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当然不能再使用了”
艾佳青坦言道:“这款酒是对外的,还是要避免这种非议因素和影响”。
“至于内地,我看还是可以继续使用五星牌,或者直接改成飞天”。
“为什么不直接创新?”
李学武敲了敲桌子,提议道:“既然是新酒厂,那我觉得就不要给人家新瓶装旧酒的感觉了”。
“怎么创新?”
下午继续开会,艾佳青紧绷的神经有所缓解,也试着去包容李学武的天马行空。
“创造一个新的品牌?那还跟茅台有啥关系,市场能否认可?”
“当然还得有茅台二字!”
李学武看着艾佳青说道:“他可以叫飞天茅台,我能不能叫宇宙茅台啊?”
“呵能!”
艾佳青理解了李学武的意思,这是当裱子还想立牌坊呢。
学人家茅台的技术,挖人家茅台的人,反过来还要明确表示京城茅台跟仁怀茅台没有任何关系。
同村老表,各不相干!
看着李学武无耻的样子,艾佳青没好气地说道:“你何不叫升天茅台,喝完通通升天!”
“哎!!!”
李学武被艾佳青这么一说,“啪”的一拍桌子,点着对方道:“那就叫天仙茅台酒!天外飞仙,喝完做神仙!”
“……”
窝艹!先生大才!
跟着艾佳青一起来的五丰行业务组谈判人员都傻了。
他们脸上刚刚浮现起来的嘲讽笑意瞬间凝固,被李学武一招天外飞仙点了死穴一般。
天仙茅台酒……天外飞仙!
好名字啊!
这广告词都想好了:喝完做神仙!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李学武,包括艾佳青在内,实在是想不到,这人的思维如何能做到如此的……不拘一格,天马行空。
关键是,他点的名字还真是让人不忍反驳了。
真是好名字啊!
“那……”
艾佳青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同事,见他们也是满眼认同的表情,试探着问道:“那就叫天仙茅台酒?”
“我同意!”
“我赞成!”
……
会议室第一次出现了意见统一的一幕,好像厌倦了争执和无休止的讨论一般,大家纷纷鼓起掌来。
艾佳青看着李学武,也是露出了好笑又满意的笑容。
“李处长棋高一筹,慧根天生”
“哪里哪里”
李学武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掌声中看着艾佳青说道:“是艾总信手拈来,点拨功劳”。
艾佳青露出不屑争功的表情,同身边同事交代了品牌确定后的准备工作,再回头对着李学武说道:“外销品牌确定了,内销的呢?”
外销的品牌都不用飞天,内销的就更不会用五星的了。
李学武对厂牌和品牌掌控的执着让艾佳青费解,她不知道李学武是如何看出品牌对于产品价值这一重要特性的。
从一开始,李学武就没想着让品牌脱离厂牌,更是在厂牌投建前期就与原茅台厂分割清楚。
他是他,我是我,各自一摊。
艾佳青原本是想劝李学武借茅台厂的名字,她也不是不能协调这件事。
可没想到李学武坚持不用这一招,反倒是坚定不移地自立门户。
天仙茅台酒,跟飞天茅台酒从一开始就是两回事,种种决定无不透露着李学武坚定的信心和超前的眼力。
要说他真是无师自通,艾佳青打死都不信,只能考虑是他有其他渠道学习这些冷知识。
可一个京城的正经干部学这些杂七杂八的没用知识干什么!
说起来,艾佳青今天真后悔约了李学武谈判,如果是跟轧钢厂的李主任谈,相信早就谈完了。
当然了,她也是痴心妄想。
李怀德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他宁愿相信李学武,也不相信他自己!
他对李学武业务上的肯定比对他自己在组织上的能力更加认同。
想跟我谈?!
先过了李学武那关吧!
你能忽悠了李学武那猴子,我选择直接跪投!!!
“内销的简单”
李学武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文件封皮,上面正经的红星轧钢厂标志。
“红星?”
艾佳青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眼前这货的道德水准。
“人家叫五星茅台,你叫红星茅台?”
“怎么?不行吗?”
李学武豪横地说道:“我们红星轧钢厂根正苗红,自己生产的茅台酒,凭啥不能叫红星牌?”
