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敢,你就不是我儿子了!再也别进这个家门!”
“不进就不进!您也别叫我儿子了!咱们各论各的!”
哐——!
后院一阵鸡飞狗跳的吵嚷声,没一会儿,便见刘光齐气呼呼地从二门走了出来。
见着李学武和傻柱他们站在垂花门处便是脚步稍稍一缓。
可走都走到这了,总不能找个犄角旮旯把脸躲过去吧。
他们家的人也不在乎丢人不丢人的了,这院再深也都听见了。
“您回来了,李处长”
刘光齐倒是很客气,尴尬地笑着跟李学武打了个招呼。
李学武微微眯着左眼打量了他,挑眉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爸,他……”
话说到一半,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刘光齐也没往后瞅,就知道是他爸跟上来了。
“得,有空咱们再聊,我这还有点事儿,您忙活着!”
说完,也不等李学武的反应,人已经果断地往大门方向去了。
“你别回来了啊——!”
犹自不解气似的,刘海中见着李学武他们站在门口也是觉得没了面子,追到这冲着大门喊道:“这不是你的家,我也不是你爹!”
“呦——!二大爷,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傻柱玩笑道:“您这是破了案了?滴血认亲了?”
“去去——跟谁你都闹!”
刘海中现在底气不足,没了以前的牛劲,说话玩笑倒是开得了。
李学武见他尴尬着,也是顺着傻柱的玩笑问道:“别不是爷俩闹掰了,以后要论哥们了?”
他看向傻柱逗笑道:“那以后咱们怎么叫?呵呵呵——”
“那我不管!”
傻柱凑到刘海中身边揽着对方的肩膀道:“我不能叫二哥啊,是吧?二大爷!”
“你这是跟我称呼呢?”
刘海中也是被他气笑了,抬起拳头要捶他,被傻柱给搂住了。
“去去去——还嫌我不够烦的呢,我都要被气死了!”
“别介,多大点事儿啊”
傻柱跟屏门里他们常坐的凳子拎了一个出来递给他,道:“坐下唠会儿,把不开心的事说一说!”
他看着二大爷坐下后,扭头对着李学武说道:“也让我们开心开心对吧?哈哈哈!”
“你就这点出息了——!”
刘海中跟傻柱闹了两句,心里的火也散了不少。
不散还能怎么着,三个小子一个比一个混,小时候还能打得住,现在他能管了谁去。
“要我说啊,您都多余搭理他,我可不是扒扯您啊!”
傻柱给李学武递了个凳子,自己也掏了一个,三人就着下午这会儿跟屏门口摆开了龙门阵。
“就您家这大孝子,没有香儿绝对不回来,有用着您的时候了,家里吃好的了,拖家带口的爹呀妈呀的,忒不是个东西!”
“哎——!说这些干啥!”
李学武微微皱眉看了傻柱一眼,示意了刘海中道:“二大爷都够难受的了,你还给一棒子”。
“这有啥,我说的都是事实吧,二大爷?”
傻柱摊开手问向刘海中,说道:“咱前后院住着,我要看您热闹也不能这么说,是不是?”
刘海中摆了摆手,没在意他的直来直去,点头叹气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前后院……唉!”
他无奈地双手拍了拍膝盖,道:“我这还没老呢,就是他妈身体不方便了,这就嫌弃上了”。
“您呀,想开点!有他没他这日子您也不也过来了嘛!”
傻柱劝他道:“到啥时候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您得坐等着看他后悔的那一天呢!”
“呵呵——我跟他置气?!”
刘海中苦笑道:“我自己想想都是犯不上了,没啥意思”。
“要说管儿子,我是咱们院里最失败的了,跟你爸比不了”
他示意了李学武,说道:“同样都是棍棒之下出孝子,你们家三个,我们家三个,唉,比不了!”
“您也别这么说”
傻柱是会安慰人的,他指了指闫家,提醒道:“三大爷家仨儿子也都是完蛋艹儿,我看他在教子无方上这点上,比您赛呢”。
“嘶——!”
李学武听着他的话直啧舌,这到底是会说话啊,还是不会说话啊,得罪人都一串一串的是吧?
傻柱倒是不在意这个,嘿嘿笑着拍了拍刘海中的后背,道:“我这是安慰您呢,您可别听岔了”。
“嗯——我谢谢你了!”
