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丽将一根木头塞进大锅的灶台,瞪了闫解成一眼道:“我就烦你这犹犹豫豫娘儿们叽叽的样儿,你就不能跟学武似的敞亮点儿?”
不说李学武还好,于丽这么一说,闫解成被自己父亲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就发芽了。
“咱爸说你帮李学武收拾屋子、洗衣服了”
“嗤”
于丽嗤笑道:“我拿人家的钱,干的不就是这个活儿嘛,咋了?看不惯了?我倒是想帮咱自己家收拾屋子洗衣服了,他给我钱啊?”
“是是是”
听见于丽带刺儿的话闫解成又怂了,也是无法说自己媳妇儿什么。
这才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呢!
本来就是,商量自己工作那天自己可是就在的,商量房子那天刘光天也是在的。
闫解成虽然还是在心里有些别扭,但是自己都找不出自己媳妇儿跟李学武的证据来,仅凭借自己父亲的胡乱猜测,别扭都说不出来。
闫解成是怂了,可于丽不让了,噌地一下站起来瞪着眼睛问道:“你爸是不是又说别的了?”
“没有”
“说!你说不说?”
于丽上手就要掐闫解成。
闫解成被于丽硬逼着也只能犹豫着说道:“就是说……”
“你要是不说赶紧走,别跟我眼巴前儿晃悠”
于丽见闫解成吞吞吐吐的,自己公公指定没说好话,推了一把闫解成就要撵他出去。
“说你跟李学武那啥……”
于丽听了这话就是一愣,随即看到闫解成探究的眼睛,便知道自己公公也就是瞎猜的。
要真抓到证据了,那还用等着闫解成上这儿跟自己支支吾吾的试探来?
于丽把手里的烧火棍一扔,张开嘴就骂道:“闫解成,你有没有良心?我这么辛苦为了谁?我跟你没房没地的这么干为了谁?”
“不是我说的!”
闫解成见于丽反应这么大赶紧认错道:“都是我爸胡说的,我都没信,真的,他说完我就跑回来了,刚才你也看见了”
“真的?”
见于丽问,闫解成起誓发愿地说道:“真的,我早就说过,我只相信你跟李科长”
于丽抹着眼泪说道:“气死我了,你爸怎么这样啊,要是让人家知道这话是我公公传出去的,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是是是,媳妇儿,你看我都没信,他就是想让我回去住,好把钱交给他,我明白的,没看我都没回家直接上这儿来了嘛”
闫解成帮于丽擦着眼泪,劝慰着,顺便把自己老子踩了一脚,踢一边儿去了。
于丽这才破涕为笑,怼了闫解成一下道:“你说说你,李学武又是给你找工作,又是给你调工作的,还有错了?”
“现在还让你挂在小车班,有了好处还想着你,你咋不记得人家的好呢,你爹给你啥了?那么心疼你咋还撵你出来呢?”
“是是是,我都知道李科长的好”闫解成不住地点头道。
于丽把闫解成手里的衣服拿过来看了看说道:“再说我,这院儿里这么些人呢,谁不知道我净捡着李学武不在家的时候去收拾屋子,跟李学武在一块儿的时候不都是在这边儿嘛,一屋子人呢”
“我知道,媳妇儿,我相信你的”
于丽捶了闫解成一下,掉着眼泪儿说道:“你知道个屁,你爸指定是看见李学武那天晚上回来我去找他了”
“啊?!!”
见闫解成瞪眼,于丽嗔道:“我是去问房子的事儿啊,你不着急我还不着急啊,这事儿不得背着人啊,满世界嚷嚷还想不想要房子了?”
这还真没编瞎话儿,于丽确实去问房子的事儿了。
“啊啊啊,这个事儿啊,我说的嘛,是不能让人看见,我就说的嘛,我爸净瞎想,房子怎么样了?”
