武就没往日常用品的柜台上走,而是去了布匹柜台。
挑了最常见的蓝色布,李学武要了十丈,也就是百尺,三十三米多长,卷起来一大捆。
布票是李学武这个月领的,新年了,又赶上闻三儿新婚,自己作为“晚辈”,又是“大股东”,应该有所表示的。
领了票,走到收银台处,见到上次跟自己不客气的大姐瞪着自己。
李学武面色平淡地将小票递了过去,随后又掏出十块钱和十丈的布票。
收银大姐见李学武没什么反应,便也只能气呼呼地收了钱,又拿起桌子上的红印章“咔、咔”地在小票上盖了章,随后便将小票扔还给了李学武。
李学武毫不在意收银员的态度,捡起了柜台上的小票便去柜台那边领捆好的布。
说不在意是因为这个时候的收银员跟谁都是这个德行,对李学武也就是扔的时候狠了一点儿。
可怎么不是扔啊,李学武就当没看见。
拎着布匹出了门,将车子的后座闸掰开,将布固定在了座位上,推着车子便往回走。
没有去看皮鞋柜台,也没有理会供销社这些售货员的目光。
所以,最好的放下,就是不打扰。
进了胡同李学武也懒得让小燕儿出来帮自己开门,便拎着车子上了台阶,从四合院正门这边进了院儿,又把车子推着去了西院。
进外院儿屏门里的时候正看见于丽往出走,要去倒泔水。
“咋又从大门进的,不是说了你回来喊我一声我去给你开门嘛”
李学武笑着摆手叫于丽把泔水桶放下,然后将车把递给于丽说道:“去帮我把车子停了,我去倒泔水”
于丽刚把泔水桶放下,还以为李学武有啥事儿呢,让自己去停车子,所以毫不犹豫地把车把接了。
可没想到李学武为的是帮自己倒泔水去。
“这怎么能行呢,可脏了,别弄你一身”
不顾于丽拦着,李学武已经把桶拎了起来,笑着说了句“脏了你洗”便拎着桶又从大门往出走。
“嘿,大科长干活儿了嘿,少见啊”
李学武抬头见是三大爷跟自己逗壳子,便故意像是要拎不动似的,要往刚下班回来的三大爷身上载歪。
“哎哎油着喽!”
三大爷每天上班就一套中山装,可是不能给弄脏了,平时上课都是戴着套袖的,你说三大爷对这身儿衣服得多仔细。
这会儿见李学武要往自己身上倒,吓了连连往后躲,连门都不敢进了。
躲过了门当石,差点被绊个跟头,退到把整个大门都让给了李学武才算停。
李学武呢,则是拎着桶晃晃悠悠的就是一丁点儿都不撒地出了大门往厕所那边的脏水沟走去。
“咋这么客气呢,谢了三大爷”
“你这哪有个干部样儿!”
这是李学武故意在逗三大爷,因为这里面有个讲儿。
两个人在进出门口遇见了,谁的辈分高谁先走,谁的身份高谁先走。
三大爷是一直不服气对面的“老中医”的,尤其是在子女教育上。
因为都是四个孩子,都是三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而且孩子的年岁都差不多。
俗话说啊,老婆都是别人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好,所以三大爷就有了比一比的心思。
刚开始确实是人家三大爷家的孩子有出息,上小学的时候人家闫解成、闫解放都是吃他们小学老师父亲的小灶,所以成绩一定是比李家的孩子强的。
可是小学一毕业就不一样了,李家的老大和老二都磕磕绊绊地考上了中学,而且越学越好。
这就让三大爷不服气了,大号打输了咱重新练小号可以吧。
得,闫解旷和闫解娣到达战场。
可是因为年龄有些差距,所以李家的李学才和李雪这两个孩子起来的时候是闫家的孩子在追着比。
最重要的是闫家几个孩子小学的时候都挺好,一上中学就拉胯,气的三大爷都想跟着“升级”去教初中了。
等看着李学文“大器晚成”一路念到大学的时候,三大爷是很沮丧的。
尤其是看着老大闫解成中学都没念完就下来了,更是觉得在李顺面前很丢脸。
要不怎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翻身的机会还真叫三大爷等来了。
李家的二小子“不成器”了,虽然每次都是吊车尾升学,可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终究是让李顺“抬不起头”了。
以前三大爷跟李顺在门口遇见,每每都是李顺让着,三大爷走的都不踏实。
可现在不一样了,李顺再让自己的时候,三大爷觉得这是李顺“抬不起头”的表现了。
时不时的走进门的时候还对着给自己让路的李顺说上几句教育子女的话。
这可给李学武气坏了,所以李学武对三大爷的印象很是不好,每每找到机会就捉弄他。
别看三大爷这些旧时代的人还讲这个理,可到了李学武这儿就是谁牛掰谁先走。
哎,你不给我让!你不给我让?