刘海中笑着拍了他大腿一巴掌,疼得傻子龇牙咧嘴的。
“得着今天这空儿了,我跟您打听个事,好让我这心也落地儿”
他看向李学武认真地问道:“咱们厂是不是真的要搬迁,这工人新村是不是真的就黄了?”
“嗨——我还问他呢!”
傻柱一梗脖子道:“他这人您还不知道,口风最严了”。
李学武没搭理他,看着刘海中问道:“您这是有事?还是……”
“唉……我也不瞒着你”刘海中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刚刚大小子回来说的就是这个”。
“厂里的房屋置换计划停了,这住楼房的希望渺茫了,本来要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让他媳妇照顾他妈的话儿也没了”
刘海中看着李学武问道:“我就想知道厂里到底是咋考虑的,也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就因为住不上楼房了,所以他就不想养老了?”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说道:“那刚刚柱子哥说的可不算错,刘光齐做的真是有些过份了”。
“我呀,倒不是为了他,更不是为了置这个气”
刘家中示意了家里,道:“我这有房住,怎么着都不算亏着”。
“我是想啊,这工作……”
他颠了颠自己的手,苦笑道:“总得光荣退休,有个吃饭的去处啊,你说是不是?”
“哟——这聊着呢!”
他们这边正说着,一大爷领着棒梗从门外头进来,见着他们打了声招呼,棒梗也跟着招呼。
“您这是出去了?怎么还带着他了?”
傻柱笑着扒拉了一下棒梗的脑袋,逗了他一句。
棒梗才不在意这个呢,去屏门里掏了一张凳子出来就要坐。
可傻柱手快,抢过去递给了一大爷,逗的棒梗去抢他的凳子。
这院里愿意胡逗孩子的,就他一个,可也是闹着玩,也不恼。
一大爷笑呵呵地解释道:“跟他妈在厂里遇着了,让我领回来,交给他奶奶盯着写作业”。
这话算是在提醒棒梗,也算是交代了,完成了任务。
棒梗却支棱着耳朵装听不见,抢不过傻柱的板凳,只能重新搬了个板凳坐在了李学武旁边。
傻柱又逗他问道:“棒梗,你作业写完了嘛,就往我们这坐”。
“怯——作业?我才不写那破玩意呢,狗都不写!”
棒梗摔着大肥脸跟猫似的,没老实气儿,凳子不坐,非得蹲在上面,跟犼似的。
“嗯,你牛,这话我一定告诉你妈,且等着挨揍吧你!”
傻柱逗他都习惯了,从小逗着他,现在也没个当叔叔的正型。
两人又闹开了,易忠海坐在了刘海中的身边,笑着看了他们闹。
李学武瞧见刘海中还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等着他的答复呢。
“厂里这边还没有个准信儿,就算是有我也不能给您说,您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那……我这到底应该?”
刘海中迷茫了,摊着手问道:“就这么一直等着?”
“其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您着急,厂里比您还着急”。
他示意了轧钢厂的方向说道:“三产工程建设工地、生态区学校建设工地、医院建设工地等等!”
“这些个工地同时停工停产”
李学武看着他问道:“您知道这一天的损失是多少吗?”
不等刘海中惊讶或者思索,他点点头道:“我的意思是啊,这种关乎集体命运的事,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意愿而发生改变”。
“这个人包括我,也包括您,更包括你们所听说的李主任”。
“我倒是听着有人说起这个”
傻柱在一旁接话道:“前儿中午在食堂,有人提起要搬迁,说是冀省给了多少多少搬迁款”。
“无稽之谈,甭信这些话”
李学武摇了摇头道:“至少在我这是没听说的,搬迁款要有,那也得是谈判了才有”。
他看向几人说道:“我跟李主任刚从津门回来,谁都没见着呢,哪来的谈判,更别提搬迁款了”。
“说是这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傻柱解释道:“冀省、豫省以及陕省和颚省的人掏钱帮咱们搬”
他说到这也是含糊了,好笑道:“我听着也是迷糊,咱们厂怎么就成了香饽饽了”。
傻柱逗笑道:“要真去了南方还好了,听说南方水土养人啊”。
“嗯,越州办事处还缺个厨师,回头我安排你过去”
李学武笑着逗了他一句,随后摇了摇头道:“全是捕风捉影的事,我只知道辽省的人来了”。
看着他们三个惊讶的表情,他点点头说道:“因为人是我接待的,确实有谈这个的意思”。
“啥——!还有辽省的!”