于丽将衣服放回闫解成手里说道:“李学武说街道那边儿他去谈,工程队这边儿也谈好了,就是营造西院儿这个,便宜不说造的还好,咱们等着住就行了”
“嘿嘿嘿,那感情好了”闫解成不住嘴地笑道。
“你就知道笑,你就知道瞎寻思,你想想,这事儿我怎么在这边儿说?多少耳朵在呢,李学武也就晚上回家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只能这个时间去找他,你还不信任我,哼”
闫解成抱着衣服嬉笑着说道:“我这也不是担心你嘛,别生气了,真的,谁说啥我都不信”
“死样儿,赶紧的,把衣服拿东屋的大盆泡上,晚饭收拾完我给你洗出来”
“谢谢媳妇儿,媳妇儿真好”
“去去去,肉麻死了”
闫解成泡完了衣服见闻三儿和老彪子几人正往屋里走,便也跟着进了里屋,却是瞧见李学武躺在炕上睡着觉呢。
这可给闫解成吓了一身冷汗,刚才还以为里屋没人呢,这才跟于丽说那些的,要是知道李学武在里屋,说啥也不敢说啊。
“喂喂,武哥,咋睡着了呢?”
老彪子摇了摇李学武的腿便往后撤,这是他自己总踢别人留下的后遗症,怕别人报复。
在叫别人起床的时候都是扒愣一下就躲开,这叫夜路走多了怕鬼。
“嗯?”
李学武睡眼惺忪地被叫醒,看了看炕边站着的几个人,揉了都眼睛打了个哈欠。
“回来了?中午没睡好,这会儿困了,栽歪一下就睡着了,啊几点了?”
“七点多了,再睡你晚上就睡不着了”
老彪子见李学武坐起来了,便也就坐上了炕,这胆儿虚的动作看得李学武一乐。
“你是不是坏事儿做多了自己都觉得疑神疑鬼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呵呵呵,我特么就觉得以前他被叫醒那会儿踢人是特么装的,这会儿我算是看出来了”
看着自己三舅要上来踢自己,老彪子赶紧踢了鞋往炕里窜,边窜边笑道:“那是真的,真的!我真没印象,就是不知怎么就踹人”
被闻三儿追着捶了一顿,老彪子也不还手,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着喊疼。
这两个活宝可把屋里人逗坏了,于丽和陈晓燕端着菜进来都被逗得看起了热闹来。
这老彪子就是倒座房的开心果儿,天天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愁,以前没饭吃的时候跟着李学武瞎窜也是这个德行。
笑闹一阵儿还是姥爷和二爷进屋,几人才算消停下来。
请了姥爷和二爷上炕里坐了,几人这才也都上了炕围着炕桌坐了。
今天是于丽做的菜,炖的土豆条,里面放了点儿酱,又放了干辣椒,这可是道下饭的菜。
另一个菜就是萝卜丸子汤,这丸子也是肉丸子,但是肉不多,萝卜丝占了大多数,但是几人吃着都挺香。
最后一道菜就是李家的保留菜式,炸冻白菜,白切萝卜条儿,白切大葱白儿,还有两头蒜,就这么拼着盘儿端了上来。
蘸的酱是用荤油炸的熟酱。
李家的酱都是老太太做的,刘茵做的酱家里人都说苦。
当然了,在北方,这做酱不叫做,叫下,意思就是将酱块子洗干净,捏成小块儿,放进酱缸里填水进行发酵。
刘茵常常自嘲说自己命苦,所以下的酱也苦,这李学武是不信的。
但不信也没法儿,就算是老太太站在边上教刘茵下酱,那也不行,夏天一吃就是苦的。
所以现在每年的三月份还都是老太太自己刷酱块子,自己调盐,忙活着下酱和筛酱。
现在倒座房吃的酱和咸菜还都是李家的,只不过是前段时间姥爷又收拾了一些小土豆,萝卜啥的,让老太太在酱缸里腌制了咸菜。
现在倒座房早上吃的咸菜就是前段时间新腌的。
几人吵吵闹闹地吃着菜,陈晓燕又把李学才带来的馒头端了上来,给每个人都分了。
今晚大家倒是没有喝酒,因为明天还有正经活儿。
“学武,电机买回来了啊,轴承、锯片什么的五金店里都有,我就一起买了”
李学武点点头,看向姥爷说道:“大姥,有空我们帮你把大框都打出来,剩下的细活儿得您自己慢慢做了”
姥爷笑着说道:“好好好,简单得很,在家具厂就是我们自己攒电锯,没想到退休了还能用上电锯了,呵呵呵”
老彪子见姥爷说完,皱着眉头说道:“您让我们留意的旧家具什么的还真有,量还不算小,但是愿意卖的不多,现在都是紧吧日子,没谁家愿意卖家具的,不是自己修就是找人修”
“这倒是个问题,现在谁家不是这个样子,除非是要结婚的家庭,不然谁家愿意置办新家具啊”
