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棒梗被母亲拽着胳膊捶了两下,这会儿正躲着,嘴里还不服气呢。
“我又没出院儿门,就在西院儿看了会儿热闹”
“还敢说你!写完作业了嘛你!”
秦淮茹也见着李学武进来了,可是不好当着李学武的面儿打孩子的。
耸哒了一下棒梗的胳膊,手指点着儿子说道:“就你这样的,还想当警查呢,掏大粪的都轮不着你!”
“武叔,救我!”
李学武看着娘俩儿在这儿闹,便笑着说道:“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侮辱掏大粪的”。
棒梗也是见着武叔进来了,知道母亲不会打自己了,笑着跑进了里屋,嘴里还嚷道:“我才不干掏大粪的呢,我要养鸡!”
贾张氏见着孙子跑进来,赶紧护在怀里,查看孙子疼没疼。
“呵呵,跑了吧!”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跑了的棒梗,又看了看站在门口尴尬着梳着耳边头发的秦淮茹。
“你得锁上门,用笤帚疙瘩打”
“去你的!”
秦淮茹也知道李学武在逗自己,不由的笑了出来,嗔道:“什么人性啊你!”
“你看,给你支招儿你不信吧”
李学武笑着边往后院儿走边说道:“小时候我爹抓不着我的时候就是这招儿”。
“我儿子才没有你那么坏呢!”
秦淮茹往院里走了两步,正好截住了李学武的路。
“今天谢谢你啊”
“呵呵,用嘴谢啊?”
李学武笑着看了秦淮茹一眼,道:“都说秦所长口才了得,今日一看,果然了得”。
“去,没个正行”
秦淮茹瞪了李学武一眼,就知道这坏人话儿没好话儿。
“我是真得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
“行了”
李学武笑着指了指后院儿,说道:“你不累啊,忙了一天了”。
“德行!”
秦淮茹看了一眼李学武的穿着,挑着眉毛问道:“衣服合身吧?”
“到底是谁做的?”
李学武今天也是有点懵,怎么跟过关似的。
“当然……不是我做的”
秦淮茹憋憋嘴,说道:“我手艺哪有这么好”。
“得了,那你也做一套吧”
李学武笑着甩了甩胳臂,道:“比这套还得合身还得好看才行啊”。
说着话,人已经往后院走去了。
“刚回来啊李处长”
“哎!您还没歇着啊!”
“给送个煎药的罐子……”
……
秦淮茹看着进了后院儿跟人搭话儿的李学武的背影,抿着嘴笑了。
这会儿雨水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端着洗脸盆子,正要去倒洗脚水。
“秦姐,还没忙活完啊?”
“完了”
秦淮茹应了一声,手虚抬了一下,比划着后院的方向说道:“刚见着李学武了,跟他说声谢谢”。
“呵”
雨水撇着嘴看了月亮门的方向一眼,道:“这想跟他说谢谢的这回可多了”。
“应该的”
秦淮茹笑着支应了一句便回了家。
雨水端着脸盆将洗脚水倒在了台阶边上的树根下。
这会儿院里的灯都亮着,除了修缮房屋的人家儿,还有帮忙的。
因着明天是周日,所以这会儿院里人都还没休息。
雨水边倒着水边看了秦淮茹的背影一眼。
怯,还谢谢,骗谁呢!
见过客气的,没见过这么客气的。
打情骂俏的
走到水龙头边上,开了水龙头冲了盆子,这才回了屋。
还得说是正房,这地震这么晃,屋里屋外啥事儿没有。
因为这房子本身就是卯榫结构,下面的柱子都是活动的。
别说68级,78级也没事儿啊!
