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想法在他的脑子里还没等成熟呢,就破灭了,因为这俩姑娘是李学武带来的。
李学武看了看瞪眼珠子的周常利,挑了挑眉毛,道:“瞅啥呀?帮忙搬东西啊?”
“哦,哦哦”
周常利眨了眨眼睛,放下了手里的火药枪,将门打开了,小跑着下了台阶,接了副驾驶上的藤箱和后面的藤箱。
因为都是衣服啥的,倒是不沉,拎着就要往回走。
可刚走两步,却是想着这两人住哪儿啊。
这大院儿这么黑,这么大,要是两位姑娘跟他挤在门房,他得先想想……
“李……李处长,她们……”
“住你师叔原来那屋”
李学武没等他问完便打碎了他的梦,随后走到车边将两张铺盖卷抱着就进了大门。
佟慧美和金姣姣抱着脸盆茫然地站在大门口,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黑漆漆的夜色,紧迈着小步跟了上去。
里面黑,外面更黑。
就像两只小鸟一般,夜里总要找个巢穴待着。
李学武抱着铺盖卷跟着周常利的步子进了右手边的那处院子。
进了上房,将铺盖卷往那张大架子床上一扔,随后看了看屋里的摆设。
好在丁万秋给周常利的都是衣服铺盖啥的,其他的东西都在。
“以后你们就跟这儿生活”
李学武对着进门的两人说了一句,随后指着周常利说道:“这是小周,住在门房,以后吃饭找他,用什么也找他”。
周常利刚把藤箱放在桌子旁边便听到了这一“噩耗”。
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养活呢,这再养两个姑娘……
还吃饭!
他就只会白水煮面条,而且面条还得是家里做完了拿来的。
“李……李处长”
周常利尝试着要反驳,可脑子想不过来,嘴里就有点儿拌蒜。
李学武看了看他,说道:“这边交给你我放心,能把街面摆得平,那这么点儿小事也不算事,对吧?”
周常利很想说,要不您给我换个砍人的活儿吧。
可李学武是正经人,没有砍人的工作给他,只有这种活儿。
拍了拍周常利的肩膀,李学武迈步就要往出走。
可佟慧美她们还没把心稳下来呢,看着李学武出了门,急忙追了出去。
“有事?”
李学武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这么一转头,却是佟慧美在自己身边站住了。
“我……我们怎么办?”
她的意思是,就这么把她们扔在这儿,不管不顾的,到底是个啥意思。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在这儿不愁吃,不愁穿,喜欢唱戏就在院子里练唱戏,喜欢逛园子这边有的是地方给你们逛,你们不就是喜欢这种生活吗?”
佟慧美咬着嘴唇,她知道李学武瞧不上她们这样的。
这话也是在刺激她们,可来都来了,饭都吃嘴里了,她们能怎么着。
瘪了瘪嘴,看着李学武问道:“我们……你……你不住在这?”
“呵呵”
李学武看着这姑娘嘴角咧起来笑了,问道:“你希望我住在这?”
佟慧美不说话了,手指捏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学武说。
李学武看了看这姑娘,道:“好好住着,也好好活着,以后也把眼泪收一收,不妨想一想,是不是就因为你们忒爱哭,你们师父才不要你们的”
佟慧美倏地抬起头,看着李学武离去的身影,只觉得这人说话怎么净往自己心上扎针。
她还没等转头,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是刚才李学武介绍的,那个叫周常利的小跑着出来。
也没跟她打招呼,径直往门口那边的声影追去。
“李处长,那个……”
周常利追上李学武,见着李学武不停下,便也边跟在后面边问道:“这俩人,那个,应该,我是?”
“什么?”
李学武突然在大门口站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他。
“不是”
周常利怕李学武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补充道:“她们在这住,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李学武看了看周常利,问道:“你们这一行收了保护费都是这么撂挑子的嘛?”
“不是”
周常利赶紧掏兜儿,从里面掏出来几张票子,就要还给李学武。
可一想晚上那几次的收费,再加上他晚上那顿羊肉锅子,这手里的钱……
李学武看着这小子倏地又把钱收了回去,尴尬地看着自己。
“好好照顾着,钱不够了来找我拿,你知道我在哪”
李学武对着说不出话来的周常利叮嘱了一句,随后便出门去了。
周常利听着门外汽车远去的声音,看了看手里的那几十块钱,抬起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叫你嘴馋!