“要不怎么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呢”
“我是没看见,我净帮着三舅往家倒腾那些家具了”
这几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开了,有说家具多的,有说家具少的,有说有愿意买的,又有说日子困难没人买的。
还是闻三儿给总结了一下:“您也别上火”
这是看姥爷的脸上没了笑脸才安慰了一句。
接着又对着几人说道:“这个事情还是要分情况看,咱们走街串巷的,遇到小门小户的那是收不上来旧家具,这是正常的,其他的东西收的也少啊”
“但是工人居住的家属区或者干部居住区就有得收了嘛,再一个”
闻三儿看了看姥爷说道:“咱们还应该是以新家具作为咱们的主要商品,再辅以旧家具置换,这样才能把这个事情流动起来”
姥爷也是笑着点点头道:“是我想当然了,没想到实际情况,就想着做家具了”
“没事儿,您手工做一套家具,就算有我们的帮忙,怎么也得个三四天呢,就这个频率,怎么都够咱们卖的了”
李学武吃得快,说话这会儿工夫已经吃了两个馒头了。
晚上不想吃得太饱,撂下筷子往后撤了一下屁股,然后又靠在了被子上。
可能是刚才睡了一会儿有些发嗫,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吃了饭才有了点儿精气神儿。
于丽见李学武下桌了,赶紧放下筷子去柜子上取了茶杯给李学武砌了一杯高碎,端着放在了炕上。
“谢谢嫂子”
李学武坐起身虚扶了一下道了谢。
于丽则是随口说了句:“没事儿,今晚的菜盐精重,喝点儿水”
闫解成端着饭碗看了看于丽,又看了看李学武,觉得还是自己爸爸多心了,挺正常的嘛。
李学武又躺靠在了被子上,然后说道:“整套的家具还是缓一缓,像是柱子哥这样订做的,咱们可以接了订单做嘛,我看还是做一些规格单一的家具合适”
姥爷吃得少,这会儿也吃完了,往后撤了一下,然后问道:“做什么单一的?”
李学武喝了一口茶叶水说道:“整套的家具不舍得买,那吃饭的桌子和板凳得买吧”
见大姥和几人皱着眉头想着,李学武继续解释道:“比方说单做一个板凳要一个小时,四个小时就能做四个,但用一个小时专门做凳子面儿,一个小时专门做凳子腿儿,那两个小时能做多少?”
闻三儿“嘿嘿”笑道:“你是要把你姥爷累着咋地,还用上流水线了”
“哈哈哈”
听着几人玩笑,李学武也是笑了一阵儿,然后看着姥爷说道:“就是怕您累着,这玩意简单,您做着单一的配件省时省力省精神头儿”
“呵呵呵”
姥爷也是笑了一阵,看着李学武问道:“那样可就做不得什么花样了”
姥爷说的是早先那种凳子,有的带弧形的,有的凳子面为了屁股舒服也做弧形的。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甭麻烦,怎么简单大气怎么来,现在讲的可是结实,就是实木板,下面四条实木腿儿加上横称,您再给调好了漆,上它三面儿漆,这凳子就完活儿了”
闻三儿磕了磕姥爷的腿说道:“就要这样儿的,咱老百姓要的就是这个结实劲儿,一辈子用不坏才好呢”
姥爷“呵呵呵”地笑道:“放心,咱做出来的凳子绝对是质量有保证,一辈子可能时间太长了,30年用不坏还是敢说的”
这个李学武可是知道的,前世上小学的时候,课桌和长条凳子就是木头的。
想想鲁迅先生那篇文章的影响力,这课桌可是经历过无数个“早”字摧残的,依旧坚挺地支持着一代代的学子。
如果不是打架的时候强拆了凳子腿儿和桌子腿儿,那些“早”字对于纯手工桌椅的伤害简直不值一提。
老彪子这会儿也吃完了饭,跟着二孩儿下地给大家伙儿沏茶。
端着两碗茶水交给二爷和姥爷,老彪子站起身说道:“其实啊,咱们出去收废品最好还是不要用钱,这就是一种浪费”
说了这句话,老彪子又给其他人端茶。
“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咱们的商品去换,没有的找供销社低价购买也好,这一来一去就能赚两次钱”
闻三儿盘腿儿坐在炕上,看着老彪子说道:“想明白了吧,等这凳子做出来,咱们就往车子上放那么四五个,有愿意换的就换,有愿意买的就卖,卖不出去还能做个宣传不是?”