当然了,是房子没事,人不一定。
放了脸盆,收拾了炉子,捡了箱柜上的书便上床躺着去了。
可拿着书看了好一会儿都看不进去,想了想秦淮茹,想了想于丽。
“唉!图意啥呢”
“别放水了,我洗过了”
李学武拦了于丽,说道:“在招待所换衣服的时候洗了”。
脱了外套儿,由着于丽接着去挂了,这边又将手里的书稿放在了书桌上。
于丽早就看出李学武身上穿的这套衣服不是昨晚的那一套,可她只装作没看见,该怎么收拾还是怎么收拾。
这衣服一看就是新的,怎么问,凭什么问。
“今天院里没什么事儿吧?”
李学武转身去了炕边,接了于丽递过来的睡衣便开始脱衣服。
“轧钢厂的领导来了”
于丽便拉着窗帘儿边说道:“只要是轧钢厂的工人,都挨家挨户地慰问了一下”。
“是嘛!”
李学武也没大在意,自己家的情况在这儿摆着呢,还能来自己家啊。
“还来这儿了呢”
“这儿”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谁带的队?没说这是我家吗?”
“是……是三大爷带的队”
于丽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么称呼闫富贵,但这会儿也不好说大名,李学武又不是外人,便顺了大溜儿。
这会儿拉好了窗帘儿,转回身说道:“介绍是介绍了,好像是带队领导自己要来的”。
“知道了”
李学武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来就来吧。
“其余的就没什么事儿了”
于丽走去卫生间去打洗脚水,李学武则是走到书桌旁,拿起电话要了出去。
“喂”
“嗯,我是李学武”
“明天还有地震吗?呵呵”
“还特么总有?!”
李学武笑着拿着电话坐在了书桌上,道:“明天去找你啊,上午”。
“明天?明天我上班啊!”
“不上班还不找你呢!”
李学武挪了挪有些歪了的台灯,对着电话讲道:“去看一个人,不方便走手续”。
“嗯,知道了”
“就这样吧”
李学武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撂了,对着端着水盆的于丽摆摆手,示意放里屋。
“屋里刚擦完的”
于丽虽然嘴上抱怨了一句,可还是端着水盆进了里屋。
李学武伸手拉上了里屋门,挽着袖子便往炕边走去。
“呀!”
……
星夜涌入的,不一定是困意。
“雨水还在家呢……”
清晨打在脸上的,未必就是阳光。
“不是,你……”
从后面扎你的,不一定是刀子。
“我……”
扛在肩上的,也不一定是责任。
“嘶”
撕心裂肺的呐喊,有时更不是委屈。
“明天晚上喝鸡汤……”
你所向往的林荫碎石路,这个夜晚挂上了白霜。
“我得回去了……”
“早!”
“您早!”
“呵呵”
……
李学武拿着牙缸站在洗手盘前刷牙的时候,院里不时地传来几声招呼。
今天的四合院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慌乱,今天的人们也没了昨天的情绪。
就像李学武昨天想的那样,慢慢的大家会忘记这次地震,也会忘记地震时的人。
因为看的透彻,所以李学武的内心毫无波澜。
于丽倒是一脸的愤愤。
“活该被砸死”
“哎”
李学武看着于丽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这会儿于丽这么生气,缘由就是对面儿的二大妈。
许是见着于丽从李学武这出来了,便撇着嘴打听昨天领导来给送了多少羊肉。
于丽哪见着羊肉了,李家也没见着啊。
要不怎么说没良心呢,忘了是谁救的她老头儿了。
见着李学武不让说,于丽也就不说,只是鼓着的嘴没有收回去。
手里边给李学武整理着要穿的衣服,边说道:“衬衫你还够穿,我就直接给你做短袖衬衫了啊”。
“行,你看着办”
李学武回来还真没少了衣服穿。
这会儿擦了脸,走出来接了于丽递过来的衬衫穿了起来。
“回头儿得给这电话牵根线儿,通到门脸房去”
李学武学武边穿衣服边说道:“白天你接不着电话,就跟个摆设似的”。
“这本来就是给你专用的”
于丽抻了抻李学武衬衫的领子,道:“我们又不用,给谁打啊?”