弄你一身泔水!
倒了泔水拎着桶往回走,见三大爷还站在门口,便笑着问道:“三大爷,逗您呢,没这么大火气吧?”
三大爷瞪着眼睛说道:“老早我就想说说你了,别看你是干部,可在咱们院儿,我还是你大爷”
李学武愣了愣,随即说道:“是是是,您说我听着”
三大爷站在大门口横着眼睛说道:“你说说你,从小你就皮,打架斗殴,见着个女的你就走不动道儿,长大了吧,回来了吧,你怎么还这么不着四六呢?”
“嗯?”
李学武看着三大爷问道:“您把话说明白喽,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懂呢?”
三大爷气道:“我问你,你好好的班不上,弄一帮子小子收这个破烂儿,丢人现眼的不挣钱,你为的是个啥?找个正经营生不好吗?”
“您打哪儿看出他们不挣钱的?”
李学武惊讶地看着三大爷,好像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似的。
三大爷瞥了李学武一眼,不屑地说道:“来我们学校收废品的哪个不是穿的立正的”
“人家那还是废品公司的呢,都说挣不到钱,要不是工资顶着,没人愿意干这个”
“就看倒座房那几个小子穿的那个样子,整天还吃吃喝喝的,能挣钱?我都不惜地说你”
好像探破李学武秘密似的,三大爷斜着眼睛说道:“你那工资都搭里了吧?”
“哎呀,三大爷,神算啊”
李学武一副你把我吓到了的表情。
三大爷颇为自得地说道:“再一个,你拿着自己工资折腾废品我管不着,可你能不能别带着我们家老大媳妇儿跟着你折腾啊”
“三大爷,这说话可得讲良心啊,我什么时候折腾你们家老大媳妇了?”
三大爷眯着眼睛说道:“我们家本来过的好好的,要不是你给老大媳妇儿弄了一什么工作,她能有胆子跟我分家?”
李学武都被三大爷的逻辑给气笑了。
“合着你们家分家是我闹的?”
“可不是嘛”
三大爷理直气壮地说道:“要不是有你给的那十块钱撑腰,她敢撺掇我们家老大提分家?”
“啊呀,您说的还真对啊”
李学武“啧啧啧”地说道:“您家孩子都是好孩子,都是我给教坏了啊”
三大爷昂着脑袋说道:“这你还真说对了,打从我们家老大开始,虽然比不上你们家的上进,可个个都是老实孩子”
说着话还鄙视地看了看李学武说道:“可没有你这浪子回头的一出儿,如果不是国家救了你,教育了你,说不定你也真就得捡破烂儿去呢”
“嘿您还真能遮啊!”
说完了话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泔水桶,李学武一脸可惜地说道:“那你们家老大媳妇儿砸你们家玻璃也是我教的?”
提起这个三大爷就来气,老二、老三挨了一宿的冻不说,自己家的窗户也破了两个大洞。
三大爷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就怕老大媳妇儿从窗户外头往里扔东西。
“你不说我还想不到呢,你说,是不是你给她撑腰的?”
李学武都不愿搭理三大爷,撑腰没撑腰还用得着问吗?