“嘿嘿”老彪子笑了两声,道:“您还真别说,真就有愿意扒车看的老头老太太,总想着占点便宜,要我说啊,这凳子就挺好”
李学武这会儿见姥爷和二爷都坐着喝茶,便也坐了起来,随后说道:“其实桌子也有好做的,桌面儿的板子直接用电锯,条框也是,到最后直接一拼接就成”
这个时候的桌面儿拼接还少有用胶的,都是直接用木板拼,然后外框固定了上漆。
李学武拿着桌子上的筷子比画着说道:“最重要的是这个桌子腿,可以做成这种带中轴的,不用的时候可以合起来,用的时候打开了成十字,稳当得很”
“嘿,这不就是咱们早先街面上买卖摊子用的那种嘛”
李学武笑着说道:“就是这个,但是要做得结实些,桌腿儿桌面儿一起卖,简单又实用,遇到家里人口多,屋里窄吧的,用着多合适”
姥爷想了想说道:“不难,有了电锯不难,破木头,刨面儿,钻眼儿,都不用手工了,就剩下拼接和组装,一天还不得弄出个几套来啊”
闻三儿看着李学武说道:“到时候就是材料的问题了”
李学武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慢慢来,老百姓们接受也需要时间,西院儿剩下的木头还有,咱们收上来的旧家具还够支吧一段时间”
边说着李学武已经想到东北那趟走货的事儿了,如果能经常去一趟,从二叔那边儿弄木材过来就好了。
这个限制倒不是渠道,因为有自己这个金手指在,从东北运木材过来还真就不是个事儿。
麻烦的是没有时间,现在自己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现在更是走不开了。
只能想着年后尘埃落定的时候往东北走一趟了,顺便看看当初埋下的那枚棋子能不能用一用。
“暂时先这么着,木材的事情我来想辙,年前这一阵儿咱们先糊弄过去”
“得嘞,有您这句话我们就都甭担心了,呵呵呵”
几人说笑着,看着闫解成也吃完了饭,老彪子用茶缸子给闫解成也倒了一杯茶。
再怎么瞧不起这窝囊的人,看着在倒座房伺候自己几人的于丽的面子上也得给闫解成个面子,最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
就像是傻柱,这么浑的人都没跟闫解成一般见识,都是看着于丽会联合人儿。
刚开始老彪子还以为李学武是用闫解成的原因才安排的于丽,没想到是用的于丽,才安排的闫解成。
今天是于丽带着陈晓燕在家看着店儿,本来老彪子和闻三儿还不放心,中午在家耽误了一会儿才走,但是看着于丽待人接物上确实没的说。
街坊邻里来卖废品都是笑呵呵的,就算是那些想要占个小便宜的,于丽也都能笑着挡回去。
这就是闻三儿比较看重的了,因为在以往时候,不管是外面收,还是家里收,遇见斤斤计较的那个,几个大老爷们都不好意思抠扯那几分钱的。
但是从今天开始,这些大妈大婶儿们算是遇到对手了。
要说一分两分的,于丽可能就在这废品成色上找补了,但要说计较得多了,三分五分的,非笑着跟你说笑一番。
倒不是回收站差这个几分钱,而是干这个行当,就挣那么几分钱,不得不精细些。
让闻三儿更看重于丽的是这小媳妇儿的勤快,几个大老爷们儿的衣服只要脱下来就给洗了。
有几次闻三儿也是故意不说不故意的吧,兜里还有几块钱呢,就交给于丽洗了。
还没等进屋呢,于丽就追着送了回来,两三次的这么试探着,还落了于丽的埋怨,说是爷们儿就是粗心,这得丢多少钱。
等第二天早晨,于丽就给了闻三儿一个青布缝制的小口袋,袋口是绳子拉拽收口的。
于丽说这是在家给她爹缝烟袋口袋一个样式的,装烟合适,装钱也合适,绳子一拉,跨在脖子上或者系在腰上都行。
这倒是给闻三儿闹了个大红脸,上赶着给于丽道了谢。
闫解成也是没想到自己在倒座房能有这个待遇,双手虚扶着茶杯道了谢。
“甭客气,咱都是自己人,今天就安心住在这儿,以后也是,到家来就住在这边儿,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直说”
老彪子笑着跟闫解成客气了两句,又对着闻三儿说道:“三舅,今儿个可是2号了都,赶紧把嫂子的月钱结了”
“不用不用,着啥急啊”