“呵呵,不打,接还是要接的”
李学武任由于丽摆布着,让转身就转身,让伸手就伸手。
“那就多牵一根儿,放到倒座房”
于丽手里利落地忙活着,嘴上却是不慢。
“今天还有工作吗?中午回不回来?”
于丽也是没想到李学武周日还要出去,这会儿却不是打听李学武行程,而是问用不用安排中午的饭。
“有,今天要去见个人”
李学武转过身,说道:“中午不回来吃,晚上要去老师家吃”。
“知道了”
于丽应了一声,给李学武拿了外套。
因为李学武没说要拿着包,所以桌上的文件收拾好了便放进了抽屉里。
早饭照例是在倒座房吃的,李学武踅摸了一圈儿却是没有见着沈国栋。
“国栋呢?”
“给老太太送饭去了”
老彪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昨天绊了一跤儿,今天看着不大好,早饭是国栋来取的”。
“昨晚国栋没有回来睡?”
李学武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着站起身的小燕儿问道:“老太太啥情况”。
“就是……”
小燕儿犹豫了一下说道:“磕了一下腿,国栋带着去看了,没啥事儿,可就是精神头不咋好”。
“怎么不早说呢?”
李学武瞪了老彪子一眼,随后敲了敲桌子说道:“吃完去看看老太太”。
“知道了”
老彪子应了一声,躲着李学武的眼神继续吃饭了。
李学武则是站起身出了屋往前院儿家里去了。
进屋的时候家里正吃着饭,见李学武进来的突然,以为又地震了呢。
李学武将沈家老太太的事儿说了,想着带父亲去一趟。
“你先去吃饭”
李顺皱着眉头说了李学武一句,随后将碗里的饭几口吃了。
李学武听了,看了看闺女,转身回倒座房吃饭去了。
等他吃好了饭出来的时候,见着父亲已经背着药箱子出来。
“等会儿我去医院,你再把药箱子带回来”
“好”
李学武接了父亲的药箱子背在肩上,带着闻三儿、老彪子和二孩儿就出了门。
今天出车由着十三太保去了,其余人知道李学武的意思,都各自忙活去了。
院里的工人有周日,倒座房和回收站的人没有。
西琳和迪丽雅照例跟着于丽去了门脸儿房。
小燕儿则是跟于丽说了一声,追着李学武他们的身影去沈国栋家了。
院里人今天也忙,男人早早地便出门去张罗着修房子的事儿,女人则是忙着拎着菜篮子去抢早上的菜。
孩子们则是趁着周日这难得的休闲时间疯跑着玩儿。
秦淮茹从西院儿库房里推了车子出来,抱着小当上了车子。
娘俩儿今天还要去厂医院输液去,昨天李顺给缝合和包扎的没要钱。
可去医院输液消炎的药物得算钱了,周边也有医院,可不能报销。
所以秦淮茹只能带着闺女去轧钢厂医院输液。
这会儿刚出了西院儿门儿,却是瞧见闫解成拎着兜子从胡同走了进来。
“秦姐,出去啊”
“是,带孩子打针去”
秦淮茹看了看会说人话的闫解成,笑着问道:“这是刚回来啊?”
“是,今天山上来车接人,我跟着下来了”
说着话看了看小当额头上包着的纱布问道:“这是地震碰的?”
“可不是咋滴!”