那不撑着点儿,于丽的腿也撑不过十分钟去啊,那于丽坐莲的姿势也完不成啊。
“呵呵”
李学武瞥了三大爷一眼,边往院里走边说道:“那你们家闫解放学人家去大街上当小混子也是我教的?”
“啥玩意儿?”
三大爷惊讶地问道:“你说啥玩意儿?你把话说明白了!”
李学武也不听三大爷的话,拎着桶往院里走。
三大爷跟着李学武屁股后面追问着,就听前面传来李学武的话。
“看着年轻小姑娘淌哈喇子,让人家耍的团团转也是我教的?跟在十六七岁的孩子后面当孙子也是我教的?”
李学武走到屏门处看见于丽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便转身对着三大爷说道:“说我混街道,可我那是年轻的时候,你儿子呢?”
“说我见着女人走不动道,也比您儿子想搞十四五的小姑娘强吧?”
“说我们瞎折腾,说于丽嫂子挣钱不光荣,可总比您儿子坐家啃爹妈强吧?”
三大爷见李学武当着自己大儿媳妇儿的面儿,尤其是这会儿下班儿的人陆陆续续往院里走的工夫。
“含沙射影!血口喷人!”
三大爷指着李学武说道:“你给我把话说明白喽”
于丽知道李学武是在给自己出气,接过李学武手里的泔水桶,推着李学武往倒座房里面走。
边推口中还边说道:“赶紧进屋暖和暖和,跟这儿有意思吗?”
李学武顺着于丽的推便进了倒座房,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成了坏笑,对着自己身后的于丽说道:“你去屏门口听着,你公公家准炸营”
“你就坏吧你”
于丽帮着李学武打了洗脸水,然后伺候着李学武递毛巾擦脸。
这个动作娴熟自然,一点儿都不显得违和,就像等待下班回家的李科长。
都是工作,对,都是工作需要。
李学武洗了脸便去屋里躺着去了,因为他知道一会儿傻柱就得回来,正好找他商量闻三儿婚礼的席面儿。
见李学武进了屋,于丽装作是去捡劈柴,从东屋拎着土篮子就出了门。
可是她没有往西院儿走,而是往屏门处走了两步,耳朵支棱着往自己公公家听着。
其实三大爷家的战火早就燃起来了。
从李学武被自己大儿媳妇儿推走,三大爷眉毛要气得竖起来了。
这还是闫家的人吗?
怎么净帮着外人啊!
吹胡子瞪眼睛的三大爷进了二门就往自己家里去了,进屋踅摸了一圈儿,见闫解放不在屋,就要出门去旁边的门厅房去找。
三大妈见老伴儿下了班儿也不学着对面儿的李顺看书,而是满屋子找东西,便开口问道:“你找什么呢?”
三大爷梗着脖子问道:“老二呢?”
见老伴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想必是老二惹了祸了。
已经走丢了一头猪了,三大妈可再经不起猪走失的经历了,便出言维护道:“老二今天出门找了一上午的工作,累坏了,在北屋歇着呢”
三大爷得了准信儿,抄起家里的小教鞭,掀开门帘子奔着北屋就去了。
三大妈见老伴儿动了很久不用的家法了,便知道这篓子捅得不小。
“老二”
三大爷出门就叫了一声,随即就下了台阶气呼呼地要往北房使劲儿。
可架不住老伴儿在自己后面拉着啊。
三大爷真是气急了,别看平时文弱书生的样子,可要真发起火来,也是个爷们儿。
闫解放听见自己老爹的叫喊便知道事情不妙,准是事情败露了,这下要糟。
刚穿了外衣准备出门就跑,先把眼巴前儿躲过去再说。
其实这活儿闫解放不熟悉,最起码没有刘光天哥俩儿熟悉。
每次要挨打的时候,刘光天哥俩都是有什么都是抄在手里,光着脚丫子先跑出来再说。
可闫解放没经验啊,这会儿还在屋里穿衣服呢。
就见三大爷一把勑开了门,堵在门口对着闫解放厉声问道:“我问你,今天上午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啊,不是您说的嘛,叫我找工作去嘛”
闫解放嘴里狡辩着,手上系扣子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看着二儿子的动作,三大爷哪里不知道老二撒谎了。
“好,找工作是吧,那我问你,跟街溜子闲晃的是谁?跟着那些闲散姑娘闲晃的又是谁?”