于丽这会儿也吃完了饭,正准备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呢,见老彪子说了赶紧摆手推辞。
闻三儿得了外甥的提醒,也是赶紧下了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大团结,双手递交到了于丽手中。
“看我,这两天净忙活来着,都忘了这茬儿了”
于丽不好意思地接了,然后说道:“三舅,看您说的,我就在这工作,还能差了这两天咋地,再说了,学武给我钱都月中以后了,我这么拿是不是多拿了?”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当兵的还给个安家费呢,上个月多出来的就算是给您的安家费了,以后每个月初由三舅给您发工资”
于丽答应一声笑着揣在兜里,接着便开始收拾桌子碗筷。
倒不是光于丽一个人忙活,这里年龄小的二孩儿最是闲不住的,跟着陈晓燕都伸手帮忙。
于丽跟着收拾了厨房又去给几人和闫解成洗衣服,这钱挣得也不容易。
李学武跟几人坐在炕上扯了一会儿,看着李学才进来,便知道睡觉的时间到了。
每天晚上学才在这边儿吃了饭就回家学习,等到了睡觉的点儿就回来倒座房这边睡觉。
对于李学才这个弟弟李学武倒是很满意的,傻是傻了点儿,可老实。
这个年龄的,还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搁别人眼睛早长到脑瓜子顶上去了。
可这李学才学的是医,手艺上面有职业医生老爹压着,学业上又有学有所成的大哥压着,武力上又有职业选手的二哥压着。
这也算了,可这后面还有一个更优秀的小妹追着揍。
真的是狂不起来啊!家里的不允许啊!
就是学问狂傲如李学文也没说过年级第一手拿把掐啊,李雪就敢。
要不怎么说三大爷吊着眼睛看不上李顺呢。
就那么一个背着药箱子,倔了吧唧时不时地跑乡下挣钱的穷医生,咋就养出了这么多有学问的孩子呢?
这里三大爷要强调一下,李学武不算啊!
三大爷可是人人尊敬的教师啊,书可是没少读的,学问也是没少教的,可手里的四个孩子已经废了俩了。
闫解放中学毕业好长时间了,因为年岁儿不够,只能在家晃,老也安排不上工作。
闫解旷呢,唉,不好说啊,剩下一个闫解娣还是个女娃儿。
李学武跟着傻柱从炕上下来,穿了鞋子和衣服,对着炕里的老彪子三人交代道:“明天早上啊,七点半咱们准时出发,跟我去轧钢厂打个站儿,然后就奔密云去”
“知道了武哥”
老彪子几人都是应着,倒是闻三儿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明天放假一天,他就得跟人家小寡妇说结婚的事情去了。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闻三儿,扣上帽子跟傻柱出门去了。
因为今天聊得晚了,进了前院儿的时候看着家里北屋都熄了灯了,知道这是李顺老太太他们躺下了,便没去打扰。
揣着手往后院儿走,边走边跟傻柱逗壳子,说了会儿轧钢厂的事儿。
还没等两人分开呢,就听大门口传来动静。
李学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跟傻柱对视了一眼,两人往回走。
“好像是雨水的声音”
傻柱嘀咕了一嘴,便加快了脚步往外院赶。
李学武也是怕出什么事儿,将外衣的纽扣打开,把怀里的枪套露了出来,紧跟着傻柱就往出走。
不是李学武胆子小,他是怂,在这个年月,只要黑了天,嘿嘿,有时候城里都不好说。
这也是为什么要求街道出一个人,保卫股出两个人,组成三人小队进行带枪巡逻了。
今晚在门房值班的是闫解放和门厅住着的小六子,闫解放十七,小六子二十二,都是大小伙子,这会儿倒是精神着呢。
在傻柱和李学武走过来前就听出是中院何雨水的声音,说着话就把门打开了。
傻柱走到二门门口就见自己妹妹冷着脸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
何雨水想要跟傻柱说话,刚张开嘴就见李学武站在院儿中间,又把话咽了回去,低着头往中院走去了。
“哎,我跟你说话呢,怎么跑了呀?”