秦淮茹无奈又心疼地说道:“不叫她乱跑偏乱跑,叫柜子砸着了”。
“挺严重的”
闫解成看着小当被母亲训的低着脑袋,笑了一句便往家走,边走边说道:“得嘞,不耽误你们娘俩了”。
看着闫解成的乐模样,秦淮茹有心提醒他却也变成了无心了。
推着车子加了个速便上了车子往外骑去。
站在回收商店橱窗的于丽自然见着进来的闫解成了,可她只当没看见。
闫解成这么着急跟秦淮茹错开身子往家走,也是想着躲开于丽呢。
于丽倒是没瞧他,而是瞧着秦淮茹呢。
那脖子上的丝绸纱巾不用想也知道怎么来的。
要不怎么说礼物不能不同呢,有这个的就羡慕人家那个。
秦淮茹还没见着于丽的皮鞋呢。
见着人远去了,于丽拿着抹布继续擦屋里的摆件。
这些东西都是回收回来的,经过大姥的巧手又给修好的,也有是闻三儿给修好的。
闻三儿修的多是家用电器,带电的东西都成。
而大姥则是善于维修家具和使唤家伙事儿,一些回收来的东西都能修吧修吧再用。
废旧商店这边的东西除了马主任特批的特许经营的东西以外,全是废旧改造和维修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新的。
不过回收站维修的人手巧,这干活儿的人手也巧。
虽说这电器和家伙事儿是旧的,可上面被擦的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搁后世就是二手车整备,虽然没那么邪乎,可干净的旧货也是有人愿意买的。
怎么不愿意,新的要票不说,还贵,这边的虽说也便宜不了太多,可胜在实用。
一般的家庭日子都是紧巴巴的,哪里有闲钱儿置办新物件儿。
可一些懂行又赶巧的,总能在这边买着心仪的东西。
旧收音机买回去,扇个白色的巾布,谁知道是旧的,摆在那儿打着了,声音也好听着呢!
别的商店周日忙,这边也忙,不过都是闲人,家里没啥事儿了,都想着来这边淘宝。
货架上已经摆满了,大姥又在墙上安置了货架。
现在门脸房这边的四周墙上已经遍是回收商品了。
这些东西有的是闻三儿带着人收回来的,有的是废品维修的,但大多还是上次抄盗抢团伙家抄出来的东西。
东西太多,光是整理就够费时间的,又得拾掇、维修、定价,可费事了。
要不怎么说李学武不让闻三儿出去了呢,光是收拾这些东西都够他忙活的。
再有,这大姥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二爷两人搭把手也忙活不过来这么多东西。
所以李学武想着给两人找了个小徒弟。
木工做一会儿,修修旧家具,打打新家具,忙完了就收拾旧货。
二爷眼睛好使,值钱的东西挑出来,分门别类地归置好了。
或是闻三儿修,或是大姥修,或是修不了的,都分开。
今儿个木工活儿没有,两人便带着葛林在院里分拣这些东西。
葛林的性子实诚,让干啥就干啥,只有等手续的帕孜勒闲不住。
让他干这么细致的活儿干不了,索性便被大姥支应着去收拾院子里的破烂儿了。
先装车,装好了便等一会儿彪子回来送去。
这院里儿只要想干,有的是活儿。
“爸?”
闫解成走进垂花门,正看见自己父亲坐在椅子上晒着早晨的太阳。
“嗯,你还知道回来?”
闫富贵现在很平静,完全没有了以前一生气就眯着眼睛倔强的模样。
现在他的脑子里的血管已经不允许他生气了,所以见着这个大儿子回来,也是很平静地问出了最有杀伤力的话。
“爸,这是我家,我咋就不回来啊?”
闫解成看了看自己家,这会儿静悄悄的,便开口问道:“爸,我妈她们呢?”
“去医院了”
“医院?”
闫解成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父亲,这亲爹不是在这儿呢么,上医院……
“爸!淑琴她……!”
“闭嘴!”
闫富贵皱着眉头训了一句,说道:“你媳妇儿去送饭了”。
“那是妈……?”
“你妈伺候呢”
闫富贵皱着眉头说道:“地震,把床晃倒了,老二腿砸折了”。
“哦,不是……啊?!”
闫解成听着父亲的语气说着的好像不是自己弟弟,所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呢。
等听见是老二腿被砸折了,不由的喊了出来。
闫富贵皱着眉头挥了挥手,道:“别喊!”