“你还有理了!”
艾佳青好笑又好气地看了看李学武,却没出言反对他的话。
得!他说叫红星那就叫红星吧,叫红星也是比叫其他的名字好。
红星和五星很接近,也很容易被国内购买力所接受。
着重强调的无非就是产地不同罢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北方人喝红星茅台酒,味道更正宗,地地道道,家的味道!
内销和外销的问题解决了,下午的谈判真正地进入到了快车道。
酒厂当然不会只有一种酒,也不会只有一种品牌。
暂时定名的红星五丰酒厂将按时间和计划投建白酒、红酒、果酒三类酒品生产线。
当然了,主打品牌还是以茅台白酒为主,其他酒品为辅。
轧钢厂有着边疆的贸易便利,葡萄酒和其他果酒自然不受原材料限制。
而在港城,红酒和果酒的消费能力又比白酒高,自然是五丰行不能放过的生意。
他们选择跟轧钢厂合作,还不就是因为这一点嘛。
李学武在谈判中甚至提到了药酒这一不算很新鲜的领域。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港城,药酒都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但真正提出商品化,且是高端品牌运营化的,李学武还是给了艾佳青一个意想不到的思路。
喝酒其实跟抽烟一样,都明明知道是恶习,伤身体,可还是要抽,还是要喝。
后面狂吃狂补也要满足这种不良习惯。
如果说有一种酒,把补药跟酒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在心理上把恶习变成了大补,你说客户喜不喜欢?
艾佳青不知道,但李学武知道。
人参酒、枸杞酒、红毛药酒、冬虫夏草烟……
这就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的玩意!
可偏偏就是能被大众所接受。
不然保健品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一副虎骨能做十年的膏药,十年后还剩下大半副,李顺听了都表示震惊!
李学武有家传啊!
正儿八经的中医世家,虽然他不懂中医,但并不妨碍他了解这种东西。
当然了,你要说卖的药酒都如父亲李顺自己搞的那种,恐怕全世界的老虎都遭殃了,提前几十年进入保护动物行列。
药效也分金钱等级,李学武总不至于做出一副虎骨做半辈子药酒生意的打算。
但也没想过让大家一两块钱买回家喝了就能“立竿见影”的效果。
助兴还是可以的,但平时还得多锻炼!
反回来说药酒这玩意儿,不得掺杂一些高科技嘛,比如萃取技术啥的。
反正李学武说的这种品类国内是消费不起的,国外喝,李学武管他算逑!
讨论会的氛围就在李学武提出药酒这一大忽悠品牌过后,诡异地进入到了下一阶段。
多功能食品加工厂!
这个充满了科技与狠活的技术食品加工范围。
因为是全代工业务,轧钢厂所做的投建方案是基建部分,主要还是听五丰行那边的具体要求。
业务代表凌峰给现场众人做了食品加工产业的介绍,虽然李学武提前了解过,可还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食品加工可以分为物理加工、化学加工、微生物加工等不同类型。
这些加工方式不仅能够改变食品的口感和食用价值,还能延长保质期,并可能对食品的营养价值产生影响。
这里强调了,可能对食品的营养价值产生影响,至于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还有待研究。
如果经济价值超过负面价值,港城的老百姓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受。
你还知道辣条不是好东西呢,可吃的人少了吗?