刚才兜里要是有钱,直接还给他不就是能从这里走了。
他真恨自己,距离逃出牢笼只有一步之遥,就因为一顿羊肉锅子,特么的。
说好的这辈子都不会受制于人的,说好的这辈子都不会低声下气的,说好的这辈子都不会看别人脸色赚钱的。
打零工是不可能打零工的,这辈子都别想他打零工,他想当一辈子的顽主,不愁吃,不愁喝,乐逍遥。
可这个梦碎于五十块钱,和一顿羊肉锅子。
转头看了看亮了灯的那处院子,他只想说自己现在不成了早先的奴才了嘛,还是看门的奴才,伺候姨太太的奴才。
周常利咬了咬牙,士可杀,不可辱!
让他当门房?
没门!
让他伺候姨太太?
没门!
街头霸王永不为奴!
“那个,周大哥”
正当他给自己的内心篆刻这一辈子的志气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糯糯的声音。
周……周大哥?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
周常利这么一看,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刚才在那边院子里见着的一个姑娘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请问哪里是厨房啊?我们想烧点儿热水”
“啊啊!”
周常利赶忙将手里的钱揣进兜里,慌乱地指了指自己烧水做饭的火房。
见那姑娘我见犹怜的模样,赶紧说道:“烧水是吧,你们甭管了,在屋里等着吧,我烧好了给你们送过去”。
“不好吧,您也是累了一天了,我们自己来吧”
佟慧美没好意思麻烦这个门房,她现在也不明白自己在李学武心中的地位。
当时说的意思好像是给他……可现在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如果自己两人真的值得,那他为什么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现在心里乱了,以后多要指着这门房生活,所以她们想的是,自己能做的都自己做,省的自找苦吃。
“不累不累”
周常利看着灯光下,面色秀美的姑娘,只觉得现在干啥都行。
“我一天天的在这儿待着也没事,供吃供住的都要闲出……”
他刚想说那个字,却是想到这是姑娘,哪里能这么说,赶紧收了话,指了指火房道:“我给你烧水去”。
说着话已经跑去了火房,连看后面那姑娘都不敢看了。
佟慧美看了看周常利的背影,又去大门口将大门上了门栓,这才跟着去了那边的火房,想着熟悉环境。
周常利已经把火点着了,也把锅里填了水了,正忙活着,见着佟慧美进来,便说道:“马上就好,一会给你们送去”。
佟慧美扫了火房一眼,这边的房子极大,许是以前做多少人伙食的地方。
这里的锅也大,灶台也大,墙角码放着一排排的木头。
佟慧美赞道:“您真厉害,这柴火准备的也好,火烧的也好”。
周常利看了看墙边的柴火,这可不是他准备的,是他师叔懒,一次买一大堆,沿着墙根码放老多。
反正地方大,想用了就随手拿。
这都是懒人干的事儿。
再有这烧水也是厉害的了?
周常利低头看了看着着火的灶坑门子,和扣着锅盖的一锅水。
他想的是,自己以前是不是太低估自己的能耐了。
“我们就不成,引柴火都要好久,废了半天劲,弄了一身灰”
佟慧美嘴里赞着,也道着自己的笨拙。
周常利在这一声声的夸赞中迷失了自己,特么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等水烧开了,不用佟慧美帮忙,自己拿了暖瓶先给灌好了,这才递给了佟慧美。
在刚才的谈话中知道了两人的名字,又知道两人这是要梳洗和收拾屋子,便搬了师叔家里祖传的浴桶去了那边的院子。
随后便是浑身力气的用铁皮桶一趟一趟地给两人打着热水和凉水。
等都收拾好了,又在两人连声道谢下回了门房。
嘿,这日子,包吃包住不说,还有俩姑娘陪着,上哪儿说理去。
他这边走了,佟慧美却是用洗脸盆舀了水,让金姣姣先洗,自己则是拿了抹布擦起了屋子。
金姣姣也不是洗澡,而是洗了脸和脚,简单擦了身子,便又去接手收拾屋子的活儿。
等佟慧美洗好了,金姣姣已经把床铺好了,也把自己两人的箱子收拾进了屋里的金丝楠木大衣柜里了。
这房间忒大,是一个院子的正房,正儿八经的五间瓦房。
她们俩住在最里面,到放着浴桶的堂屋还隔着一间起居室呢。
废了这么半天劲也只收拾了一半房间出来,另一半说啥都没力气干了。
等躺在了床上,金姣姣捶了捶自己的胳膊,对着躺在旁边的佟慧美说道:“我就说他是个有钱的,这处大宅也是他的”。
“你就想着钱了”
佟慧美望着窗外的月色,抻了抻自己的被子道:“就没想过跟了他要做什么?”