闫解成惊讶道:“爸,老二腿都折了,您还有闲工夫跟这儿晒太阳呢?”
“那我上哪儿晒啊?上红星村啊?”
闫富贵还是一脸平静地眯着眼睛,让太阳晒在自己的脸上。
“不是,爸!”
闫解成看着父亲的模样,问道:“那解放咋样了?”
“没事儿,接上了”
这会儿闫富贵皱了皱眉头,说道:“跟我一样,养”。
“咋会这样呢”
闫解成无语地坐在了台阶上,手里的包也着在了地上。
“我们都在西院儿躲着,就他跑回来睡大觉了,不砸他砸谁?哼!”
闫富贵看了看大儿子说道:“着急,着急有什么用?我能替他上医院躺着去啊?”
“爸,您身体怎么样啊?”
闫解成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事儿了,他弟弟腿折了,这儿还坐着一脑子里出血的呢。
“死不了”
闫富贵眯着眼睛问道:“还有多少钱,拿出来吧,你不回来,我也得叫人跟你去拿钱了”。
“我哪儿……”
闫解成这次回来发现父亲的态度变得冷漠了好多,跟自己说话好像……好像感情淡了。
能不淡嘛,再不淡点儿,直接原地气爆炸。
他刚想说没钱,可看着父亲的眼神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你要是想让你弟弟一辈子瘸着,你就装没有”
闫富贵像是说别人家的事儿一样,冷淡地说道:“家里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你要装就装彻底,我也信到底,省得落埋怨,你弟弟瘸了谁也怨不着”。
闫解成看着他爸好陌生,这是他爸吗?
怎么装?
自己三十多的工资,从家里拿走二百多,眼睁睁看着弟弟瘸了?
现在他在床上躺着没力气,这要是以后能下地了,瘸着也得要杀了自己吧。
“我拿”
闫解成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去给送钱去”。
“去吧”
闫富贵靠在椅背上,眼睛闭着,声音好像这清晨的阳光一样慵懒。
“记住了,你以后要是还这样不着家儿,回来别信别人说了啥,也别问你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就当啥样不知道”
“爸,您这是啥意思?”
闫解成现在哪里还有心去给弟弟送钱啊,这特么要绿啊。
他是知道自己媳妇儿是个啥德行的,也是知道葛淑琴是个啥出身的。
可她明明都答应自己要好好过日子了,怎么会那样呢。
“字面意思,咳!”
闫富贵咳嗽了一声,说道:“去吧,该干啥干啥去吧”。
闫解成看了看父亲,说道:“以前您就说于丽,现在我们分了,您又说于丽的好儿”。
嘴里咬着牙说着,迈着步子走到父亲面前说道:“现在您又说葛淑琴,我该怎么信您?”
“爱信不信”
闫富贵闭着眼睛,完全不理会盯着自己的大儿子。
“你也长眼睛了,自己看看于丽在干什么,你再回家看看后窗台”
闫解成咬着牙,盯着父亲的脸就是挪不动步子。
“唉”
闫富贵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命啊,你不去看是对的,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啊,日子还得过嘛”。
闫解成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了又变,拧着身子出了垂花门,就连带回来的兜子都没拿。
“呵呵”
闫富贵不用睁眼,就知道儿子什么表情。
以前他直接劝儿子注意媳妇儿,儿子不听,现在他明白了,儿子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一直糊涂的是他自己啊。
想想儿子一步步走到现在,没有自己的责任吗?
如果不想着分儿子的房子,至于闹得这个地步吗?
媳妇儿每个月守家带地的,挣一份儿钱,儿子给他开车,啥好玩意儿没有啊,再挣一份儿钱。
大瓦房马上起来了,好好的红火日子让自己搅和没了。
谁傻啊?
呵呵,这大儿子不傻的,是自己傻啊。
闫富贵后悔吗?