傻柱一惊一乍的吵吵道:“这真要搬东北去?彪子说那边可是老冷了,尿尿都结冰!”
“他的话你也信?”
李学武瞥了他一眼,道:“要真是像他说的那样,东北人还不尿尿了?”
“嘶——!”
一想到零下三十几度还要出门上厕所,傻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冀省和豫省领导来请的事是谁传的?”
“不知道,我只说我知道的”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我这人最实在,一是一,二是二,没准的事不说,扯谎的事更别提”。
“嗯——”
易忠海和刘海中是信了的,点头认同他的这句话,傻柱却是怀疑地看着他。
“冀省和豫省的事不是你故意传出去的吧?”
晚饭时分,倒座房可热闹。
许久都没有的二三十人一起吃饭的场景,今天又有了。
李家一大家子,老的、小的,全都过来了。
傻柱一家子,后院住着的费善英带俩孩子,还有来接妹妹的王亚娟也被留了下来一起吃。
炕上两桌,地上一桌,坐得满满的,叽叽喳喳热闹的欢。
没了老彪子,傻柱喝酒也没有以前那般胡来了。
他跟沈国栋喝不起来,没有那股子猛劲儿,只能跟着二爷和姥爷他们慢慢咂么着。
沈国栋正说着回收站招了多少人来这边挂靠收废品,傻柱则是点评谁家那小谁不靠谱。
而李学武只是听着他们吵,想他们说的都是谁,无外乎是这交道口的人。
当然了,交道口是个街道,不算大,可也不小呢,横七竖八的几条胡同子。
你要一时提起谁,他猛的还真就记不起来了,还得是提他爸,或者相近的人才行。
要不怎么得说谁家那小谁,住在哪哪哪呢,这要是再想不起来,就得提他姐是谁,他妹子是谁了。
要真提了他姐或者妹子,甚至是嫂子,李学武再想不起来,那绝对是他的问题。
一定是他姐妹或者嫂子长得太寒碜了,他都没注意到。
“以前跟马六子混的那个孙三儿你还记得吧?”
沈国栋挑了挑眉毛提醒道:“他姐比你高一届,嫁到津门去的那个,前儿来找我说想在咱们这收废品,好家伙”。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示意道:“整瞎了一只眼,看着可老吓人了,说话也是唯唯诺诺的,可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
“你允了?眼睛怎么瞎的?”
李学武记得他,这条街上挺能打的了,那时候一根叉子敢往脑袋上招呼的狠人。
沈国栋摇了摇头,道:“我咋说不行啊,以前还借给过咱们粮食的,挺仗义个人”。
“眼睛是跟着马六子出去打架,让人用指虎给扎的,说是眼珠子都给带出来了,啧啧——”
他也是一声叹息,感慨着曾经的王者,竟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学武听着这个消息也是有些皱眉的,他问道:“马六子怎么样了?没照顾他?”
“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能顾着孙三儿?”
沈国栋撇嘴道:“送孙三去医院把命捡回来都算不错了,搁一般的早就跑了”。
“不过早跑晚跑都是跑!”
他解释道:“上次提到的那个张建国,最近可是很凶式,从南头打到北头,喊着要立棍儿”。
“马六子叫他堵在胡同子里这顿海揍,打得他跪地下叫爷爷,后来就再也没见着他的身影了”。
“都这样,面子塌了,人就倒了,他不跑,早晚得叫人熊死”
傻柱吃着花生米,滋了一口小酒道:“上次从厂里回来,走半路上就瞧见一群小子开片儿”。
“好家伙,这么老长的砍刀”
他比划着说道:“我看着都眼晕,那些小崽子全不当回事,抡着照脑袋就砍,活要人命呢”。
“街道没管?”
李学武在厂里上班的时间多,还真就没注意街道上的事。
尤其是顽主和佛爷,以及那些小崽子,都是臭水沟里的老鼠,谁会在意他们啊。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还瞅了炕桌上的姬毓秀一眼。
姬毓秀也听见这边谈论的话了,主动开口解释道:“局里也正研究怎么打击这种情况呢,估计得下周才能有切实的行动了”。
“我可不是给你上眼药啊!”