无论是哪一种加工方式,其主要职能都是针对食品的二次加工,甚至是三次、四次。
目的就是改变食品的基本特性,包括口味、形状特征和储存时间等等。
这些加工活动包括但不限于粮食及饲料加工业、植物油加工业、制糖业、屠宰及肉类蛋类加工业、水产品加工业、食用盐加工业以及其他食品加工业。
当然了,五丰行交给轧钢厂建厂代工的绝对不是什么工业垃圾,而是要作为品牌化出口的优秀食品。
所以暂时定名为红星多功能食品加工厂生产的产品绝对是正向加工的。
五丰行在内地寻求食品加工厂合作的目的是将低价基础原材料转变为高价值的产品,并确保食品安全和延长货架期。
原本生猪活牛活禽类谷类直接出口的营销弊端逐渐显现,盈利低,成本高,在竞争中出现了压力。
会议上,五丰行对一期投建项目提出了超过二十种产品的代工需要。
包括谷物深加工、植物油加工、肉食类深加工(非罐头)、蛋类深加工等等。
李学武拿着资料一一核对原材料轧钢厂能解决的部分,对不能解决的,且涉及到计划生产规定的部分,也给出了明确的要求。
五丰行必须协调相关部门给食品厂开绿灯,不能在原材料上做限制,卡脖子,否则订单是无法完成的。
在肉食加工、禽蛋加工、谷物加工上,李学武也是将轧钢厂现有的边疆农牧场、吉城山货、钢城港贸的资源分享给了对方。
代加工,可以是包原材料,也可以只是纯代工。
五丰行自然是希望全包那种,他们可以直接拿商品出口贸易。
当然了,轧钢厂这边解决不了的,或者需要他们协调的,艾佳青也是现场给李学武打了包票。
五丰行的业务关系到外汇这一重要工作,没人可以阻拦和压制,他们在内地的办公人员可以全程负责公关业务。
港城叫公关,内地叫协调,都是一个意思,李学武没跟五丰行打过交道,业务上还没开始合作。
难免的,在互相协作上会出现磕磕碰碰,但从艾佳青所表现出来的合作意愿,李学武还是选择了伸出手,同对方握了握。
今天讨论会议的前两个议题总算是圆满结束了,接下来双方各自回去重新拟定合作计划。
基本上,就是按照今天讨论会议的内容进行修改和整理,在下一次的会议上再行讨论。
这次讨论会把难题和分歧解决的差不多了,只要下次不出现意外和新的问题,基本是三轮过后就能正式签约。
早一天签约打钱,轧钢厂那边也能早点破土动工。
当然了,现在都已经十月下旬了,真正实现生产恐怕最早也得是明年这个时候了。
不仅仅是建厂需要时间,原材料产地确定和协调也需要时间准备的。
设备和技术反而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来准备,五丰行在国内可不是第一次合作开厂。
双方握手过后,艾佳青正式代表五丰行向轧钢厂一方发出邀请,欢迎轧钢厂代表于周日晚上七点,前往羊城饭店参加由五丰行主办的招待会。
李学武没想到交易会期间还可以举行这样的活动,很惊喜,但也很真诚地接受了邀请函,表示一定会参加的。
谈判主体异位,这次轮到东方商贸的代表坐在了刚才五丰行谈判组的位置。
李学武微笑着同谈判代表赛琳娜握了握手,随即请了众人落座。
东方商贸的协议很好谈,主要是代工和代理合同,不涉及到投建生产。
讨论主要包括现有的小商品、小五金,以及其他轧钢厂生产的外销型产品。
在谈判刚刚开始的时候赛琳娜就坦然地说了,大家都是熟人,就没必要像是对艾总那样对待她了。
李学武好像真的怜香惜玉了,倒是真没针对东方商贸做什么特别要求。
其实这跟私人感情没啥关系,李学武跟她也没感情,代理合同又是简单的事。
无非就是代理协议设置的门槛,李学武也没必要为难自己。
毕竟东方商贸的大股东是东方时代银行,东方时代银行的大股东是……
年采购量超过一百万元,轧钢厂收取十万元的港城独家代理费。
年采购量超过三百万元,轧钢厂收取伍万元的港城独家代理费。
年采购量超过五百万元,轧钢厂将免除港城独家代理费。
是的,李学武在谈判桌上还是表现出了六亲不认的态度,主要是做工作,也得分得清主次。
代理当然不会签全球的,这不是让以后人家翻后账嘛。
绝对的公平、公正是不可能的,但他得合乎现在的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
代理分级、分区域,港城绝对是出口的必然选择,也是代理的黄金区域。
依照现有的出口条件来说,轧钢厂好像没有其他合作的方向。
那为啥单独把港城列出来,而不是全球代理呢?
很简单,李学武不认为贸易壁垒不能打开,至少在交易会上,西田健一就表现出了这方面的意思。
只不过现在对方在玩拉扯,李学武在玩钓鱼罢了。
现在看世界,李学武主持签订了这份代理协议好像能偏袒自己的公司,可以后呢?