呵呵,只有正坐在着儿晒脸的他自己知道了。
“可不成!”
傻柱闪开了妹妹的手,看了看斜对面儿,说道:“你还以为秦淮茹是以前的秦淮茹呢!”
“她怎么了!”
雨水看着他哥说道:“不就是个招待所所长嘛”
“妹妹,你怕是对副科级干部有误解吧!”
傻柱看着妹妹说道:“一个月工资六十多,玩儿呢!你哥才多少啊!”
“男女关系又不能按照工资算啊!”
何雨水看着哥哥说道:“她挣的多,可她们家的人口儿还多呢,你挣的少,可你就一个人啊”。
“磕碜你哥呢不是!”
傻柱笑着指了指妹妹,说道:“我知道,我妹妹是为了我的事儿着急了,可你也得给我点儿时间不是?”
“这都给了你快十年了!”
何雨水看着哥哥说道:“你就试试嘛!”
“你当那是啥啊,还试试!”
傻柱转着圈儿地躲着妹妹,轻声说道:“那是炮仗,不让试,一点火儿就着了”。
见着妹妹不追了,便也站住了,傻柱挥手说道:“行了,你甭管了!”。
“那你试试于丽”
“哎呦!你怎么想一出儿是一出儿啊!”
傻柱皱着脸比比划划地说道:“她不行,跟她,这院儿我还待不待了!”
“那你想要啥样的?”
何雨水眼睛瞟了一眼坐在贾家门口糊火柴盒的秦京茹,道:“还想着那个老六?”
“我想她?我……你别跟我这儿添乱了!”
傻柱推着妹妹就要出去,嘴里不耐烦地说道:“我这儿还一堆儿事儿呢还!”
“那试试西琳?”
“西……”
傻柱听见妹妹的话,推着妹妹的手猛地停住了。
“这西琳……能行嘛?”
雨水盯着自己哥哥,脑袋从左到右地歪了一下。
现在还说啥啊,不用说,自己哥哥早就瞄上了。
李学武带回来俩姑娘,都是那帕孜勒的妹妹。
能带进这个院儿的,那就一定跟李学武没关系。
所以这两位都是自己哥哥可以选择的目标。
尤其是聚餐的那个晚上,西琳一首《敖包相会》让这个傻哥哥记住了这个西琳。
有事没事儿地就在嘴里哼唧着敖包相会的曲子,不是相中人家是什么?
雨水也不是傻子,也不是想给李学武拔花。
她就是知道秦淮茹和于丽不可能,就用这俩人逼着她哥呢。
“嘿嘿”
傻柱看着妹妹的眼神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个……那个啥,我衣服还没洗呢”
“是嘛?”
雨水看着自己哥哥问道:“不是那两个草原来的妹妹给洗了嘛?”
“可别乱说啊!”
傻柱看了一眼门外,转回身对着妹妹说道:“人家是觉得住着咱家的房子,又有李学武在这里边儿,不好意思给钱,只能用这种方式感谢呢”。
“啊,感谢”
雨水看着哥哥问道:“那您相中哪个了?”
“我……嘿嘿”
傻柱瞪了瞪眼睛,一点妹妹,道:“不告诉你!”
“呵呵”
雨水撇嘴笑了笑,道:“西琳就别选了”。
“为什么?”
傻柱这会儿被妹妹惊着了,瞪着眼睛说道:“西琳为什么不能选?”
雨水看着哥哥说道:“还没吃够漂亮女人的亏啊,就奔着好看的去,载几回跟头了?”
“我哪儿……几回了,不就一回嘛”
傻柱提了提气,说道:“说说,为啥不能选西琳?”
“不为啥,就是不建议你选!”
雨水看着哥哥说道:“好好找个老实人过日子吧啊我地亲哥!”
“迪丽雅……迪丽雅……”
傻柱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行吗?”