沈国栋喝得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冲着姬毓秀摆了摆手,解释道:“我们话赶话也就是一说”。
“我现在不在所里了,你就算是说我,我也无能为力了”
姬毓秀笑着道:“不过咱们街道应该没啥事,没听说有胡闹的”。
“借他们几个胆子吧——”
傻柱将酒盅墩在了桌上,撇嘴道:“北边是卫三团的驻地,东边是分局,西边是所里,谁敢闹?”
他喝点酒话也是多了些,指着东南西北开始讲起了这边的形势。
也不知道他见天的上班,回来后就管着这边的厨房,怎么听来的这些。
傻柱背对着炕上坐着,没瞧见迪丽雅和雨水瞪向他的眼神。
炕头一桌坐着的都是刚生完孩子的宝妈们,以及老太太和刘茵。
赵雅芳、顾宁、费善英以及迪丽雅,小的李姝和张怀民也凑在这桌吃着,听着大人们的热闹。
隔壁桌则是年轻的一辈儿,李雪、姬毓秀、何雨水、小燕以及王亚娟、王亚梅姐俩。
叶二爷厚道,瞧见了姑嫂两个的眼神瞅向傻柱是要提醒他,便举杯跟他碰了,算是打断了他。
李学武看着傻柱愣头愣脑地被二爷提醒着,好笑地看了炕里。
这会儿何雨水也正看向这边,不知道是因为他逗着傻柱说这些,还是因为别的,瞪了他一眼。
他哪里吃过这种亏,没招灾、没惹祸的,咋就讨人厌了。
“下午那会儿你哥还说起你呢,相亲了?对象是哪儿的?”
“管得着嘛你——!”
知道李学武是在逗自己,雨水翻了个白眼,同时瞪了回头看向她的亲哥。
傻柱也是懵了,转头看向李学武问道:“是我说的吗?”
他挠了挠脑袋道:“不是你跟我问的吗?”
“你这记性啊,喝点酒就忘事儿,可咋整”
李学武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杯道:“来,走一个!”
“干了?我这可见底儿了”
傻柱拿着酒杯还跟他比划了一下,见李学武干了,他也干了。
一句话打岔,算是忘了刚刚提到的,到底谁先问的这个了。
他就记得李学武问了,但他没说,这事可得防着点李学武。
好不容易自己妹子答应相亲了,再因为李学武给搅和黄了。
不是不信任李学武的人品,他是不信任自己妹子的定力。
这大干部年轻有为的,哪个姑娘看见了不迷糊啊。
厂里私底下谈论李学武的姑娘可不在少数。
也别说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淳朴的,淳朴跟抢人家爱人不冲突。
这边的酒杯刚落桌,那边王亚梅突然冲着李学武说道:“武哥,我也要相亲了”。
这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或者说意犹未尽,心有不甘。
听见的纷纷惊讶地望向她,随后便看向了李学武。
气氛差点凝结成冰,她姐姐王亚娟皱眉在桌底下怼了她一下。
李学武倒是看出她的在意了,笑着挑眉道:“是嘛!这是好事啊,对象家哪里的?”
“就东城的,不太远,他爸跟我爸是朋友”
也许是激动过后被众人看着心惊了一下,也许是被她姐姐怼的那一下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这会儿王亚梅低着头呐呐地介绍了相亲那家的情况。
李学武听了以后敲了敲沈国栋面前的桌子提醒道:“有门路打听打听,看看人品咋样”。
说完这句,他又对着看过来的王亚娟解释道:“既然是你爸的朋友,家庭一定是没问题的”。
“国栋经常在街道上办事,对这一带的年轻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李学武笑着道:“要是小伙子人品也不错,早点结婚是好事”。
因为李学武的话,以及王亚梅的解释,屋里的气氛又恢复了原样,只是大家心里都有数罢了。
顾宁照顾着李姝吃饭,虽然听见了,也看见了,但并未当回事。
他要是真跟这小丫头有啥事,也不会摆在眼皮子底下,更不会叫到一张桌上恶心她。
再说了,真因为爱慕他的人太多而生气,那她就甭干别的了,整天气也气饱了。
也许是瞧着顾宁没在意的模样,大家才算是松了这个心的。
“谢谢啊,武哥”
王亚娟代妹妹跟李学武道了谢,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们家都没考虑到这一方面”。
她看了自己妹妹一眼,道:“是我爸爸回来跟我妈提了一嘴,然后就定了,还没见面呢”。
“挺好的事,喜结良缘嘛”
李学武碰了碰笑着看热闹的傻柱提醒道:“雨水那边相对象有啥需要的,跟国栋提,都是兄弟”。
说完,端了杯子同傻柱和沈国栋碰了碰,算是对这两件即将到来的喜事做了叮嘱。
何雨水倒是没领他的好意,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吃饭了。
要真是关心,何不找个私下里的时间问,就算是要调查背景,还用得着沈国栋?