傻柱转头看着雨水低着头跑进中院,跟李学武对视一眼也是一脸懵。
傻柱转头看了看也是懵了的小六子和闫解放,道:“没事儿了,你们关上门回屋吧,怪冷的,谢谢啊”
小六子手插着兜,笑道:“嗨,咱不就是值夜班干这个的嘛,您回吧,说不上雨水有啥事不方便说的呢”
傻柱这才明白妹妹啥意思,“哎”了一声往回走。
等一转身看着李学武的身影已经在中院了,眼瞅着都进月亮门了。
傻柱知道这是李学武见没事儿了就回了,也没多想,转身又往回走。
边走还边嘀咕着:“可别是结婚的事儿、可别是结婚的事儿”
好嘛,傻柱刚打开自己家的门就见雨水坐在床上呕着气呢。
“怎么了这是,气鼓鼓的,问你也不说”
雨水瞪着眼睛看了看傻柱道:“是不是你们男的为了当官老婆都可以不要?”
傻柱一听这是有情况啊,挒着嘴笑了笑道:“这是说谁呢?我没娶媳妇儿可不是为了当官儿哈”
雨水愤愤不平地转过头看着箱柜上的座钟道:“没一个好东西”
“嘿,你这骂的范围可够广的了啊,我招你惹你了,回家就跟我发一通火”
傻柱知道自己妹妹一定是生准妹夫的气呢,想着劝一劝的态度,便插科打诨道:“是说李学武呢?”
“这可不对了啊,人家李学武还没结婚呢,再说刚才担心你还跟着我出去看你呢”
“谁说他了,哼,我说的是景勇杰”
何雨水见哥哥把话头牵到李学武身上,便转头说出了生气的源头。
但是随后却又说道:“他也是一官迷”
傻柱拉着椅子放在了妹妹跟前儿坐下道:“别胡说八道,人家那是正经的转业干部,你说景勇杰,他怎么了?不要你了?这兔崽子,等明天我找他去”
“没有”
何雨水可是知道自己哥哥脾气的,但是自己的气还没消呢,便说道:“今天晚上他跟我吃饭的时候说结婚的日子得延期了”
“为什么呀?”
这下子轮到傻柱惊讶了,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我可是把给你陪嫁的家具都订好了,李学武他姥爷都给打了一个衣柜了”
“哎呀哥~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呀”
何雨水怕自己哥哥嚷嚷的声音叫别人听见,这会儿倒是拉着哥哥冷静了。
本来结婚是件好事儿,现在不管什么原因延期说出去都大不好听,不知道的还说不定怎么传瞎话儿呢。
“你说你说,我听听他到底有什么理由想要延期”
傻柱脸色严肃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妹妹何雨水。
雨水愁着脸说道:“今天他跟我说,他们所长安排了任务,要整顿辖区内的治安,打击什么什么犯罪什么的,得蹲点儿侦查”
“还说这是个机会,干得好了兴许能提到刑警队,即使差一些也能有机会提干副所长”
“说是交道口的所长答应了,交道口缺一个副所长,这次谁立功最大,就跟他们所长联合推荐上去”
“哥,他说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要是休婚假,指定赶不上了,如果想要抓住这次机会,也没心思想结婚的事儿”
“哥,你说他是不是官迷儿了?”
听着妹妹雨水的控诉,傻柱倒是慢慢冷静了下来,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何雨水歪着头看向自己哥哥说道:“就是今天晚上说的,还说让我支持他,可是我怎么办呀,我结婚的请帖都撒出去了”
傻柱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个事儿吧,我觉得咱们能不能坐下来想个两全其美的招儿,你看啊”
傻柱刚说了两句话,何雨水就哭了。
“哥,您是我哥啊,您也帮着他说话是吗?”
傻柱安慰着妹妹说道:“不是我帮着他说话,你听我给你说啊”
“我不听,你也是官迷,呜呜呜”
“嗨,这怎么话儿说的,他要是混了个一官半职的谁享福啊”
“我不要!享什么福啊,就一个破警查支呼眼了,要是真有了一官半职的我算什么呀?”