“不是你说行吗,得是人家说行”
雨水看着哥哥认真地说道:“别老想着娶媳妇儿就可着心思来了”。
说着话小声说道:“迪丽雅是帕孜勒的亲妹妹”。
“那西琳……”
“你知道就是真表亲啊?”
何雨水看着哥哥说道:“西琳很少和帕孜勒说话,倒是跟那个傻大个儿交流的多,而且跟迪丽雅也不是那么的亲”。
“真的?”
“你不会仔细看啊?”
“我看人家干嘛!”
傻柱这会儿还有理了。
雨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帕孜勒明显是要被李学武安排进分局的”。
“那又怎么了?”
傻柱无所谓地说道:“我还指着小舅子啊我?!”
“可你不能不想着以后啊”
雨水看着哥哥说道:“你的孩子呢?都当厨子啊?”
“厨子不是挺好的嘛!”
傻柱不以为然地说道:“要是十个八个的都当厨子,那还真就饿不死了”。
雨水看了看哥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叫醒这个装睡的哥哥。
以前景勇杰在的时候他就这样,即使在乎那个片警的身份,也装作不当回事儿。
可每次见着景勇杰,都是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
傻柱也看见了妹妹的眼神,躲了躲,说道:“我跟李学武的关系还不错呢”。
“有多不错?”
何雨水瞥了哥哥一眼,道:“求人如吞三尺剑……”
“知道了”
傻柱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我看看吧,啊”。
再转头见妹妹盯着自己的眼神辩解道:“你可总得给我点儿时间接触吧,总不能现在就过去拉着洞房吧!”
“我没逼着你”
何雨水抹哒了一下眼睛,不再看哥哥,边往出走边说道:“怎么选看你自己的,又不是我娶媳妇儿!”
“哎!”
傻柱还想再说,却是瞧见妹妹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嘿!我说……”
傻柱舔了舔嘴唇,在屋里转了个圈儿,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干嘛了。
雨水这边一出屋便见着秦京茹在往这边看,等见着自己出来,又转过了头。
因为天头暖和了,这太阳足的时候出来晒晒也好的快。
所以这会儿贾张氏带着秦京茹一并看着小槐花,坐在门口糊着火柴盒。
别看现在秦淮茹挣的多,可家里长嘴的也多,想过好日子,就得开源节流。
当然了,这都是贾张氏对着秦京茹说的,怕秦京茹待的寂寞,特意去街道申请的火柴盒拿来家里糊。
一个是挣点儿零花钱儿,二一个是让秦京茹挣点儿饭钱。
就算是亲妹妹,这个时候也没有这么大了留在姐姐家养活的,更何况是结了婚的姐姐。
所以这会儿秦京茹也知道自己咋回事儿,家是回不去了,想要留在城里,暂时就只能这么就活着。
这糊火柴盒的营生也不咋好做,不过胜在简单,容易上手。
一千个,五毛钱,一个月就依秦京茹这个速度,八九块钱是不成问题的。
倒也是足够她吃饭和花销的。
现在秦淮茹在家的时候也不怎么搭理她,也一直没说给她安排的事儿,许是还在生她的气。
雨水是知道她这点儿事儿的,所以别看住在上下屋,却是从来都不说话的。
秦京茹用眼睛余光看着白天鹅似的何雨水从自己前面过去,也是在嘴上嘀咕着什么。
贾张氏倒是跟雨水说了两句,可也就是闲磕打牙,见着雨水出院儿也没注意。
这边手里正忙活着教给槐花折纸条,那边又得给火柴盒上夹子。
“奶奶,为什么哥哥可以不干活儿啊?”
“谁说的?”
贾张氏唬着脸说道:“你没见着你哥哥拎着网兜儿和水桶去捞小鱼虾米去了啊?”