晚饭过后,小子们主动帮忙捡了桌子,其他人则是就着今天热闹又说了会儿话。
晚上天气也是凉快,王亚娟和王亚梅姐俩是吃了饭就走了。
沈国栋叫了两个小子跟着一起送她们回去,虽然才八点多,可还是太晚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小崽子乱蹿了,吓一跳都是犯不上的。
几个孩子都困了,李姝躺在老太太的怀里冲嘴儿,刘茵张罗着赶紧回家休息了。
韩建昆的车已经来了,就在他们吃完了饭那会到的。
热闹过后,是再一次的分别,分别则是为了下一次的团聚。
女人们下炕穿鞋,费善英叫了李学武,提到了要回家。
“在这边住的也够时间长的了,孩子再大一点,方便了我们就回家里去住吧”。
“咋了这是?这边不方便了?”
李学武笑着拍了拍沈国栋的肩膀道:“饭桌上刚刚国栋还说呢,您来店里帮忙他可省了不少事”。
“我能帮啥忙,就是手头的”
费善英被他夸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在这边住着,你们回家来也不方便”。
“再说了,我那边也有房子,长时间不住人要坏掉了”。
“那就等孩子再大一点的,能脱手了再说”
李学武笑着说道:“算上李唐,何壮,还有你家的张怀民和闻远,我们家的李姝和李宁,到时候归了包堆儿凑个小幼儿园!”
他对着看过来的几人笑闹道:“就在这屋里,一堆儿看了,还不用耽误上班”。
“可着你想的了,孩子是那么好照顾的?”
刘茵笑着招呼了他们赶紧的,孩子们都睡下了,别太晚了回家。
一大群人从倒座房里出来,各自散去,李雪帮着从家里把李姝和李宁的兜子拎上了车。
小孩子出门就像是搬家一样。
李学武抱着李姝,顾宁抱着李宁,母亲刘茵则是跟李雪和赵雅芳叮嘱着什么。
就在众人往西院走要上车的时候,见着棒梗拎着小包袱皮也往外走,嘴里还抽抽搭搭的。
众人看见他这幅模样也都是笑了,傻柱逗他,他也不回,就闷头往外走,直到李学武开口问了。
“我要离家出走——”
棒梗哭着嗓音喊道:“我妈打我了,呜呜呜,打我了”。
“拥护啥打你啊?”
傻柱挑眉道:“不能是因为晚上我跟你妈说的,你扔了作业,喊狗都不写吧?”
李学武怀疑地看了他,问道:“你还真跟他妈说这个了?”
“呜呜呜——都怨你!”
棒梗终于知道是谁泄了密了,敢情他挨得这顿揍这么冤啊!
他使劲推了傻柱一下,差点把喝的有点多的傻柱给推摔了。
好在是雨水跟在后面扶了他一把,同时还拍了他一下。
“叫你胡闹,跟孩子也这样”
“就是——!”
棒梗哭着喊道:“我写不写作业关你啥事啊!用你告状啊!”
“棒梗!”
秦淮茹其实一直在后面跟着呢,这是她亲儿子,还能真撵了他不管?
就算是真的不管了,婆婆也是不干的啊。
今晚她是发了狠心了,回来后看着棒梗作业本一篇没动,比脸蛋还干净。
以前家里穷,没条件给他太好的学习环境也就算了,现在家里有条件了,他还不学习。
傻柱的玩笑话这个时候也被她想起来了,气的抄了笤帚疙瘩,照着棒梗屁股就打了几下。
这小孩子大了,长脾气了,挨打了竟然还敢耍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竟然敢喊离家出走。
婆婆要拦着,秦淮茹直接发了话,要走赶紧走,别耽误她们睡觉。
棒梗被僵在那,没见着奶奶再拦着,只能是收拾了两件衣服,背着包袱皮往外走。
贾张氏心疼的想要说说棒梗,又怕秦淮茹说她。
想要说说秦淮茹吧,又怕儿媳妇说她惯着孩子。
直到看见秦淮茹拎着笤帚疙瘩跟出去了,她这才放了心,在家里看顾那两个小的。
这孩子现在不收拾也是不行了,她倒是想一直惯着了,可现在家里不是她做主了。
秦淮茹当了干部,身上的气场日益增多,尤其是管理人时间长了,说话总是带着威严。
家里都指着她生活呢,可不就是一言九鼎了嘛。
工作越来越好,可儿子的教育问题越来越严重。
家里老太太是不管他的,也管不了了,放学了甩开书包就上墙头子,谁能追的上。
不到天黑不回家,不到饭点不进门,吃完饭就撂挺,这孩子不打留过年吗?