“爸!”
“他爸!”
三大妈拉着老伴儿说道:“你这是听谁说的,咱解放可不是这人”
闫解放胆儿虚地看着自己老爹手里的教鞭,他小时候可是没少吃这玩意儿的苦。
三大爷甩开老伴儿的拉扯,拎着教鞭便进了屋。
“行啊老二,跟着那些小混混都学会撒谎了,敢骗你爹了!”
说这话教鞭已经奔着闫解放的胳膊上去了。
其实这是三大爷心疼自己儿子呢,不往重要的地方打。
要是真下狠手,直接打脸,打脑袋多好,防都防不住。
闫解放躲着躲着还挨了几鞭子,好在有自己老娘帮着自己打掩护,这才从屋子里跑出来。
这闫解放也是愣,你说你都跑出来了,就赶紧出去躲躲呗。
他偏不,他站在院里对着房子里的三大爷开始抱怨上了。
“我出去混怨我啊?还不是你!”
三大爷站在屋里被老伴堵着门出也出不去,只能扯着嗓子骂道:“反了你了,你出去跟人家孩崽子混,还觉得有脸了是吧”
也是上午被大哥闫解成和李学武给刺激的。
眼瞅着大哥开着吉普车出来进去的,跟在李学武后面威风得紧。
今天又是大哥在街道保的自己,闫解放却是不觉得感激和温情。
因为李学武的威风凛凛,可以当着那么多人面儿打这个,骂那个的。
今天李学武把自己放出来了,全都是他以前拿过自己家的钱的原因。
提到钱,闫解放又觉得如果自己老爹拿钱给自己找工作一定比大哥混得好。
大哥这么一个窝囊废都能找到领导司机的岗位,自己差啥啊?
大哥的工作不也是老爹拿钱给找的嘛,就是因为给他找工作自己家里才没钱给自己找工作的。
这股子怨气本来还不敢发泄出来的,可老爹当着院里这么些人打自己,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闫解放索性也耍上混了。
“你要是给我也花钱找个工作,我至于去跟那些小崽子混吗?”
这就是闫解放的真实想法,如果自己有了工作,那还用屌街道那些人?还用自己去跟着那些姑娘的屁股后头献殷勤?
那大姑娘啥的不是得上赶着跟自己啊。
“我给你找个球!”
三大爷也是急了,以前的教鞭可是家里的家法啊,轻易不请出来的。
请出来必定是要见肉见血的。
没想到今天不顶用了!
其实三大爷也知道,哪里是今天不顶用的,从老大分家开始就不顶用了。
看着站在院里的二儿子梗着脖子,三大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扶着屋里的炕坐了。
三大妈见三大爷不再叫嚷,便走进屋抢了老伴儿手里的棍子。
嘴上倒是埋怨道:“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跟孩子们较劲”
“嘿嘿,还倒成了我较劲了是吧?”
三大爷看着老伴儿问道:“他当了街溜子我不该管?学人家处对象我不该管?”
三大妈不愿意地说道:“他就是一时的,以前哪有这样啊,再说了,他这个岁数找对象不是应该的嘛”
三大爷见老伴儿拎不清,无奈地说道:“他要是正经处对象也就好了,他是奔着是年轻姑娘去的,真有个意外”
三大妈不在意地说道:“嗨,现在不都是这个年龄嘛,谁管啊”
“你傻啊”
三大爷站起身指着门外说道:“见天儿跟大街上鬼混的女孩能是好人家的?你要娶家来一个啊?”
三大妈也被老伴儿这个省略号吓了一跳,疑惑地问道:“这消息你打哪儿知道呢?”