“我也想去”
“你还太小,可不能奔水边儿上”
贾张氏点了点小桌子,示意槐花赶紧忙活手里的活儿。
“你哥哥那是为了后院儿那几只鸡呢,好下蛋啊,下了蛋给你煮鸡蛋吃啊”
“鸡蛋好吃!”
槐花看了看奶奶说道:“就是有点儿少”。
“不少了”
贾张氏看了看阳光,算计着时间,边惦记着孙子边说道:“一个星期吃一次,谁家这么牛啊!”
说着话看着秦京茹说道:“你要是会孵小鸡,咱就攒点儿鸡蛋,到时候也养点儿”。
“我在家就干这个,上这儿还干这个,那我在家干好不好?”
也许是糊火柴盒烦躁了,跟贾张氏说话也带着气。
“谁让你来了?”
贾张氏可不惯着她,哼声道:“现在满大街的跑学生,你觉着你能找着活儿?”
秦京茹低着头也不言语,可手上却使着劲儿呢。
贾张氏从秦京茹手里抢了被捏走形的火柴盒,拿过来自己修了一下。
知道自己的话秦京茹不爱听,可不爱听她也得说。
这个亲戚她不能撵,撵了儿媳妇儿的脸上就不好看了。
可也总不能就这么养着,糊火柴盒也不是长久之计。
再说了,看现在这个模样,她也是不爱糊这玩意儿的,逼着做也做不长久。
“你也别怪大妈说话难听”
贾张氏看着低头不语的秦京茹说道:“这日子怎么都得过,你投胎就错了,还能回去重新投胎啊?”
“羡慕人家不如自己好好奔,既然你不愿意就这么嫁人,那就自己活出个样儿来”
“我怎么活啊”
秦京茹就眼泪方便,心眼子好使,可就是没能耐。
“我活了半辈子了,也不知道怎么活”
贾张氏嘴是破了一点儿,可落在她们家的亲戚,不能说不能骂的,可不就得想辙嘛。
秦京茹用袖子擦了眼泪,倔强地拿了火柴纸继续糊。
“我给你说的这个招儿你想想”
贾张氏眼睛也是不大好使,带着老花镜摆弄着手上的纸条,说道:“一只鸡每天一个蛋,大的七分,小的六分”。
说着话抬眼看着秦京茹算计着说道:“你养十只鸡,一个月多少钱?”
“我……”
秦京茹看了看贾张氏,这不是为难人嘛,她小学就上了两年,让她算这个。
“最少十八块钱”
贾张氏捏着手指头给她比划着说道:“十八块,你干啥不够了?”
“您净算这个!”
秦京茹捏着会拆盒说道:“那鸡是铁鸡啊,不吃粮食啊,还能一年到头儿天天下啊!”
“半年就够你吃的了!”
贾张氏瞥了一眼,说道:“还想一年,你也不怕撑死!”
说着话,点了点槐花,不叫她弄浆糊,嘴里继续对着秦京茹说着:“谁家的鸡老吃粮食?”
秦京茹横着脖子说道:“小队的鸡就吃粮食!”
“那是你们村!”
贾张氏眼睛示意了一下后院儿,说道:“棒梗的鸡怎么就不吃粮食?”
“他……那……”
“还是的”
贾张氏看着秦京茹说道:“不下蛋的时候就喂米糠,再捡菜叶子喂,下蛋的时候也暖和了,就捞鱼虾,打水草喂”。
“可是……我……”
秦京茹也知道贾张氏说的对,可这和她进城的思路不搭嘎啊!
她是进城上班儿来了,怎么成养鸡的了!
要是能养鸡,在家养好不好,跟这儿耗着干啥。
“告诉你,村里养,跟这儿养的区别”
贾张氏点着秦京茹说道:“你在家,还能有时间专门养鸡?不干活儿啊?”
秦京茹想了想,还真就是,她是大姑娘了,哪有不下地挣工分的。
“在家养鸡下的蛋,你怎么往供销社送?你家里人不分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