用不了五年,到时候放眼看世界,大家都知道这份协议亏损的厉害,到时候会把目光聚在谁的身上?
他若是志不在轧钢厂还好说,拍拍屁股走人不在乎。
可这里是他谋划的基本,怎么可能让人说出他做过错误决定的话。
李处长永远得是正确的,未来才可能是李副厂长,甚至是李厂长、李书记。
所以,即便是赛琳娜看着他直瞪眼睛,该下的狠手还是要下。
赛琳娜有些怨言在这个场合不好说出口,可还是主动配合李学武讨论合作方案具体实施细则。
尤其是在出关协调这一方面,东方商贸还是要依靠五丰行的帮助。
李学武在京城,在钢城,在他能影响到的范围内还敢耍一耍,可在这种专业领域,他实在是没辙。
轧钢厂要搞出口食品厂,这还是五丰行负责办理证照手续呢,让李怀德协调,说不上拐多少道弯了。
东方商贸要代理出口轧钢厂的小五金、小商品业务,李学武自然是愿意和支持的。
按在手续这方面爱莫能助,把话题更是引到了艾佳青那边。
艾佳青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帮助协调这件事。
东方商贸的业务为啥五丰行答应出手协调?
因为东方商贸代理的商品又不止轧钢厂一家,还有其他单位,有配合五丰行的业务。
算上最后上桌的东风船务和东方时代银行,五家单位,内外有别,但合作基本上能形成一个主要的利益链条。
东方商贸背靠大树好乘凉,接下来会配合五丰行,针对轧钢厂实施一系列的机械设备进口业务,以及相关工业产品、电子产品的代工业务。
赛琳娜最感兴趣的一相业务其实是家具,实木家具,配合艺术造型等等,这在港城算得上是紧俏商品。
一般港商都是从东南亚采购木材,在本地加工,人工费用较高。
而李学武这边给出的代工计划并不是很完美,甚至坦诚地告诉她,这项业务将会被轧钢厂外包。
赛琳娜不在乎轧钢厂是代工还是外包,她只关心产品的供应保证,以及产品质量。
关于这两点,李学武也是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供应绝对没问题,她给的订单多,那就让沈国栋多联系几家监所单位。
四九城太大了,监所也多,实在不行就去冀省协调,甚至可以去钢城和吉城等地协调。
只要监所有创收的心,那回收站就敢把这项业务通过黄干传递到对方的手中。
木料当然不用担心,吉城二叔那边负责协调,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赛琳娜所说的实木家具,更多的需要手工技巧,所以在免费人工这方面,李学武是行家。
至于产品质量,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他都敢站起来让赛琳娜看看他的衣服裤子。
那手工!那裁剪!那技艺!
刘光福敢用刑期保证,他绝对用心工作了,就是为了菜里的那一点油水,为了快要入冬了,能洗上温水澡,他也敢做出这个保证。
做衣服尚且如此认真,更何况是木匠呢。
现在回收站仅仅是跟西城三监所在合作,主要还是玻璃茶几,只要赛琳娜处理好了手续的问题,拿出订单样品,那绝对保质保量。
东方商贸协调的商品订单轧钢厂瞧不上,可回收站瞧得上啊。
二包之后转包给各监所,那就是坐在家里数钱了。
闻三儿坐在一旁也是觉得莫名的好笑,本身就是自己家的公司,偏偏要经过轧钢厂一道手续。
而且东方商贸是李学武的,可他坐在了轧钢厂的位置上。
赛琳娜只是给东方商贸打工的,现在却要跟老板据理力争,讨论更多的实惠。
这种啼笑皆非的场面,只有现场了解内情的人才忍不住的捂脸,真怕漏了陷。
家具、纺织、五金、电子、被服等项目,赛琳娜捋着目录一项一项的跟李学武谈。
艾佳青坐在一旁看热闹,今天的谈判会前半段是李学武熬她,现在成了赛琳娜熬李学武了。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赛琳娜真想磨磨李学武来着,下午谈判会议结束,她主动约了李学武去喝咖啡,想要谈谈666式狙击步枪的事。
但被李学武拒绝了,也不是他不喜欢喝咖啡,都到羊城了,他还真想试试“洋”玩意。
赛琳娜虽然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但她的祖上是毛子,基因里刻着美貌二字。
工作期间自然不能发生办公室恋情,但工作都结束了,一起练枪总行吧。
交易会第二天赛琳娜就约他试枪,可李学武不愿意,主要还是顾忌她的身份。
毕竟谈判还没落地,真出现男女私情,话就不好说了。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自己就算是她隐身的老板,过几天大家各分东西,还能怎么样?