“反正就那回事儿呗”
金姣姣无所谓地说道:“我不像你,还有个人恨,在师父师娘走的时候我就已经没了心气儿了”。
佟慧美叹了一口气,说她恨,可也是空余恨,人都走了,恨不恨的又有什么意思。
听着身边人的叹气声,金姣姣撇了撇嘴,道:“你还惦记他,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为了跟师父走,他主动找了马师叔要定亲,不然你以为他也能跟着走?”
“马红梅惦记他多长时间了,就跟你眼巴前晃悠你还装看不见”
这么说着,金姣姣转过身子看着佟慧美说道:“这人来看宅子那天晚上以前我就见着大师哥跟马红梅在一块儿了,在影壁后面,两人还亲嘴儿了”。
佟慧美见金姣姣这么说,只觉得心里委屈,翻了个身,面朝向了床外。
金姣姣见佟慧美的样子,也是重新躺了回去,言说道:“你也别怨我不告诉你,当时你的样子哪里是能听得进去我说的话,告诉你还不得说我乱嚼舌根子”。
她们师父师娘的徒弟很多,这人一多就容易生事,也容易勾心斗角。
佟慧美模样最好,唱功也是最好,虽然在师兄弟师姐妹里排行不高,但不代表才艺不高。
金姣姣知道佟慧美意难平的是什么,无非是埋怨师父为啥不带着她走。
本应该来算,她的才艺好,比师哥都好,应该带师哥和她的。
就算有马红梅,那也是由着马师叔来带的,不会占了她们师父的份儿。
这么些天佟慧美一直纠结的无非就是这个,困惑的也是这个。
金姣姣一直没说,就是怕佟慧美听了这个消息崩溃,两人本就是相依为命,一个要是没了指望,那两人就更难活。
现在说出来,无非是有了活下去的指望,有人养着了,不怕饿死了,就不想着小姐姐再去纠结。
“唉!其实我不说你也能想到”
金姣姣躺在床上,嘴里说道:“师父不带你,多是马叔叔那天来时说好了的,不然……”
“姣姣”
佟慧美突然出声制止了金姣姣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噎了噎嗓子,道:“睡吧,过去的事儿了”。
“嗯”
金姣姣答应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咱们以后好好活着,一辈子都要在一起,一起唱戏,一起吃饭,一起……”
佟慧美听着身后小姐妹的碎碎念,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可能那人说的对,自己的眼泪就是太多了,惹了师父的厌,才不要自己的。
李学武打大宅出来的时候都已经过八点了,上车踩着油门就往海运仓赶。
等到了的时候见着院里的灯还亮着,便下车按了门铃。
他有这边大门的钥匙,但现在两人的状态不好直接打开门进去,还是按门铃的好。
“谁呀?”
应声出来的是周亚梅,这会儿正站在门口,披着衣服看着这边。
“我,睡了?”