她是一直跟着棒梗往外走的,秦淮茹不信儿子敢离家出走,更不信他能有地方去。
所以就跟在后面看他如何。
这会儿也是见着李家一家人,以及倒座房的人散了晚饭,棒梗又跟傻柱闹了起来,这才出来的。
她瞪了棒梗道:“你不是要离家出走嘛,别耽误了,赶紧的,我们要关大门了”。
秦淮茹也是会说的,几句话就把事情给说明白了,还能将着棒梗纠正他的错误,逼着他认识错误。
小孩子,有第一次拿这个威胁家长,你要怕了他,下一次他都敢拿着刀往自己脖子上比划。
所以一次就打老实他,让他下次都不敢这么想。
傻柱见秦淮茹急眼,干笑着搂了棒梗要解释,却被雨水一把拦住了,推着他往垂花门里走。
“哪儿都有你呢,下次再喝这么多,你也离家出走吧!”
迪丽雅跟在后面说了他一句,同时给秦淮茹笑着眨了眨眼。
秦淮茹会意地点点头,知道她这是帮自己管孩子呢。
傻柱真拦在中间,是给娘俩台阶下了,可棒梗不会认识到错误。
那今天她发的火,棒梗挨的打,就全都白费了。
棒梗是她亲儿子,她打又不会往狠了打,还用得着傻柱拦着?
所以对雨水和迪丽雅的帮忙,她也是点头道了谢,目光则是继续逼着儿子。
棒梗委屈地站在那,看着回收站里的人不搭理他。
而武叔一家人上车的上车,回院里的回院里,好像也没想着招呼他。
他就站在那看着人都走没了,只有他妈妈还跟他在这,一时间真是不知道咋办好了。
真离家出走?
这个时候倒是不冷,可也不热啊,真在外面睡一宿,他不怕冷,但怕黑啊。
夜里自己上厕所他都不敢,想到年前闫解成死的时候在门口停灵,他腿肚子就打颤。
你别看闫解成活着的时候他不害怕,可死了,总有一种神秘感。
本来他就是听着门口这儿有动静,才往这边来的。
现在汽车声响起,武叔都没管他,一家人出西院大门离开了。
关大门的小子更是在看他的笑话,等着他低头认错。
他是男子汉,怎么能低头认错呢!
小人书上都写了,男子汉,流汗流血不流泪!
“妈……我错了——”
就在秦淮茹再一次催促他赶紧出去的时候,棒梗还是服软了。
秦淮茹拧着眉毛,瞪着眼睛道:“你不是要离家出走的嘛,怎么还反悔了,我这里不养你了”
“你走吧,过你自己想要的流浪汉生活去吧!吃不饱,穿不暖,睡觉找大街上垃圾桶睡去!”