你觉得赛琳娜是想跟李学武玩真的?
当然不是,她只是想尝尝鲜罢了。
你懂我的欲擒故纵,我懂你的故作矜持。
她是忍不住了,可李学武今天不行。
因为他跟三叔约好了,晚上去家里吃饭。
来羊城快一周了,如果不是交易会的工作实在是忙,李学武早就去拜访了。
如果不是知道李学武工作忙,三叔李同也早就来看侄子了。
周六了,这一周的工作将要告一段落,三叔早早地就跟他约好了,今天来接他。
送艾佳青一行人离开,忍受着娄姐的白眼,再忍受赛琳娜故意飘向自己的怀疑眼神。
可他实在忍受不了闻三儿那“修罗场”的调侃眼神,嘴里不出声地威胁“回京见!”
闻三儿翻了翻白眼,就知道李学武只会这一招!
必杀技!
众人笑闹着作别,提前回来的李怀德正遇上他们往出走,双方又是一番寒暄。
等送走了来访的一行人,李学武站在院子里,简单地跟李怀德汇报了今天谈判的主要内容和成果。
李怀德是满意的连连点头,虽然没有明着夸奖李学武,却是再次强调了,这件事就交给李学武来负责。
也是不知道他一天都在忙活啥,跟李学武这边说完,他点了栗海洋和沙器之去吉普车后备厢里搬东西。
“一些土特产,小礼物,都是朋友们送的”
李怀德笑着站在一旁解释道:“你不是要去看望你三叔嘛,带上一些,实惠又好看”。
“这怎么能行”
李学武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人家送给你的礼物,我哪里好……”
“哎!”
李怀德故作不满地摆了摆手,道:“什么我的你的,这些东西都给我,我还能都背回京去啊!”
他很是大度地抬了抬下巴,道:“喜欢啥拿啥,你跟我出来做工作,你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
“更何况,咱们还有一份人情在里面”
说着话,李怀德点了点吉普车道:“没有你协调来的吉普车,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哪有坐卡车的!”
“嗨!您太客气了”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我来之前就跟我三叔约好了,他还问我来这,要不要协调车辆,我也没敢确定这件事”。
李怀德想着给李学武准备礼物送去三叔家,还真就是有人情债。
先来羊城的同志没有协调好车辆,只有四台大卡车。
李怀德和景玉农都是领导,平时出门访客谈判最好还是坐小车,哪有乘坐大卡车出门的。
所以李学武给三叔打电话,从三叔的单位协调来了两台吉普车,正是李怀德和景玉农现在用的。
车况还算好,毕竟是勤务在管,尤其是挂着的牌照,去哪都方便,这是给了李怀德老大的面子。
他是厂领导,可也有着江湖气,虽然是李学武的三叔,可也不愿意李学武因为公家的事亏了私人的情。
这不嘛,他摆手示意沙器之和栗海洋多卸,挑金贵又实惠的卸。
啥好玩意他没见过啊,这些都是参展单位领导坐在一起吹牛皮,互相当见面礼送的。
当然了,都是出口商品品质,做工精细,花样洋气。
李学武甚至都看看了茶具和台灯,倒是真实惠。
他这边故作不好意思地拦着,沙器之闷头不理会使劲儿地搬,真照着李主任的要求,就往金贵的上面刀。
栗海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谈话的李主任和李副组长,什么话都没说。
人家都是姓李的,轧钢厂最牛的大李主任和小李主任,他算什么东西啊,敢在这个上面说话?