“没有,哪儿那么早啊”
周亚梅听见是李学武的声音,便走过来给开了大门。
李学武又重新上了车,将车倒着进了院子。
周亚梅站在大门口,见着李学武的吉普车后面又是堆了一堆的东西,不由的说道:“上次拿来的还没吃完呢”。
“备着吧,我有时候也想不起来”
李学武把车直接停到了楼门口的台阶边上。
刚把车熄了火,便听见头顶阳台上的门响了一下,知道这是顾宁在上面。
许是李学武正站在下面,两人谁也没见着谁,还是周亚梅关了大门回来,笑着对二楼阳台上的顾宁说道:“是学武来了”。
李学武往后站了站,却是见着二楼的阳台上有人。
这会儿周亚梅笑着往里走,道:“下来了”。
“呵呵”
李学武看了周亚梅一眼,尤其是她这一身睡衣。
说是睡衣,就是民国那种对襟绸缎褂子,这女人穿起来前凸后翘的,加上肩上披着的羊毛衫,极是惹眼。
许是发现了李学武目光里的侵略性,周亚梅也没再说话,先一步回了屋。
李学武发现这娘们微翘的嘴角了,心里暗道:得意什么!
伸手将车的篷布架子放倒了,将后座上放着的米面油一一往厨房里搬。
正搬第二趟的时候见着顾宁穿着整齐地下来了。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有事耽误了”
李学武应了一声,没跟顾宁继续说,而是继续搬着车里的东西。
他在路上挑选的,都是给这边准备的,想着顾宁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根本想不起来买米买面。
周亚梅在这边是没有粮食和副食本的,想买也没那个能耐。
要是叫周亚梅去跟顾宁要,终究是不大合适,所以李学武就经常往这边倒腾些米面油。
也不是啥稀罕玩意儿,没整那些不实用的,顾宁和周亚梅都不是挑食的人,更是喜欢清淡的口味。
所以这次也没拿牛羊肉,放不住。
只是除了粮食啥的,李学武又给拿了几捆布,都是边疆的料子,花样李学武也不会看,挑着明亮的准备了。
再有就是一些干果,顾宁爱吃,付之栋也喜欢吃。
见着李学武忙活,顾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伸手,李学武也不叫她帮忙,只能站在门口干看着。
还是周亚梅换了衣服下来,去厨房帮着李学武找位置,存放这些东西。
等都搬完,李学武的身上也弄了些灰,周亚梅又去卫生间投了毛巾递给李学武。
李学武自己拿着毛巾擦了擦,示意顾宁把给自己倒的水放在茶几上就好。
顾宁也就能想到给李学武倒杯热水,想着忙活这么半天一定渴了。
李学武将毛巾递还给了周亚梅,便去沙发那边坐了。
等喝了一口水,这才开口解释道:“前段时间有几个认识的南迁,房子要出手,我给买下来了”。
听见李学武这么说,顾宁看着李学武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这人说这个干啥。
而从卫生间出来的周亚梅脚步微微一顿,又往这边走来。
李学武继续说道:“国栋跟小燕在一起,日子眼看着就得定婚,虽然不到年龄,可也得准备房子了”。
“是门脸房的那个姑娘?”
顾宁跟他们接触不多,李学武也没有刻意介绍过,都是见着了便互相介绍了。
上次吃完烧烤回去,便见着小燕,介绍了是自己发小儿的妹妹。
顾宁现在还记得那个笑起来挺好看的姑娘。
“对”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她哥哥是我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把兄弟,我回来前两年没了,现在跟国栋处对象了”。
“你给他们买房子?”
顾宁现在倒是问了一句,倒不是觉得心疼啥的,只是不大理解李学武的做法。
李学武笑了笑,解释道:“是因为国栋,他们都跟我一起创业的,钱账上面也没用过我操心,又都是比我小的,也是没了亲人的,我得管着”。
解释了这么一句,是为了让顾宁有个心理准备,以后结了婚,难免的他要给这些兄弟帮忙啥的,不能叫顾宁心里有了别扭。
现在来看,顾宁倒是没在意这个,只是对自己有些好奇。
从姑娘看自己的目光中就能看得出,这姑娘好像不大明白自己现在的做法。
这很正常,她所在的生长环境,可没有这种把兄弟的复杂关系,最多的是战友情。
“刚才就是看了看给他们准备的宅子,这才耽误了时间”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还想着今天陪你回家看看妈她们呢”。
“哦”
顾宁捧着茶杯应了一声,随后便不说话了。
李学武看着这姑娘也是有点儿牙疼,以后结了婚不会是自己在那儿碎碎念,她嫌自己烦吧?