“小点声儿,这会儿院儿里都睡了”
“我不管,我反正跟他说了,这次要是不结婚,这个婚也就甭结了,呜呜呜呜”
傻柱看着妹妹哭得伤心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好了。
这四合院的隔音效果实在是不怎么好,雨水的哭声不仅仅是中院听见了,连后院的李学武也听见了。
但李学武知道是何雨水回来了,也知道两兄妹有话说,虽说跟傻柱的关系好吧,但也没到了管人家家事的地步。
这会儿虽然隐隐约约听见了何雨水的哭声,但也没理会。
这家长里短的多了去了,哪有样样都顺心的。
有两口子正躺炕上闲磕搭牙,两句话说不对了,爷们抄起鞋底子就打的。
娘们儿哭哭唧唧地收拾衣服往娘家跑呗,能怎么着。
这样儿的闲事儿多了去了,李学武要是有那个闲心就甭睡觉了,这四九城天天晚上都有这样的曲目。
用大毛巾给自己擦干了身子,换上睡衣,封上了火门,就回了里屋。
上次去委托商店买的台灯虽然旧了些,但是还挺好用,绿色的灯罩,下面有根拉绳,轻轻一拉灯就亮了。
坐在书桌前,拿出稿纸,拧开了钢笔,用左手拿了,继续写材料。
上次写了三份材料就用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要是不紧着点儿,非得熬夜不可。
中院跟傻柱关系好的一大爷把灯拉开了,跟着一大妈穿了衣服就往出走。
刚出门,正巧看见秦淮茹也披着大棉袄,睡眼惺忪地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好像是雨水的哭声啊”
见秦淮茹问,一大妈小声说道:“我听着也是,这不把你一大爷推醒了想着过去看看嘛”
三人正在说话,就听前院儿又传来了敲门声。
这会儿虽说不是深夜,但大多数人家都睡了,已经倒班准备休息的小六子和闫解放对视一眼。
得,又特么来人了,以后要是总这么着,那就甭特么睡了。
这门房的外墙柱子跟大门是连接着,一敲门这门房里“咚咚”的。
这不是设计有问题,而是就这么设计的,为的就是提醒门房有人敲门。
为啥古代达官贵人家被夜里叫门的时候门房的态度不好啊?
那就是因为睡得正香呢,刚梦见娶媳妇进洞房,好么,开始敲上鼓了,还特么得迎一回亲。
“谁呀?听见了,甭敲了”
小六子让闫解放躺着不用动,自己拎着一大爷给的砂枪端着就出了门房的门。
“我是雨水的对象,雨水是不是回来了?您帮我开一下门,让我进去”
“嚯,您可真够慢的,雨水都回来好一会儿了,您才追上来啊”
知道雨水的对象是警查,所以小六子收了手里的砂枪靠在墙根上,倒出手来把门杠往右一抽,打开了半扇门。
这一瞧才知道为啥雨水都回来这么半天了他对象才追上来,原来这位警查同志身后支着两台车子呢。
“谢谢您,您能帮我把车子推进去吗?我……”
景勇杰倒是很客气,虽然急着去追未婚妻,但是这会儿院儿里的人给开了门,还是客气着道了谢。
随后看见开门这人看向自己的身后,知道人家看出自己追来得慢的原因了,便求着帮自己把另一台车子推进去。
“您甭客气,推着这台车子往里走,我帮您推另一台,回手我还得关门呢”
小六子把另半扇门也打开了,走出来对着景勇杰笑着说了这么句。
知道这是来找雨水谈感情事儿的,万万没有这个时候瞧笑话的,所以赶紧出来帮着推车子。
“您把这台车子放在门口就行,我一会儿说完了事儿还得走,到时候我把门带上”
景勇杰还以为这是被自己敲门声叫出来的人呢,推着雨水的车子边往里走边客气着。
小六子见雨水对象进去了,便也踹了自行车的后车梯子,推着车子跟了进来。
“您甭客气了,我们院里丢了一辆自行车,这不嘛,今天开始在门房值夜班了,一晚上都有人醒着,您走的时候在这窗户知会我一声,我来关门”
“还是你们院儿团结啊,要是都像你们这么有责任心,我们也就没这么多工作了”
说了一句漂亮话儿,景勇杰见小六子把自己的车子支在了门口,便说道:“得嘞,我进去跟雨水说几句话,您辛苦了”
“嗨!没事儿,走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