所以等李同来接侄子的时候,就发现院子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堆东西。
李怀德早就又上车走了,晚上还有应酬,李学武也是刚从楼里出来,沙器之跟在后面,先一步跑过去帮忙装东西。
“这是干啥?”
三叔李同见着侄子自然是高兴,尤其是听说侄子步步高升,现在都跟他一个级别了,下车就要夸的。
可是没想到,侄子的秘书上来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往车里装东西。
他也是愣住了,侄子要是买些水果啥的他也就允了,可这些都是金贵玩意,是礼物啊,还是让他帮忙去送货啊?
李学武笑着走到三叔面前,给他敬了一个礼,看见三叔穿着制服来的,应该是刚下班。
“领导给的,推脱不掉,说务必要给您送家去”
“这是客气啥!”
三叔瞬间就明白了,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是我侄子,我帮你还不是应该的嘛”。
说着话就摆手不让沙器之装了,说要带着李学武去跟领导说说去。
李学武拦住了三叔,笑着说道:“领导早走了,特意给送回来的,要客气我早就客气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了手帮沙器之往车里装。
都是些不大不小的玩意儿,后备厢装满了,后排座也塞满了,最后剩下一对台灯,由李学武抱着上了副驾驶。
“快点吧三叔,三婶等急了”
“这……这算咋回事啊”
李同也是满脸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就是帮侄子的忙,协调了两台车,就收了这么多的礼物。
等三叔上了车,李学武笑着提醒道:“东西给您了,您再送给谁我就不管了,反正别差了车的事就成”。
“嗨!我就说你们多心了!”
三叔无奈地开了车往出走,嘴里还抱怨道:“都是老战友了,我说借车他们还能不愿意啊”。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
李学武解释道:“车毕竟是公家的,交易会在羊城开的这么大,借车的单位多了,借给咱们自然是人情”。
说着话看了三叔一眼,道:“总不好让人家因为咱们的事背负压力,对吧?”
“呵呵”
三叔笑了笑,看了李学武一眼,道:“行啊小子,进步这么快,看来是在社会上锻炼出来了!”
“您还真别损我”
李学武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给三叔劝道:“您这耿直脾气也多改改,咱们一心为公,可也是个人,是人不就有感情来往嘛”。
“得你小子教训起我来了”
李同笑了笑,开口问道:“家里都挺好的吧?”
“好着呢”
李学武听见三叔转换话题问家里情况,知道他不愿意说这个话题,也就没在继续。
“出来的时候我奶还叮嘱我来家里看看,想着你们呢”。
“前几天我还打电话”
李同点了点头,道:“给她问家里情况,问什么都说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
“真的好,不然我也不能这么放心的出来,对吧?”
李学武见三叔真的挂心家里,笑着说道:“我大嫂跟我妈,还有李雪和毓秀在家住,院里有人照应呢”。
“我奶还是在我这边,主要是李姝撒不开手,等我回去后可能就回家了,她也是放不下我大嫂那边”。
“手心手背都是肉”
李同看了看侄子,道:“担心老大,心疼老二,哪边都舍不得”。
“这我知道”
李学武看着二叔道:“一个李姝都够她累的了,都是为了我”。
“嗯,你是大人了,我不说这个了”
李同见侄子成熟稳重,满意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叔侄两个才差十五岁,李学武从小就羡慕二叔和三叔能“离家出走”。
十六岁的年纪,说不上有多么的逆反心里,可也不愿意听父亲的话。
倒是亲叔叔的话他愿意去听,也更羡慕三叔的威武不凡。
三叔虽然不是一线干部,可这个时候的干部哪有弱的,就他这样一个司部的參謀拎出来都是能打的。
更因为三叔给他安排入伍,又是照顾他生活,支持他去南方一线,所以两人的关系在他来羊城后就很亲。
几个月没见,也是丝毫没有隔阂,说说笑笑的,一路直奔他们家属院。
三叔虽然也是副团,但不是主要领导职务,在司部担任參謀。
懂都懂,參謀这职务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你说他会写稿,会搞文字和组织工作?