这么想着,突然打了个冷颤。
千万别是这样,自己可不想当怨妇。
周亚梅见着李学武这个样子,笑了笑,接话道:“有多余的嘛,方不方便借我一套?”
听见这话,顾宁抬起头看了过来。
李学武则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可丁可卯买的,哪有那么多闲钱,你还是消停在这儿当保姆吧,呵呵”。
见着李学武开玩笑,周亚梅也是笑了起来,看着顾宁道:“小宁为了我老也不回家,好不方便的”。
说着话又看向了李学武说道:“这结了婚的姑娘再回娘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总得叫小宁多体会娘家的时间宝贵”。
李学武转头看向了顾宁,用眼神询问了顾宁的意思,如果她真的想家,这边安排一下。
顾宁摇了摇头,道:“周姐你就在这住着吧,我没关系,回家太累”。
她这意思是下了班回去太累,毕竟要坐好长时间的车,这边走几步就到家了。
相对来说,她却是少有周亚梅说的那种顾虑,自己家就是自己家,想回去就回去了。
即使结了婚……那自己家还是自己家,为什么不一样。
在她的心里,亲人永远都是亲人,为什么会因为自己结婚变得不亲,这是不能理解的。
所以这会儿也是拒绝了周亚梅的意思,端着茶杯喝起了水。
李学武见顾宁无意,便不再跟周亚梅说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两人最近的情况。
周亚梅指了窗外道:“今天小宁在家,我们种了花,忙了小半天”。
“是嘛”
李学武看了看顾宁,问道:“要不要在院里再移植些果树?我看后院儿树长得好,春天开花好看,秋天还能吃果子”。
“足够了”
顾宁回道:“品种多呢,周姐给修了枝子,还在院子里栽了葡萄根”。
“还真能耐”
李学武笑着赞了周亚梅一句,随后说道:“我是不会这玩意儿,小时候就知道吃了,没见着种过”。
“也不难”
周亚梅笑了笑,说道:“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收拾收拾,秋天也能省点儿水果钱”。
说着话又指了指东面儿的院儿说道:“那边的大树底下阴面儿多,少见阳光,我就没收拾,栽了葡萄正好”。
又指了指西面说道:“那边阳光足,还正是院子里,我准备分成菜畦,每样蔬菜都种一些,夏天秋天你们就不用买菜了”。
李学武听到周亚梅的这句你们,不由得看向了愣神的顾宁。
顾宁也是听见了这句,看向了李学武,随后便像是触电了一般,挪开了眼睛。
李学武笑了笑,听着周亚梅继续规划院里的院子,时不时的接茬儿说一句,或者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顾宁是不懂这些的,但也是一直都在听着,茶水喝了几杯,李学武看了看手上的时间,对着两人说道:“晚了,你们休息吧,不打扰了”。
顾宁见李学武说要走,不由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都九点半了。
看着李学武起身,她也跟着站起了身,送了李学武出来。
周亚梅只是送到了门厅便住了脚步,看着李学武由着顾宁陪着进了院子,便转身去厨房收拾李学武拿来的那些东西。
李学武说她是保姆,她也确实做着保姆的工作,洗衣服买菜做饭,擦桌子扫地打扫卫生。
可谁家的保姆是她这么轻松自在的,这是借住,不能白住,终究是要做点儿什么的。
她想的是,自己没有什么能耐,就这么点儿手艺,能做多少做多少,连着哄孩子都有了。
院里,李学武去开了大门回来,对着顾宁问道:“明天有时间吗?咱俩回家一趟啊?”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知道他说的是回自己家。
“你有时间吗?”
顾宁看着李学武的脸说道:“很忙吧?”