“李学武说的”
三大爷指着倒座房讲了刚才跟李学武的对话,尤其是讲了自己大儿媳妇儿的表现。
三大妈倒是没有批判自己儿子的过错,而是先说起了李学武。
“他说的你就信啊,他跟咱们家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啊?”
三大爷瞪着眼睛说道:“你没见老二都承认了啊?你还护着呢”
“我没护着他,可你也得好好说教吧,哪有一上来就动教鞭的,再说了”
三大妈把教鞭扔在了门外的破烂货儿上,口中说道:“就看于丽跟李学武那个样子,你就知道他们是故意在气你的,你才傻呢,就真信”
三大爷看着站在门外的二儿子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出去鬼混?”
这是嫌自己的脸被打的不实诚啊,刚被李学武打了脸,现在就想确定一下是不是李学武在扒瞎。
如果真是李学武在扒瞎,那三大爷一定找李顺去理论理论。
闫解放站在院里看着给自己使眼色的母亲也是犹豫了。
如果说自己没有做,那么今晚一定没事儿,可要是自己说做了,那家里今天一定要翻天了。
这还用选吗?
当然是
“我没”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从二门外传来李学武的声音。
“嫂子,您在这儿干嘛呢?”
于丽没想到李学武这会儿出来了,有些尴尬却又兴奋得满脸通红地说道:“啊,我去捡劈柴,你出来干嘛?”
李学武拎了拎裤腰带说道:“去上个厕所”
说着话嘴角含笑地往屏门外面走。
李学武已经看出了于丽的尴尬,刚才还说没意思的,还说自己坏。
这会儿就属她看热闹看的欢。
等进了二门儿就见三大爷一家看着自己。
三大爷是站在屋里眯着眼睛,好像在等自己儿子的回复好跟李学武再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三大妈则是恨李学武没事儿找事儿,跟自己老伴儿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闫解放则是傻眼地看着李学武,这“没”字的后半句说啥也是不敢说出来了。
李学武披着个军大衣,想着回后院解手,正巧听见了三大爷的质问。
“解放,放心大胆地说,你不是在街道跟派处所交代清楚自己的错误了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靠!现在是能说实话的时候吗?
闫解放现在只想着李学武赶紧进中院,好给自己腾出时间来。
当着李学武的面儿说瞎话儿他是不敢的,但是糊弄他爹妈他可在行了。
“呵呵,李科长啊,您忙您的,憋尿可不好”
李学武见闫解放这么为自己考虑,也是感动地说道:“谢谢兄弟关心,在这个你将要跟三大爷汇报自己今天的经历的时刻,我这泼尿还是憋得住的”
闫解放就见李学武大义凛然地说道:“甭管我,你该跟大伙儿分享你的教训,我认为对咱们院的青年有警示作用,你就实话实说吧”
“噗嗤”
站在屏门里往二门看的于丽忍不住偷笑出了声,这坏人真坏。
闫解放看了看周边驻足看热闹的人群,都是院里刚下班儿回来的,这会儿都等着自己公布答案呢。
“我”
“我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就是出去玩了怎么着,我就是想找对象了怎么着”
好家伙,闫解放这一嗓子差点儿没把三大爷给气背过气去。
想着让闫解放给自己争气呢,想着闫解放说出自己反攻李学武的证据了,想着闫解放说出那句“我没有”给李学武看看呢。
没想到就说了个这!
“我让你好汉当”
三大爷趁着三大妈傻眼的功夫冲出北房就要去打闫解放。
闫解放倒是见过刘光天怎么跑,所以这个步骤他没问题的。
“你给我站住!”
“站不站住?你再跑,再跑!”
三大爷追着儿子便跑出了大院。
李学武也知道三大爷是故意的,想要真打怎么不跟自己喊一声自己帮忙截着,是认为自己不会“乐于助人”“拔刀相助”吗?
这会儿追出去无非就是为了躲了李学武的嘲讽,全了自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