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明显是沟通过了,而且看样子是许宁主导的,这就是李学武提拔许宁的原因。
李学武挥了挥手让两人坐,接过询问记录又看了一遍,然后打开许宁递过来的文件袋。
“科长,您怎么认为扈正权有问题的?”
面对韩雅婷的询问,李学武暂时没有回答,而是拆开许宁带来的文件,文件袋上还有人事处的存档印章。
李学武看了看印章日期,45年一档,49年二档,54年三档,档档都有具体的时间和审核日期。
李学武打开绕线,抽出里面的一打儿资料,最上面的就是扈正权的个人信息表格。
扈正权,男,汉族,原籍辽省,原广北钢材厂工人,日资企业时升级成技师,一直在轧钢厂里工作,60年升的工程师。
从履历资料上看不出什么疑点,李学武一张一张地翻着手里的历史档案,韩雅婷两人则是默不作声地看着皱着眉头的上司。
这些资料很全面,却又不全面。
一个人的工作情况可以用文字描述,包括每个时间节点,但个人情况却是文字描述不清的。
资料里对于扈正权的个人生活仅有寥寥几字,单身,父母双亡,流亡学生
他绝对不止一次被审查了,不然也不可能在档案里出现这么多时间节点的审查报告。
越是如此,李学武越是怀疑,因为以前的保卫部门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秘密审查他这么多次。
至于为什么现在他还安然无恙,可能是审查没有结果,就一直没有动他。
实验楼里的工程师可不是普通角色,是整个轧钢厂的关键人物,所有的设计、加工工序、材料的选择等等都需要工程师们的参与设计。
在这件事上李学武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弄不好要出问题。
李学武放下手里的资料,点燃了一支烟,眉头紧锁着一直没有松开。
韩雅婷两人不敢说话,静静地看着李学武。
“这样,雅婷,你去查一下扈正权的社会关系,不要露面儿,也不要去街道和邻居那儿查,去电话局查,他升了工程师以后家里就有了电话,你去查一下他的电话方向、时间、频率,能查到多久的就查多久的,你自己开介绍信去”
“是!”韩雅婷虽然答应了一声,但是没有离开。
李学武不管她,又对着许宁道:“不要去跟踪他,咱们轧钢厂里这些保卫和护卫队都是明面儿上的人,他都认识,这样,你去查一下他都去哪钓鱼,常去的供销社等场所,再拿到他住处的方位图,要准确,一棵树,一个石墩子都要标注清楚”
“是,但是科长,没人跟踪是不是”
李学武摆了摆手道“这个你不要管,我会安排,千万别自做主张,我要跟他对对阵”
韩雅婷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直言问道:“科长,您为什么怀疑扈正权工程师有问题呢?”
李学武在桌上的铁制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这个烟灰缸是刘光天送的,一个铁疙瘩车的,四四方方的,砸人很爽。
“第一点,一个9级工程师,一个月115块钱,住在专家公寓楼,每年的体检都显示良好,他的爱好一栏只填写了钓鱼和摄影,不抽烟不喝酒,最主要的是一直单身”
听到李学武的话,韩雅婷有些不以为意,质疑地问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吧?可能是扈正权工程师性格孤僻呢”。
还没等李学武说话,许宁嗤笑一声道:“他的资料我看了,信仰是无,而且他并不孤僻,实验车间里的人对他的印象都很好,他还是厂里工程师队伍中为数不多的高学历人才,经常出入华清大学,说是与里面的教授交好”
许宁说完又对着李学武问道:“科长,我暂时能分析出的就这么多,您怀疑的一定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李学武眯着眼睛吐露的一口烟雾,这才回答道:“他的收线器”
许宁是见过那个收线器的,疑问道:“当时看着不是没有问题嘛,您还说让他帮您也加工一个”
李学武弹了弹烟灰,坐直了身子盯着许宁问道:“你们钓过鱼吗?”
“没有”
“我也没有”
看着两人摇头,李学武拿出纸笔在稿纸上画了甩杆儿和手竿儿的图样,对着两人解释道:“手竿就是不用安装收线器的鱼竿,手竿钓鱼使用范围广,手竿适应于湖泊一类的水底不平的水域使用,也适合在流水里垂钓,但是水流不能急”
李学武又指着甩杆儿解释道:“这种叫甩杆儿,又叫海竿儿,从名字里你们就能知道它的大概用处,那就是在海里用的,当然,也不排除在水域宽广的内陆湖和大河里用”
许宁若有所思地看着稿纸,而韩雅婷则是直接问:“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呢?”
李学武指着鱼线端道:“手竿短,垂钓范围也小,但是它的鱼线垂钓角度特别小,基本上是直上直下地垂在水中,这样就保证了鱼上钩后拖拽时鱼钩不会挂在水草上”
许宁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海竿儿是相反的,如果在近水湖中垂钓会出现挂钩现象”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这个季节城里的湖面冻得快有一米五的厚度了,城外的河也封住了,他一定不会用传统手竿儿,反而是加了收线器的海竿儿当手竿儿用最好”
这话给韩雅婷两人说矛盾了,许宁问道:“那就是正常了啊”
李学武摇了摇头道:“现在钓鱼得砸冰窟窿,用短海竿儿倒也说得过去,但是你看看询问记录,这一段他说的是:平日里工作在嘈杂环境里,就爱趁着休息日独自一人平静地享受个垂钓的乐趣”
许宁蹭地站了起来,冲着李学武道:“城外大河冰封的即使没有那么厚,也有超过一米了,就他那个身体,等砸出冰窟窿来他也就进了医院了”
韩雅婷懵懵懂懂地问道:“让别人帮着砸呢,或者捡别人的冰窟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