“哪有,陪你回家的时间啥时候都有,看你时间”
李学武也没着急上车,就在车边站着,嘴里说着有些女人和姑娘不敢想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跟顾宁李学武可从来没有说过戳肺管子的话,当然了,这在交往以后。
交往以前那必定句句都是戳顾宁肺管子的,要不然顾宁也不能挑了他。
顾宁习惯了李学武的逗,撇了撇嘴,但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虽然不是一笑倾城的那种,但也是给了李学武春暖花开的感觉。
“那你来接我”
“好”
李学武笑了笑,没敢再往深了说。
顾宁可不是路边搭讪的小姑娘,说多了可能半个月不搭理自己了。
上了车,将车开出了大院,还要下车关门的时候却是见着顾宁走过来关了门,还跟他摆了摆手。
这倒是很难得,李学武笑了笑,没下车,开着往家里去了。
这边距离家那边就有点儿距离了,兜着风,李学武放慢了车速,叼了一根烟。
刚才在别墅因为顾宁不喜欢,便一直忍着。
他倒不是烟瘾大,就是习惯想事情的时候叼一根,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多,这会儿都跟脑子里回忆了一遍。
等想到今天那两个唱戏的姑娘,直觉得这笔投资不合算。
虽然得了两个免费的文艺工作者,但也不知道能耐有多大,回报周期忒长。
这么想着,直到四合院大门口李学武才算是把今天的事情想完。
把车存好,跟出来给自己开门的老彪子把马喂了,这才回了院。
倒座房东屋的灯还亮着,孙永利拿回来的杂志也成了这些只有认字水平的小子们最新读物。
要说靠捡来的书学习,这股子劲头儿保持住,几年后怎么都可以算是一个伪文化人了。
至少在说话和办事上面不再像是这个时代那么多的文盲一样,出门都找不着路。
没进屋打扰,只是边往回走边在透亮的窗边看了一眼。
等进了垂花门,自己家和三大爷家的灯早都熄灭了,现在只有门房还有些热闹声传来,那是守门的几个小子在玩扑克。
三门里要比二门里有灯光,不知怎地,雨水住的正屋和西琳她们住着的偏方都亮着灯,贾家也亮着灯。
李学武也是看了一眼,脚步不停,路过那处歪歪咧咧的鸡圈时瞅都没瞅。
过了游廊和月亮门,正瞧见刘海中家里也亮着灯,好家伙,倒是显得天头暖和了,夜里睡觉都晚了。
进了家门,见着于丽坐在沙发上用针线缝着什么,便开口问道:“这么晚了还没去睡?”
“雨水看书呢”
于丽回了一句,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儿,过来帮着李学武换了衣服,随后继续说道:“说是最近厂里学习的东西多,明早要用,正跟那用功呢,我趁着这会儿把衣服多缝几针”。
“大晚上的做针线活儿,小心眼睛”
李学武提醒了一句便去洗漱了,昨晚没回来,今天又是跑了一天,便去厨房放了热水。
想的是好好泡个澡,好消除一身的疲惫。
于丽见着李学武累,也是忙前忙后的,又是兑水温,又是准备衣裤毛巾啥的。
直伺候着李学武躺进浴缸了,这才又把李学武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窦师傅今天晚上来了,说是东院儿的房子下周就能完工”
“是嘛”
躺在水里的李学武显得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回了于丽的话。
“半个多月,这进度属实不慢了”
“可不是咋地”
于丽搓洗着衣服,嘴里说道:“今天开始就忙装修的活儿呢,许是月底我就能搬过去了”。
“呵呵,啥感觉?”
李学武转过头,看着于丽笑道:“采访你一下,要搬进新家是个什么感觉?”
“没感觉”
于丽笑了笑,忙着手里的动作,嘴上感慨地说道:“眼看着房子是平地起来的,有感觉也快磨没了”。
“女人还真是难琢磨”
李学武见着于丽的话,想到了今天遇见的女人,微微摇了摇头,又躺了回去。
于丽转头看着李学武问道:“你到底遇见了多少女人,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多了”
李学武笑了笑,道:“她们都匆匆地从我的人生走过,给我留下一个又一个解得开或者解不开的难题”。
“那你还真是感情丰富”
于丽将洗好的衣服放在一边等着一起过水,又拿了一件继续,嘴里也是聊着闲话地说道:“给你出难题的女人也包括我吗?”