“我不地了,妈,我真错了”
这会儿垂花门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了,棒梗也不怕丢男子汉的面子了,见着他妈真撵他,甚至往门口推,赶紧给他妈跪下了。
秦淮茹也是气急了,喝问道:“你还敢说离家出走了不?还敢拿这个要挟我了不?”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棒梗也是吓哭了,呜呜地说道:“我再也不敢了”。
“我跟你说最后一遍,棒梗”
秦淮茹拿着笤帚疙瘩指着跪在地上的棒梗道:“你要是再敢拿这些来威胁我,我就撵你出去,永远都别回家来!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棒梗害怕了,胆怯地抓着秦淮茹的裤腿,哭着答应着。
秦淮茹伸手拽了他起来,指着院里道:“回家!作业不写完今晚你就别睡觉了”。
“呜呜呜——我知道了”
棒梗拎着包袱皮,哭唧唧地往院里走,一想到那么老多的作业要补,他这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也许是见着秦淮茹发火,晚上这会儿有进出院门的,也是没太多打招呼,碰着了就是点点头。
要是搁以往,总有看热闹的,或者像傻柱那样装好人的。
秦淮茹跟棒梗说了,以后他要是敢跟任何人去告状,或者躲着她,要叫她逮着了,再揍一顿。
现在棒梗也是真怕他妈,以前挨打都是有数的,轻轻的也不疼。
现在不一样,他妈当了干部以后,管人越来越严厉,打他也越来越疼,疼厉害了,屁股都不敢着床。
要不怎么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呢,管孩子也是这样。
进了家门,秦淮茹给婆婆使了个眼色,不叫她帮忙,指着洗脸盆叫棒梗自己去外面打水洗脸去。
哭了个满脸花,样子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等棒梗出去了,贾张氏心疼又无奈地问道:“跟谁学的这个?”
她紧张地保证道:“我可没教过他这个,更没听谁说起这个”。
“没说您教的,您想哪去了”
秦淮茹坐在屋里看着外面洗脸的棒梗道:“准是听着前院和后院那两个玩意儿出的事了”。
“哎呀,我就没想起来这个”
贾张氏一拍巴掌,道:“前院闫解放跟他妈喊的那会儿棒梗就跑去看热闹了”。
“还有今儿下午,后院刘海中跟大儿子吵吵,他也凑过去了”。
“我不是埋怨您,我也知道您在家也不容易,带三个孩子”
秦淮茹语气委婉地说道:“这孩子再不管可不行了,您瞅瞅咱们这院里,真要随着他的性子”。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没注意,哎呀——谁想到了呢!”
贾张氏一边认错,一边埋怨着前后院没有好人。
她小声嘀咕道:“我就说得离着他们远远的,都不是好人”。
秦淮茹瞅了婆婆一眼,见棒梗要回来了,便提醒她道:“以后放学了就叫他写作业,出去玩了回来告诉我”。
这后半句是棒梗已经进屋了的时候说的,不无警告的语气。
棒梗也是低着头,去找毛巾擦了脸,哭的还是有些气短。
抽哒抽哒地去桌子边找了自己的作业,看着空白的一大片,不仅悲从中来,这特么得写到啥时候去啊!
贾张氏还是心疼孙子,去给倒了杯热水哄着他喝了。
“慢慢写,一会儿就写完了”
“不写完别睡觉!”
秦淮茹坐在那提醒道:“以后也是这个规矩,你要觉得晚上可以不睡,那白天你就出去玩”。
她晃了晃手里的笤帚疙瘩道:“让我知道一次,我就打你一次,看你长不长记性”。
“快跟你妈说不敢了”
贾张氏劝着孙子道:“不学习哪能行啊,不学习长大了不得掏大粪去啊,多臭啊”。
秦淮茹对婆婆的教育方式是看不过眼的,可家里就她们娘俩。
她对着棒梗说道:“我不求你考大学,不求你出人头地,更不求你给我买房置地”。
“我就希望你别当个睁眼瞎,看书看报都不懂,出门叫人给你卖了,你都得帮人数钱呢!”
“妈……”
棒梗抽泣着,捏着铅笔抬起头提醒道:“我要是睁眼瞎,看书看报都不会,怎么帮卖我的人数钱啊……”
“……”
秦淮茹听着儿子的话,笤帚疙瘩都要攥折了,牙都要咬碎了。
“我说的是卖了你数钱的事嘛——?!”
她气的站起身训斥道:“我说的是让你学习!学习!学习!”
秦淮茹拿着笤帚疙瘩点着棒梗的作业本质问道:“让你学习是为了啥?啊?为了啥?”
棒梗被她吓得一激灵,见母亲问的急了,不假思索地回道:“帮卖我的人数钱……”
“哎呀——你这顿打挨得是一点都不冤啊!”
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额,今天这是怎么了。
贾张氏赶紧按着棒梗的脑袋,不让他再说了,赶紧写作业。
棒梗这会儿也是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低头写作业的时候还用哭腔颤颤巍巍地补救道:“为了不帮卖我那个人数钱……”
“淮茹,别跟他较劲了,啊”
贾张氏看着儿媳妇鼻子都要气歪了的模样赶紧起身安慰道:“能知道不帮人数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