其实也不是,三叔的文化水平并不是很高,初中学历。
现在能写能说的,都是后来在三婶的帮助下后补的。
他在司部主要是负责训练计划,当初也是机缘巧合,跟对了领导,把他安排在了这个位置。
当初三叔小伙长的很立整,大高个儿,敢打敢拼的,很得领导喜欢。
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又遇着在文工团工作的三婶,算是机缘造化。
今年因为李学武在京城跳的很猛,跟顾海涛成了亲家,三叔在单位里的地位真的加固了许多。
当然了,这些在三叔的眼里都是虚的,他其实更喜欢一线带队伍。
可老领导也说了,在一线他早就不适合了,也走不到这个位置。
想要职业化,不仅仅需要扎实的带队能力,还要有组织能力。
三叔为人太耿直,太仁厚了,坐机关还行,下去早晚得出事。
要不怎么说听人劝吃饱饭呢,三叔耿直但不傻,所以现在的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丈人的级别虽然不高,可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也能帮他维持一二。
从三叔住的家属区就能看得出,他虽然没什么太大的能量,可也比一般人强。
如果不是李家大房出了他这么一个妖孽,说不定大房和二房子女还得指望这个三叔多提携呢。
现在不一样了,李学武窜天猴似的起飞,让兄弟姐妹们也有信心接父母的班,敢从基层做起,不怕被人压制了。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安全,更没有永远不倒的靠山。
李家儿女都有股子正气和勇气,敢打敢拼,敢于从微末做起。
怕就怕小人作祟,明明你有这个进步的机会,他偏偏要给你搅和黄了。
李家有李学武一个保护神,就没有这样的小人出现。
就算是最不济,最没有能力的子女,如果职场上没有小人,那活的也舒坦。
所以家族兴旺,有一个人起来了,其他人也就都起来了。
以前家族的希望是三叔,后来是大哥学文,现在是李学武。
李学武在家族的地位就相当于预备掌门人了,就连三婶和小堂弟都要下楼迎接他的。
当然了,这不是在说三婶市侩,也不是说李学武的地位有多高,而是这种潜移默化的家族传承和影响力,制约着每一个人。
你当三婶下楼迎接的是他李学武?
不,是对家族未来的希望和祝愿。
不过李学武一下车,跟三婶招呼两句,还是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异样。
他能猜到一些情况,尤其是看见一车东西,更是了然于胸。
李学武没说什么,只是跟小堂弟李学函笑闹了一阵,这才在三婶的催促下上楼吃饭。
车里的东西自然不急,三叔虽然在车上说了不要在意的话,可李学武的意思他也懂。
车是从下面协调的,晚一点他就去看看老战友,白天都忙,晚上正合适。
家属区这会儿人来人往的,往楼上搬东西可不好说。
就算是打着侄子送礼的幌子,一会儿再往出拿可就不好拿了。
收和送,都是一门学问。
李学武一进屋便见着桌子上摆了包好的饺子,也没客气,笑着对三婶说道:“三婶,可想您包的饺子了!”
“那就多吃点!”
洪敏笑着点了点头,端了桌上的饺子就去下锅煮,嘴里还说道:“打你说来羊城,你三叔就惦记着你,听说你忙,连电话都不敢打了”。
“我三叔体谅我呢”
李学武笑了笑,弹了李学函一个脑瓜崩,问道:“没学人家出去闹吧?”
“我妈不让”
李学函皱了皱鼻子,给李学武小声抱怨道:“我们同学找了我好几次,现在都说我是怕死鬼”。
“去”
李同皱眉训了儿子一句,道:“你去了就不是怕死鬼了?那些都是……”
“李同,扒蒜”
三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婶给拦住了,喊了他去厨房。
李学武要起身帮忙,却是被三叔给拦住了,示意他来忙。
李学武就势坐在了沙发上,对着堂弟道:“那,他们都是冲锋陷阵了,还是水深火热去了?牺牲了几个了?”
李学函听出二哥话里的意味了,抿了抿嘴不说话。
他不怕他爸,有点怕他妈,最怕的其实是二哥。
二哥在这的时候没少打他,也没少帮他打架,以前在他的心里算是半个好人。
后来去京城参加二哥的婚礼,看见他脸上的疤,心里那半个也没了。
这不是啥好人,他说话自己最好别对付,否则挨揍!