“呵呵,当然”
李学武搓了搓身上,试了试能不能进行下一步,见还没泡下来,便继续躺着道:“从见着第一面就开始给我出题,呵呵”。
于丽扭头看了看这个坏蛋,撇了撇嘴角,当然不会就着李学武的话继续往下问。
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并不是显得那么的美好,更是有些尴尬和不堪回首。
她现在不想甚至有些回避以前的往事,多想没有那段经历,可事实告诉她,没有那段往事就没有现在的她。
“你要西琳和我一起住?”
“怎么?不愿意?”
李学武早跟于丽说过这件事,这会儿见着于丽问起,便反问了一句。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再想办法安排她”
他不想勉强谁,更不想将自己的负担强加给别人,包括关系好的女人。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让任何女人帮他做过她们不愿意的事情,更没有利用这些女人来达到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他可以毫无负担地跟这些女人相处,不受责难。
“那倒不是”
于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李学武说道:“跟西琳一起住,我晚上就少过来,或者赶在八点前回去,不会等你了”。
李学武微微错愕地转过头看着于丽,不明白这是怎么个意思。
于丽笑了笑,说道:“雨水说了,你就是个混蛋”。
“草”
李学武难得地在于丽面前爆了个粗口,苦笑道:“她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我天明才回去的那次吗?”
于丽无所谓地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儿。
李学武歪了歪脑袋,问道:“你觉得杀人灭口这件事是不是很有必要?”
于丽才不会接李学武的笑话呢,而是笑道:“看样子还不是最近才反应过来的”。
“这姑娘藏的很深啊”
李学武眯着眼睛粗搓了搓下巴嘀咕道:“怪不得那一阵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说完又看向于丽问道:“她怎么跟你说起这个了?”
“哪有”
于丽解释道:“她看书,我说来后院儿等你,在出门的时候她就来了这么一句,我还不明白咋回事儿?”
李学武撇了撇嘴,道:“没事儿,这么长时间她都忍了,那就继续忍着吧”。
“不过”
李学武撩水搓了搓脸问道:“你好像一点儿都没害怕?”
“怕什么?”
于丽将洗好的衣服摞在一起,放了水池里的水,又开始接清水。
“这世上只有穷怕的,我算是穷怕了,怕的要死要活的”。
李学武笑了笑,道:“合着那你是奔着我的钱来的?”
“不然呢?”
于丽由着水龙头放着水,走到浴池边上,手撑在台子上看着李学武问道:“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嗯,我还以为是因为我长的俊呢”
李学武撇了撇嘴,很受伤地说道:“曾经的我温文尔雅……”
“别糟践这个词了”
于丽撇了撇嘴,忍不住笑道:“我听到的,和我见到的,你跟这个词没缘分”。
“我看你跟我倒是挺有缘的”
李学武捉住于丽的下巴亲了一口,随后笑着躺在了池子里。
“坏样儿吧你”
于丽笑着看着李学武耍坏,起身关了水龙头将衣服投洗了出来。
李学武也不知道这娘们儿是不是因为秘密被泄露,或者现在已是午夜档时分,变得开放了起来。
等于丽晾好了衣服,李学武也泡好了身子。
于丽捡了池子边的毛巾给李学武搓了起来,李学武也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就像于丽说的那样,无论是不是玩笑话,都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了一个不会尴尬和纠缠的位置。
就好像于丽故意告诉李学武,她跟着他就是为了钱,如果有一天不需要她了,或者不给她钱了,两人就是纯粹的邻居关系。
当然了,李学武也不需要为她,或者其它什么付出什么补偿。
反过来说,钱一直有,那他们就还是维持这种关系。
李学武知道这是于丽在试探着自己的态度,可能是因为房子要建好了的原因,也可能是今天知道了雨水的发现的原因。
她的顾虑李学武明白,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愿意说,更不愿意给于丽一个回复。
因为这种事情没法给她答案,两人的关系本就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又何必添一些别的来让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呢。
等擦干净了身子,由着于丽收拾着卫生间,李学武则是穿了睡衣回了卧室。
早就拉好了窗帘,卧室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李学武摸了摸炕,还是温热的。
睡炕就是有些麻烦,不填火凉,填了火热。
今天的炕就有些热,李学武跟于丽做了些加热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